第 155 章 和解、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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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榆树林大队合作以后,制香厂的榆树皮问题算是解决了,其他松木柏木以及原材料也都有安排,不会出现原料短缺无以为继的情况。
原材料充足,人手足够,技术娴[shu],制香厂又进入了非常顺滑的状态。
陆大哥在收榆树皮的过程深刻反省自己,又及时给公婆做思想汇报,取得爹娘谅解和信任,然后光荣拿回了业务员的工作。
现在他和陆二哥一起送货、跑订单,制香厂另外安排人挤香。
余钱儿几个忙着回去磨香面儿,到时候他们三盘磨一起开动,一周就可以给陆家庄送不少香面儿。
转眼一年一度的秋收开始了。
制香厂的几个社员依然不需要参加秋收,继续制香,不过解二舅等随着勘测技术员们施工埋电线杆的社员们却要回去劳动。
秋收和麦收不一样。
现在公社有收割麦子的农机,虽然慢却也比人效率高很多,玉米却没有收割机。
如今社员们收玉米,依然是女人孩子进去掰下来,负责运输的就给玉米扛出来,大部分男人负责刨玉米秸。
玉米秸、高粱秸这种和麦子不一样,麦子可以割,这些却得刨,用磨得略锋利的小镢头一下下把根刨断。
割的话镰刀磨损太严重,效率也不高,且严重影响耕地。
就收玉米这活儿来说,据林姝知道的哪怕九十年代很多农村都是人工的,两千年以后才开始机械化。
因为现在玉米秸还是非常重要的饲料加柴火,收割机会把玉米秸都粉碎在地里,那损失可太大了。
现在只能靠劳动力。
社员们回去秋收林夏他们也能休息一段时间,回单位工作之前林夏先来三妹家住几天。
林夏这一夏天晒得又黑了一圈,人却更加结实、健康,眼睛清亮,笑容明媚,一笑整齐雪白的牙齿就露出来。
盼盼、甜甜、小侯伟三个孩子歪着脑袋一起盯着二姨的牙齿看,呀,二姨的牙齿好白啊!
闪闪发光呢。
正和林姝说话的林夏垂眸对上三个崽儿眼神,笑道:“你们干嘛呢?”
甜甜:“二姨,你的牙齿好漂漂啊。”
林夏:“我换了新牙膏,和你娘的一样,你没用吗?”
姜卫东每次见她都想给她带点什么,她不许他买贵重物品。
他却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给她买点啥,想给她花钱。
她就说买生活用品便好,是他的心意,她也喜欢,一点都不[lang]费。
姜卫东就牙膏、肥皂、香皂、雪花膏、头油什么的都给她买,还暗搓搓地托人买好的。
林夏不爱打扮,就和林姝分,毕竟林姝要是不催她,她都不记得擦雪花膏呢。
甜甜和盼盼有小牙刷,是林姝让陆绍棠从城里给买的高档的,但是这时候工艺水平有限,就算高档的毛儿也略硬,扎牙龈,俩崽都不爱用。
他俩一直陆陆续续在换牙呢(),牙齿中间有个豁[kou]?()?[(),牙刷毛刺到就很疼。
林姝就不让他俩刷牙了,饭后勤漱[kou],喝点薄荷水之类的。
俩崽儿觉得爹娘都刷牙,自己不刷牙好像不卫生?
于是一直用小手指头刷牙呢。
三个崽儿都把牙齿呲出来给二姨比比。
林夏被逗得嘎嘎笑,那边钉扣子的陆秀秀和侯莹也笑得不行。
林姝觉得二姐这婚离得真值,天天这么乐呵呵的哪里还会[ru]腺癌呢?
这辈子是绝对不会的了。
林姝让崽儿们去玩儿,她给二姐做点吃的。
“姐,姐夫不来接你啊?”
林夏:“他之前给我一个电话,问我呢,说到时候来给你们送订货单加取货,顺便接我回厂里。”
林姝笑得很是揶揄,“姐,什么顺便接你啊,人家是来接你,顺便取货。”
林夏也不害臊,她就在姜卫东跟前害羞,在爹娘姊妹面前一点都不害臊。
“妹夫呢,又不在家啊?”
林夏期间也来过几次,多数时间陆绍棠都不在家。
林姝:“估计过两天能回来吧,他那工作休息时间也没数。”
她跟林夏小声道:“其实他少回来几次挺好的。”
自从陆绍棠回来以后,林姝就发现自己产生一个很矛盾的心理:他不回来盼着他回来,他回来又盼着他赶紧去上班。
当然她不敢说给他听,怕他用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她,直到她从里面品出点……委屈的意思来。
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会撒娇。
想想就有点恐怖,高大的男人能把你整个人装进去,因为你说一句“你少回来几次也挺好”的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哎呀,不敢想不敢想。
林夏没经历过那种情况,自然不会理解她的意思,“你和他吵架啦?我和你说,要是别人我不敢说,那多半是男人的错,可如果是妹夫的话,那指定是你小脾气,你得让着他点。他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来,再说人家赚那么多钱,你咋也得让着点吧?”
林姝:“知道啦,我会让着他的。”
他一回来我天天睡不醒,早上起不来多丢人呀?已经够让着他了呢。
她赶紧岔开话题,“姐,明天你去公社给姐夫打个电话,他要是工作不忙过来住两天呗。”
让二姐和姐夫在这边多待两天,顺便谈谈恋爱,回厂里人多嘴杂的不方便。
林夏:“行。”
这时候侯博和陆安一前一后回来,两人脸[se]都不大好,陆安更是气鼓鼓的。
见到林夏过来,侯博很高兴,立刻笑起来,“二姨!”
林夏见到他也高兴,“嚯,侯博,你来三姨家吃的很好呀,是不是长个儿了?”
她把侯博拉过来比一比,似乎高一点,也壮实不少,就是也晒黑一些。
陆安在一旁看着撇了一下嘴,扭头往东边自己
() 屋去。
恰好林夏看到他回来跟他打招呼呢(),他没听见⒎[((),直接往东边跑。
他以为侯博的二姨肯定和侯博好,而侯博肯定不喜欢自己和他二姨凑近乎,主要他是这么一个心理,以己度人就以为别人也这样。
林夏以为他没听见,也就没再叫,她对几个孩子的变化挺欣慰的。
小侯伟以前在祁州娇里娇气的,动辄就要人抱抱,来到这里以后,整天跟着甜甜和盼盼跑来跑去,从来不要人抱。
侯莹倒是一直都懂事,长得清秀,[xing]格也文秀,看着和陆秀秀很像姐妹俩。
变化最大的就是侯博啦,现在看着就稳重不少,才十岁的孩子呀,在城里只会满哪儿疯跑、惹祸、打架呢,来到乡下每天晨起跑步爬树锻炼,回来还知道帮三姨干活儿。
今儿这是去秋收地里捡掉落的豆粒、谷穗、高粱穗了。
每个去干活儿的孩子都能记一工分,还能从捡的粮食里分两把给他们带回家呢。
方荻花觉得侯博是客人,不想让他去,人家爹娘给粮票的,不吃陆家饭,不好让人家去干活儿。
但是林姝说没关系的,孩子想干啥就让他去,就当体验生活提前锻炼了。
林姝先给二姐做点吃的,让她吃了骑车去公社给姜卫东打个电话。
等林夏走后,林姝就把侯博叫过来,小声问道:“侯博,跟三姨说说,和陆安在外面吵架了?”
侯博笑道:“三姨,没有的事儿。就是我们看到蚂蚱、豆虫什么的,我有些不认识,陆安就给我讲讲。”
看他报喜不报忧,林姝也没有强求,侯博这孩子还是懂事的,可能也是家里老大的缘故,加上家里出了事儿,孩子会格外懂事。
相比之下陆安的确有些不懂事,原剧情在陆家出事以后陆平一个半大孩子为家里[cao]碎心,弟弟陆安却在那种情况下亲近外人疏远家人,最后近墨者黑,去城里跟人学坏。
现在家里没出事,有爷[nai]爹娘压着,陆安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也不能忽略孩子的教育问题。
每个坏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软嫩嫩的婴孩,人畜无害,小孩子都是可爱的孩子,随着时间慢慢长大,心也就被[yu]望染上了五颜六[se]。
她希望陆安这一世能跟着哥哥一直近朱者赤,学好的,走正道儿。
嫉妒没什么,人人都会嫉妒别人,最关键的是怎么处理这种嫉妒。
不要让嫉妒影响自己的品[xing]和行为就没什么问题。
嫉妒就是因为不平衡滋生的,又在封闭的心灵里发酵,最后很可能演变成仇恨。
如果因为嫉妒就去害人,那就是骨子里藏着恶魔,嫉妒打开了关押恶魔的牢笼。
恶魔吞噬能量而去,最后吃苦果的还是自己。
林姝做好饭,把灶膛前面的柴火收拾整齐,碎[cao]填进锅底继续烧,柴火放在柴火堆上,又把土扫起来倒在外面菜地里。
她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几个崽儿又去街
() 上了?
*
*
她走到院门[kou],哦,原来许小悠来了。
许小悠看到林姝,甜甜地叫道:“小舅妈,你吃酸枣不?”
林姝笑道:“我不吃,你娘还好吧?”
秋收开始了,学校又放秋假,老师学生们也要参加劳动。
陆合欢怀孕了,林姝就多关心两句,免得出了事儿公婆跟着闹心。
许小悠笑道:“很好呀,队长说不用她干力气活儿,就领着孩子们去捡豆儿和谷穗儿呢。”她把自己特意摘的酸枣分给甜甜盼盼三个,又给林姝,还要给侯莹和秀秀姐姐。
陆翠翠对她不好,每次过来都会用带着恶意的眼神儿剜她,她也不想给陆翠翠。
这些酸枣可是她摘很久,手上扎了好多血洞洞才摘到的呢,只能送给她喜欢的人。
林姝给许小悠把歪掉的小辫儿正了正,头花也重新扎一下,看她白净的手背上一个个小点点,知道是摘酸枣扎的。
“就摘这一次,不要去摘了。”
许小悠嘴上答应心里却是:要是看到那肯定得摘,不摘就被别人摘走,那不是亏了么?
她悄悄跟林姝汇报自己的战果,“小舅妈,我可给我爹盯死喽,他现在老实多啦。”
林姝就笑,这孩子。
许诗华和许母当初被她和婆婆治得不轻,不得不给陆合欢和许小悠吃饱饭,后来陆合欢和许诗华感情的事儿林姝不掺和,许小悠倒是上心了。
许小悠是怕爹太作,到时候搞得陆姥爷和方姥娘大发雷霆,那就不好了。
她学会了搞突袭。
早上许诗华去上班,如果队里有车去公社,她就搭车去中学。
就前几天,她还在校园外面河边看到一个阿姨来找爹呢。
秋收时候温差不小,早晚小棉袄,中午还能打赤膊
那个阿姨穿着一条白裙子,一件白[se]的毛线开衫,白[se]的跨带皮鞋,细细的脚踝细细的胳膊,一头黑黑的长长的头发。
别人都扎大辫子,她却散着头发戴个白[se]的发箍,发箍上还有一朵白[se]的花。
该说不说的,许小悠立刻就联想到乡下葬礼,毕竟这个年代物资匮乏,衣服种类少,在她的认知里结婚穿红的,出殡穿一身白的,其他时候很少看人穿一身白。
她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个阿姨笑着朝她爹靠近,她蹭就冲过去了,“阿姨阿姨!”
当时她就喊起来。
她声音太大,给那个阿姨吓得一哆嗦。
许小悠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扯着许诗华的衣摆就将他推开一点,大声道:“许诗华,你怎么不注意言行呢?你是结婚有孩子的人,你要注意影响!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和别的女同志走得太近,人家要是嫉妒你,举报你耍流氓,你就完了我告诉你!”
白裙子愕然地看着她,“小姑娘,你是许老师的女儿呀?真是个灵巧姑娘。”
许小悠:“阿姨,我是为
你好(),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跟我爹走得近会被人误会的。你不知道那些说闲话的有多难听。”
白裙子却笑起来,“小姑娘,我不在意的,世人皆浊我独清,我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歪。我和你爸爸只是聊天,聊文学,从来没有过分的亲密,我怕什么呢?”
说着她还歪头朝许诗华笑了笑,“喔,许老师。”
许诗华只觉得头大,他自觉很清白,很坦[dang],所以每次和人聊天都是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不怕人看,要是躲在角落或者哪个教室里,孤男寡女,那不是更说不清呢?
要是他和个女同志关在屋里聊才有事儿好吧?
更何况他不只是和女同志聊,也和男同志来河边聊,大家见多习惯了,所以老师校长们都不当回事,也没不许他来聊。
他这么光明磊落,为什么那些蠢货总要非议他,多管他呢?
他认定许小悠是林姝派来盯着他的。
她就是个空有美貌的[cao]包罢了。
他甚至吐槽:她这么在乎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难不成婚后发现陆绍棠成年不在家,不是个好丈夫?
许小悠对白裙子道:“阿姨,我不懂你说的大道理哟,我只知道在我们乡下这种地方,你要是不注意你就吃亏倒霉,你还没地方说理呢。你怕是不知道呢,我们村有个青年,看到一个城里来的漂亮阿姨,他抓了一下裤/裆,就有人说他搞流氓,要给他们抓起来!”
白裙子蹙眉,看了许诗华一眼,许老师女儿怎么这样……一个小孩子懂这么多呢?
她道:“小姑娘,我们学校有诗社,还有社团,大家都是这样热烈[jiao]流的。文学就是思想火花的碰撞,就是碰撞出来的,有了碰撞才会有灵感,有作品。”
许小悠好奇道:“你有什么作品?”
白裙子:“…………”
这孩子真讨厌!
果然是七八岁的孩子,猫憎狗厌。
许小悠:“阿姨,你长得没有我后娘好看哟,我后娘有宝宝了,谁都不可以气她。”
白裙子原本没生气,这会儿才动气了,恼怒道:“许老师,什么意思嘛?我是来找你聊文学的,不是来聊[ji]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你妻子不高兴你出来,你该说清楚的。”
许诗华已经厌烦了,他想回去,许小悠却还在那里掰扯。
许小悠:“我后娘没有不许哟,是我不许!”
白裙子轻哼,“哟,你管得很多嘛。”
许小悠:“对呀,这是我爹,我当得管啊?我要是不管,万一有啥事我跟着丢人哪!”
白裙子咬牙,气恼道:“我不是只和你爹聊的。”
许小悠立刻露出很夸张的表情,“哇喔!没有人举报你,没有领导找你谈话吗?我们大队谁要是……”
“不要拿你们大队那群土包子和我比!”白裙子终于怒了,翻脸走人,“许老师,你们家孩子好像缺家教。”
许诗华气得脸[se]铁青,跟要打雷一样。
() 许小悠立刻后退,戒备地看着他,大声道:“许诗华,你打我一下试试?我才七岁!”
许诗华捏了捏拳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脑袋要被气炸了。
他做了什么孽,要养这样一个气死人的闺女?
许小悠已经在那里列举如果他在外面打女儿会有什么后果。
她会撕心裂肺地哭喊,会让他丢人!
小舅妈说的是:当街社死!
她理解的就是当街被别人的眼神[she]死!
被她这么一搅和,打那儿以后再也没人找许诗华……聊文学了。
许诗华又天天黑着个脸。
他若是回家对陆合欢黑脸,许小悠就又说他,“我陆姥爷当赤脚大夫,每天给那么多病人治病,还要听那么多人嗡嗡嗡抱怨,我姥爷都没黑着脸,你一天天啥也不干,教书也教得不好,写诗也没写出什么名堂?你有啥资格黑着脸?”
“我小舅妈给大队搞了副业,大家跟着赚钱,还是市里评选的先进,还抓了好几个坏分子,我小舅妈不比你厉害?”
“我大舅妈人家会开拖拉机,也是……”
“够了!”许诗华终于被絮叨得要崩溃了,夺门而出,饭都不吃。
许小悠还火上浇油呢,“你摔打啥呀?说你两句都不行还当什么诗人?你们絮叨我的时候还少吗?”
怎么的,现在有人给我撑腰,你们不能随便打孩子了,受不了了?
哼!
最后还得陆合欢给许诗华哄回来,好声好气让许小悠别再气她爹了。
许小悠:“他别拉着脸好像谁欠他个女鬼似的,我才不惜得呢。”
许诗华真的、真的、真的要被气吐血了!
他想给死丫头打死也好,丢掉也罢,陆家不是稀罕吗?就送给陆家好了。
结果他还没动手呢,许小悠先“啪”摔了一个碗!
给许耀耀吓得直哭,许母都受不了了,说许诗华:“行啦行啦,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快消停的吧。”
瞧,人人都是嫌烦的,只要不烦到自己头上就无所谓。
最终许诗华没动手,感觉气得血压高了,脑袋疼好几天。
学校放假秋收他跟着去掰玉米、刨玉米秸,更是累得头晕眼花,没空和人聊文学。
许小悠小嘴巴和盼盼是一类的,叭叭特别会说,天生逻辑好思维密。
她给林姝几个讲了这几天的事儿。
盼盼和甜甜听着两眼冒光,甜甜拿着小本本嗖嗖记,主要是画她自己的符号和简笔画,盼盼负责当气氛组,小侯伟则学里面的话。
盼盼:“小悠姐姐,你好厉害!”
许小悠大眼睛笑弯了,“都是你和甜甜还有侯莹姐姐给我出的主意啊。”
侯莹刚才听见她的声音也出来,都听见了。
她笑道:“我可没有主意,我遇到事情就只会害怕啦。”
林姝觉得这孩子太不容易
了,这孩子之所以如此懂事,都是被家里[bi]的。
一群不省心的,还能把[ri]子过得像模像样,那就是她在中间缝缝补补啊。
要不是她,只怕早[ji]飞狗跳了。
为了奖励几个孩子,林姝就说给他们做酸枣糕吃。
孩子们一听立刻把兜里的酸枣掏出来放到搪瓷大碗里,拿到水台那里洗干净。
酸枣数量不够多,林姝又洗了一大碗山楂。
酸枣山楂煮[shu]过凉水,剥皮,挤出枣核山楂核,然后分别捣烂,再熬糖浆把果[rou]分别加入。
林姝还弄了一点玫瑰花瓣和[ju]花瓣丢进去点缀,倒出来摊平放凉,就可以切片装盘开吃啦。
孩子们馋得[kou]水直流,晚饭都不想吃了。
酸枣糕呈琥珀[se],山楂糕棕红[se],上面点缀着红的玫瑰白的[ju]花,吃起来酸酸甜甜,开胃又开心。
林姝留许小悠吃了顿饭,又让她带走两小块酸枣糕给陆合欢尝尝。
山楂糕不适合给孕妇吃就算了。
*
晚饭后大部分社员得去生产队场院儿剥玉米,主要是先把皮剥掉,晒干再脱粒,再晒干[jiao]公粮。
晚上制香厂不方便干活儿,方荻花、陆老爹等人都去剥玉米,几个崽儿也去场院儿那边玩儿。
林姝姊妹俩在家里说说话。
林夏给姜卫东打了电话,他说明儿就有时间会过来。
林姝想起什么,好奇道:“二姐,你没问问姐夫钱立生和那个保姆结婚没?”
林夏笑起来,在林姝脸上捏了一把,“你这个促狭蛋儿,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林姝道:“人家没惹着我,我是不会说人闲话的,但是……钱立生的瓜我是非吃不可。”
有瓜不吃,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林夏:“那你明天问问吧,我可没问。”
姊妹俩就一边吃山楂糕一边随便聊点家常,谁给林跃介绍对象啦,解二舅和二舅妈得空偷摸去给林母侍弄自留地啦,大姐姐夫啥时候来什么的,最后又说扯电的事儿。
林姝比孩子们还盼着通电呢,这没电的[ri]子俩人说话都得抹黑,那小油灯昏昏暗暗的。
姐俩在家里开开心心的,场院儿里的陆安却气鼓鼓的。
以前他跟着大哥陆平玩,每天啥也不愁,开开心心的,可后来大哥去算账,他就自己玩儿。
原本甜甜盼盼几个也跟着他的,结果侯博一来就抢了他的位置。
晚上他们来场里剥玉米,侯博也来了。
因为他长得俊秀,谈吐也和乡下孩子不一样,每天早上还跑步去北边树林子爬树,秋收也下地帮忙干活儿,社员们就对他很好奇,大有一种别人家、城里来的孩子,再加上他是林姝的外甥,自然而然就捧着他。
在场院儿剥玉米的时候自然也都是奉承之语。
尤其和陆家好的邱婆子、李婶儿、王婆子等人,那夸得都让人脸红。
陆
安听得很不服气。
大哥也不差好吧,大哥每天也去跑步爬树好吧,怎么不夸大哥呢?
干活儿有什么好夸的?
他没干吗?
侯博是真心崇拜陆绍棠,下意识就跟三姨夫学,感觉害羞的时候想想三姨夫好像从来不会害羞、不好意思,所以他[bi]着自己坦然处之,随便他们夸,反正他只要不飘就行。
其实他已经脚指头扣抠地了,脊背都开始渗出冷汗,被人过度夸和被人骂一样,都有点……不那么舒服。
他如此强装镇定反而让大人们更觉得他小小孩子了不起,真是见过大世面的孩子,有点文化的就会觉得,嗯,真是个宠辱不惊的孩子。
这落在陆安眼里就更是他能装的证据了。
他气呼呼地去找陆平。
陆平正焦头烂额呢,他爹当了甩手掌柜,把很多账目[jiao]给他,他不但要核实去年的账目还得算今年每天的工分汇总。
幸亏各生产队的会计比往年提高了很大水平,否则他也搞不定。
不过因为帮大队算账,陆平现在的算数水平突飞猛进,算盘都会打了!噼里啪啦非常[shu]练!
看到陆安拉着脸跑过来,他停下手里的笔,“和谁吵架了?()”
陆安坐在陆平对面,重重地哼了一声,城里来的有啥了不起?还不是下放的坏分子??()”
他一个三婶儿大姐家的孩子,凭啥跑到陆家来抢占自己的地盘?
侯博几个来了,爷[nai]对自己都没那么好了。
虽然其实爷[nai]以前对他也这样,并没有多特别,可他先入为主,就是看不惯侯博,处处找理由。
“陆安!”陆平脸[se]都变了。
之前他就看出来弟弟处处嫉妒侯博,那一次大姑一家过来,陆安表现得特别夸张。
陆平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觉得弟弟只是小,嫉妒和他同龄更优秀的侯博也是正常的。
嫉妒心谁没有呢?自己也体会过的。
所以那次晚上他只是和弟弟简单聊一下,让弟弟知道当有和自己同龄又比自己优秀的人出现时大家都会不大舒服。要是可以那就和人家做朋友,学习人家的优秀,要是不想学习那就保持距离就行。
但是绝对不能因为嫉妒说过火的话,做过火的事儿。
现在看陆安这样他真的生气了。
咱家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啊?
要不是老爷爷会安排,大爷爷当了军官,咱家也是坏分子!
坏分子是不看你人坏不坏,是看出身成分的。
可能坏分子里有百分之九十的坏人,但是也不能说都是罪有应得。
侯博三个也挺正常,虽然祁州大城市来的却没有县城和公社一些孩子的骄纵傲慢,就看丁国文好了,一个公社粮管所家的孩子就一副瞧不起谁的样子,人家侯博却没有。
三婶儿说侯爷爷是好人,那就是好人,爷[nai]爹娘都信,怎么的你却跟着外面人云亦云起来?
() 你还是咱家人吗?
你还是我弟弟吗?
还有(),你巴结丁国文就算了▂(),怎么还没有人家眼神儿好使?
如果侯家真是被打倒的坏分子,那丁国文还会往侯博跟前凑吗?
三叔都去了一趟,侯家怎么可能是坏分子?那只是工作需要调动!
你这个傻子!
看大哥黑了脸,陆安有点怯了。
陆家长辈几乎不打孩子,爹娘干活累,也没多少时间管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大的带小的。
这就导致如果弟弟妹妹犯错,爹娘就会批评哥哥姐姐。
因为陆老爹和方荻花知道,跟小孩子说不通道理,但是跟大孩子可以。
而小孩子却更容易听大孩子的,这就是哥姐对弟弟妹妹的影响。
陆大哥和陆大嫂更是甩手掌柜,只管生就没教过,他们三个孩子都是环境教育的。
孩子在家里也是要看眉眼高低的,淘气了长辈会说,厉害了就会罚,那就得改。
这样也就知道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再跟着大人有样学样,这家庭教育也就完成了。
陆安对陆平除了弟弟对哥哥的那点畏,更多的是对哥哥的依赖。
爷[nai]对甜甜盼盼最好,娘对爹最好,爹对他自己最好,只有哥哥对他最好。
他仗着哥哥对他好,有时候会闹小脾气,哥哥也让着他,可如果真的惹哥哥生气,那他还是害怕的。
陆平严肃道:“陆安,你可以不喜欢侯博,但是你不能不承认他的优秀,连咱爷和[nai]都说,他和三叔小时候很像。”
陆安不服气,还想顶嘴,却看到大哥真生气的样子就闭嘴了。
陆平给弟弟一通分析,让他看人别只看表面,别盯着那[kou]吃的那点玩的,多动动脑子。
陆安低着头,喏喏道:“不是有哥你动脑子吗?”
陆平被他气笑了,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子,“我动脑子,那你听吗?”
陆安:“我以后会听。”
陆平:“知道该怎么做?”
陆安:“可是我不想给侯博道歉。”
多丢人啊,道歉就矮一截了。
陆平:“没让你道歉,你也没和他吵架打架,以后礼貌点和平相处就行。人家是三婶儿的客人,在咱这里也就住几天,最后还是要回父母身边的,说不定还得回祁州呢。你和他处好了,以后去祁州玩人家能不招待你?你不是想去城里耍吗?就一个嘴?”
陆安耷拉着脑袋:“哦。”
陆平又说他,“你不用巴结丁国文,他算老几啊?就他们家还想巴结三叔呢,你没看三婶儿都不搭腔?”
陆安:“啊?我没看见啊。”
陆平又拍他一巴掌,“你看个屁,你那俩眼就是喘气儿的。你巴结丁国文,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带你去县里玩了吗?你巴结他顶啥用?他能做主吗?你要想去县里,咱爹回头不就能带你去?”
陆安:“嗯,我以后不朝
() 丁国文凑近乎了。”()
陆平再三确认,让弟弟明白他针对侯博的行为不好,会让侯博觉得自己在这里不被欢迎,对他也有意见,还会让三婶儿对他也有想法,算下来哪哪儿都不合适,都是陆安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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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道:“以后你早起来和我们一起去爬树,你看看人家侯博的表现就知道了,你以后要在家里多干点活儿,不要整天五马长枪地瞎跑。”
人家侯博按照三叔安排的早起锻炼,哪怕三叔不在家都是一样的,这点自己都做不到。
而且侯博每天吃过饭就帮三婶儿浇菜地,帮家里干点活儿,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好在陆安虽然嫉妒侯博,也只是背后嘀咕,并没有当面吵架打架,不至于让三婶儿嫌弃。
陆平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明白,如今在这个家里若是讨三婶儿嫌,那就会讨大家嫌。
他爹娘都可听三婶的呢,更别说爷[nai]。
没看陆翠翠在这个家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吗?
三婶儿有好东西,也经常做好东西,他们这些人都额外得过她的东西,陆翠翠却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分,从来不会额外得到属于她的什么。
而三婶儿喜欢的许小悠,你瞅瞅,那得了多少力?
如果不是三婶儿帮衬,许小悠现在还是个小可怜、排骨架,只怕整天饿着肚子被她[nai]打骂磋磨呢。
陆平掰开了揉碎了给弟弟讲这些,让他知道三婶儿在这个家的地位,让他学会调节自己的嫉妒心。
陆安低下头,“大哥,我……有时候控制不住。”
陆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而且他[xing]情随了爹娘好的一面,为人豁达、想得开,不较真不钻牛角,所以并没有认真嫉妒过谁。
尤其他是家里第一个男孩子,爹娘爷[nai]也稀罕过一阵儿,不像陆安几乎没得到过长辈单独的关爱。
最后他道:“我瞧着三婶儿非常有办法,你要是想不通就去和她聊聊。”
陆安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好,更讨厌我了?”
陆平:“不会,你只要对甜甜盼盼好,三婶儿就不会讨厌你。”
陆安:“我喜欢甜甜盼盼,当然对他们好啦。”
甜甜盼盼对他也好,三婶儿做好吃的也会给他留。
他就是……不喜欢侯博嘛,对侯莹和小侯伟也没意见的。
陆平:“那就没问题了。”
晚上回家,陆安到底也没好意思跟林姝说那个问题。
这年代大家都是含蓄的,不善于表达感情,哪怕绝大部分父子也是不谈心的。
陆安有哥哥排揎心情,已经是很幸运的。
第二天一早,侯博按照陆绍棠带他晨练的时间起来,不吃饭先绕着自家大院子跑几圈热身,然后再爬树。
陆平自打秋收忙起来就没时间跟着侯博一起锻炼,今儿却起来一起跑步,陆安也别别扭扭地跟在后面。
() 看到侯博去爬西边那棵直溜高大的杨树,陆安别别扭扭地问道:“侯博,怎么不去树林子了?”
侯博笑道:“去那边费时间,在家里爬爬也行,这样吃完饭就去地里捡粮食了。”
他是小孩子不是陆绍棠那种大人,爬树不会很惹人注意,所以他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爬,不是非得去树林子。
陆安哦了一声,又把脸歪了歪,不好意思和侯博对视,假装不甚在意道:“那……我、我和你一起吧,我哥平时去算账,没空陪你。”
侯博笑得黑眸弯起来,“那就麻烦你陪我啦,我一个人没动力,每天坚持得很辛苦,要是有人一起就轻松多了。”
陆安:“我看你每天可轻松了。”
每天看着侯博学着三叔的样子去锻炼,陆安可……瞧不上呢,嗯,就是嫉妒。
侯博:“要不都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我看人家刨玉米秸也可轻松,自己刨两棵就不行了。”
陆安突然觉得有点舒服,原来侯博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自制,其实也有想放弃的时候呢。
这时候侯博放低声音对陆安道:“来吧,以后你和我一起,我就不会觉得羞耻不好意思了。”
陆安惊讶地看着他,“不好意思?”
他每天看侯博一副无惧别人指点的模样去跑步爬树,还以为他……压根儿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原来,他也会害臊呀。
意识到优秀的侯博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想偷懒、害臊,陆安的嫉妒突然就……消散不少。
他跟着侯博一起去爬树了。
侯博就指导他更专业、省力的姿势和发力技巧,这都是三姨夫手把手教他的。
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林姝看着院子里那一幕,心里很是欣慰。
陆安有个好哥哥,能及时发现问题予以纠正,这辈子应该不会走歪路了吧。
她之所以不干涉孩子们的相处,是因为有些问题就得孩子自己解决,自己想通。大人强行掺和,那事情的[xing]质就会发生变化,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催化矛盾。
因为内心不平衡滋生的嫉妒,只要把它说出来,散到更广大的环境里,多了解嫉妒的对象,不要只看别人的成绩和光环,也去发掘一下别人的努力付出、攻克难关的辛苦汗水,知道人家是正常人,是靠着努力获得成功的,嫉妒自然而然就会消散。
学会真正的欣赏别人,可以消弭嫉妒,也能提升自己。
她希望孩子们越来越好,有深厚的友谊打底,等进入属于他们的八十九十年代,也能互相帮衬,不至于单打独斗太孤单。
*
三个小豆丁也爬起来去锻炼爬树,结果小短腿和小短胳膊连树都抱不过来,还把自己肚皮蹭得生疼,只得放弃。
吃过早饭,林姝就让陆安帮忙:“秋收大家都很忙我也没有时间,你和侯博一起帮我去解家官庄送几块酸枣糕吧。”
林姝时不时给解老太送几块糕,解老太对解二舅两[kou]子就好很多,连带着都少折腾二姨和林母。
相应的解大舅额外得的东西就变少,老两[kou]带着解金奎都不满。
他们对解老太都有意见了,解家现在天天上演小门户版的宫心计。
陆安见三婶儿托自己办事,登时有一种非常光荣的感觉,响亮道:“好的三婶儿!”
盼盼还想跟着去看热闹呢,他天生就爱凑热闹吃瓜,尤其之前解家打架他没看着,他深以为憾。
不过他觉得就几块酸枣糕应该不会让解家打架的,不去也罢。
结果家里正吃晌饭的时候负责送信的周伟民突然来送信:林姝妹妹,了不得了,解家官庄你姥娘家打起来了,你大表嫂脑袋破了,你姥儿大胯裂了,他们正闹分家让婶儿和你去主持公道呢。
林姝:“???”
这也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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