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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现场切瓜


林姝从未跟别人说过对解家不满,也没有对过去姥儿大舅妈等人欺负自己的怨言,每次提起来都是很亲近的感觉。

  毕竟她知道林母是真孝顺嘛。

  即便林母对爹娘有点微词也因为爹已经去世、娘已经年迈而原谅,哪怕对大哥有点不满也会因为血缘选择原谅,所以林母对二哥二姐是真的同情、关心,想要帮他们过得更好一些,但是她对解老太和大哥也记恨不起来。

  林姝在林母面前向来是“我姥儿、我大舅二舅”叫得很亲热,今儿给姥儿送什么好吃的,明儿给姥儿送什么好吃的,从来不说解家不好。

  解金奎因为林姝每次只给一点好东西,都不够[nai]吃的更别说分给他,他心里很不满,特意去找林母告过状。

  说的是“四姑,我三妹妹为啥那么抠门?给我[nai]送吃的只送一点,都不够我[nai]两[kou]吃的。”

  林母:“你三妹妹家十好几[kou]人,老的小的一大群,就算做一堆每人也分不两块,能给你[nai]匀两块那是她孝顺,没看有时候我这里都没吗?”

  解金奎还是不满:“别是故意的吧。”

  林母就不乐意,“金奎,你咋说话呢,你妹妹从小啥样人你不知道?谁有那心眼她也没有。你[nai]年纪大了还能吃几年?你还年轻,有你吃的时候呢,别总惦记你[nai]那点东西。你但凡有孝心,也多给你[nai]弄点好吃的。”

  得,林母不但不信,还对解金奎有意见,觉得大侄子太馋了,怎么能这么馋呢?

  不但林母不信,即便是解老太也不信。

  因为林姝每次去都对她很尊重,也亲亲热热的,就让解老太有一种自信:这是自己从小哄出来的外孙女,当年自己哄着她不亲[nai][nai]亲姥姥,这就是自己的本事。

  林[nai]没享到孙女的福,她这个姥儿享受到了。

  解老太是非常自信的。

  再者林姝每次不是自己送就是带着孩子送,还让陆绍棠带着孩子送,就主打一个尊重与真诚。

  除了解金奎和解金兰、大舅妈几个,别人都不信林姝有心眼、故意挑拨他们。

  就是解家官庄上上下下都知道解老太有个顶孝顺的外孙女,隔三差五给她送好吃的。

  那好吃的啊,很多他们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吃了。

  这么孝顺善良能干的小媳妇儿,你说她耍心眼故意的?

  你得多丧良心?

  没看人家小媳妇儿农忙没时间给姥儿送吃的,就打发家里的半大孩子来吗?

  这一般人家半大孩子都得跟着下地,一天赚俩工分呢。

  所以这一次侯博和陆安去给解老太送了两小块酸枣糕两小块山楂糕,还送了几个黑绿的像驴粪蛋子似的药膳丸子,解老太依然不怀疑她。

  良药苦[kou]啊,谁不知道?

  这糕点可不就是给她配着药丸子吃的吗?

  这是为了让她长寿,她懂。

  解老太当然不想吃苦涩又带着股子腥味

  儿的药膳丸子啊,即便再养生对身体再好它也不能药到病除,她又没大毛病,吃它干啥?

  她只吃酸甜可[kou]的酸枣糕和山楂糕。

  那个药膳丸子可是好东西,解老太不舍的给别人,就给解金奎吃。

  解老太:“年轻人要吃点苦,养养身体。()”

  解金奎当时就拉着脸,[nai],你别只给我吃苦丸子,给我吃块甜糕。?()?[()”

  解老太:“这是你妹妹给我做的,你们想吃,倒是也给我做点来呀。”

  之前林姝给做的[ji]蛋糕、红枣糕、山药糕等,她也问了材料和做法,想让家里做给自己吃,可他们非说难做、材料贵不好弄,尤其那[ji]蛋糕,放好几个[ji]蛋就算了,居然还放那么多糖。

  家里没有啊。

  家里有点糖,不都是被解老太冲甜水喝了吗?

  哪里还有多余的?

  山药就更难弄了,这里哪有山药呀?

  谁知道林姝哪里弄的,兴许是陆绍棠从城里给弄的呢。

  他们不给做那些好吃的,可这个酸枣糕不难做吧?

  解老太仔细问了侯博和陆安,他俩也说了就是用酸枣加糖熬的。

  那你们倒是去摘酸枣,做成酸枣糕孝敬给我呀?

  解老太都觉得自己儿孙有点不孝顺,只有老二两[kou]子她说啥就是啥,老大倒是也算听话,她让打谁就打谁,可干活儿没那么好,让他去摘酸枣他肯定不肯。

  大孙子也没那么孝顺,就想跟着她混吃混喝。

  当然,大孙子还是好的,她还是疼大孙子的,没看这药膳丸子也不舍得给别人,就给大孙子几个吃么?

  解大舅是肯定不吃的,神马玩意儿,恁难吃的牛巴巴给他,这么难吃的驴粪蛋子给他,他干嘛吃屎?

  解大舅就给大舅妈,大舅妈就给还没上工的三个儿媳和孙子孙女。

  属实是层层压迫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都觉得不好吃,谁要吃?

  天长[ri]久这样,磕磕绊绊的,儿媳妇们也有怨言。

  尤其老二媳妇,早就满肚子怨气,因为[nai]和公婆偏心而不满了。

  老大解金奎、解金兰有[nai]和爹疼爱,老三有娘疼爱,就老二,本身就是中间的爹不疼娘不爱,干活儿最多吃得最差,他媳妇儿也差不多,孩子就更是如此。

  解二媳妇也是家里花尽可能少彩礼给解二娶的,条件当然说不上多好。

  别的闺女十八/九嫁人,她在娘家干活干到二十多,帮着哥哥弟弟都娶上媳妇才能出嫁。

  她本身也是能干厉害的,而且有点习惯[xing]帮扶兄弟,出嫁以后也免不了想继续帮衬。

  可惜不当家不管钱粮,想帮都帮不上,即便回娘家干点活也会被婆婆说。

  这就导致娘家嫂子弟媳们开始挖苦她,说她有婆家就忘了娘家,有男人就忘了兄弟,有儿子就忘了侄子,果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她可不就难受?

  毕竟

  ()  一直觉得自己有责任帮扶兄弟,兄弟过得好她才能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ri]子。

  她想分家自己做主啊!

  不只是她想分家,老三两[kou]也想分家。

  他们跟着爹娘,一直被大哥两[kou]子压着,认为自己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狗少。

  太不公平了!

  每次解老太好东西都给大孙子,大孙子不稀罕就给他们,美其名曰我当哥哥的想着你们。

  狗屁啊,好吃的你怎么不想着我们?

  你不稀罕吃的牛巴巴驴粪蛋子倒是想着我们。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结果二三十年了,每次都这样。

  谁不怒?

  老三媳妇儿白眼都翻上田了。

  也不是因为这么几个药膳丸子,而是从小到大爹娘偏心导致兄弟离心,天长[ri]久的就心怀怨恨。

  媳妇儿、孩子自然受男人影响。

  现在终于爆发了!

  先是解二媳妇儿“啪”把丸子扔堂屋灶膛前面,愤愤道:“又臭又硬,什么狗都不吃的东西给我!”

  接着老三家的小儿子也扔了,“呸呸呸,猪都不吃,我也不吃!”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原先不敢的孩子也纷纷有样学样,都扔了。

  老二家的扔了,老三家的紧随其后,也扔了!

  还踏上一脚,呸了一声。

  这下东间炕上的解老太不干了,“遭雷劈黑心烂肺的臭婆娘,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吃好东西,你们糟践好东西不说,还在下面咒骂我,不怕天打雷劈啊!”

  她又开始喊解金奎,“金奎,给我扇那俩婆娘的嘴,扇烂!”

  解金奎也不好打啊,打自己媳妇儿就算了,他一个大伯哥打俩弟媳妇咋也不可能啊。

  解老太就让解金奎去叫喊解大舅、解二和解三回来,必须给这俩婆娘打服了。

  解金奎见状就赶紧溜了。

  他觉得这就是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嫉妒自己趁机发泄不满罢了,[nai]呢也就是[ri]常发脾气骂骂人,彰显一下自己的厉害。

  让家里人知道知道,别看她年纪大了,还是家里的实际当家人,在她面前都得夹着尾巴。

  就有点逞能。

  他不可能去找解二解三的。

  现在秋收呢,解二和解三为了多赚工分,跟着解二舅参加了看青队,晚上巡逻顺便摸黑儿掰玉米、刨玉米秸呢。

  他们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白天都是送饭过去的。

  解老太何曾受过这种顶撞?她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儿子孙子都被拿捏着,如今俩孙媳妇儿合起伙儿来气她。

  她气得拿拐棍儿敲炕沿,又下地骂,非得让人把俩孙媳妇打一顿才能出气。

  “黑心烂肺的玩意儿,就看得我不好是吧?”

  她年纪大了,[kou]重,有[ri]子吃饭嘴里没滋味,好不容易等着林姝给她送两块酸甜糕,吃得正舒坦呢,这俩混账婆娘就找茬儿气她。

  “

  想气死我你们就不用养老了是吧?”

  “你们娘家怎么教育出你们这样不孝顺的小贱人!”

  见她连带着爹娘都骂,老二老三媳妇儿都不干了。

  她们开始摔摔打打,嚎啕大哭,最后直接收拾包袱回娘家。

  大舅妈还有点懵呢,都回娘家干啥?都回娘家谁做饭?谁干活?不赚工分啦?

  一个女人一天咋也七个工分呢!

  秋收可是赚工分的关键时候。

  大队都不让请假呢。

  俩儿媳的男人不像解大舅那样动辄打老婆,自然也没那么怕解老太。

  她们果真就走了,孩子也没带,于是一群孩子又在院子里哇哇哭。

  解老太气得拿棍儿要敲这个打那个的,真是要气死她了!

  解金奎媳妇儿看得也是目瞪[kou]呆,她男人一直是受宠的那个,她和孩子也跟着占便宜。

  现在俩弟媳妇跑了,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候解老太气得昏头,一拐棍儿敲在大舅妈身上,骂道:“你个夯货,怎么教育儿媳妇的?”

  她回手又狠狠地敲在解金奎媳妇头上,“你个小娼妇,你在嘲笑我呢?”

  敲完以后她还不解气,还想敲大舅妈。

  大舅妈是不敢反抗的,毕竟从进门就被婆婆拿捏这么多年了。

  可大孙媳妇不一样,她在娘家自小也是受宠的,嫁过来以后解金奎对她也不错,公婆对她也还行,现在突然被解老太打头,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挨打呢,她嗷就哭开了。

  几个孩子吓坏了,他们发现她的脑袋破了,正在往下淌血!

  解金奎小儿子也六七岁,看自己娘被[nai]敲破脑袋嗷一声不干了,跟小牛犊一样弯腰低头狠狠地朝着解老太撞过去。

  “咣当”给解老太撞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

  解老太本身就是小脚,站不稳,又七十好几的人,哪里扛得住他那一顶?

  当时解老太就重重地朝后摔去,咣当一屁股坐在甬路铺地上,大舅妈就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这还不算,解老太的脑袋还直接砸在地上。

  为了不沾泥,地上可铺了石头碎砖啥的啊。

  这下解老太大胯摔裂了,脑袋磕个大包,幸亏挽着发髻垫了一下才没把脑袋磕破。

  虽然头没破,可她却直犯迷糊。

  大舅妈直接吓傻了。

  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后还是邻居听见他家[ji]飞狗跳、鬼哭狼嚎的赶紧过来看看,又是让人去喊赤脚大夫,又是给解金奎媳妇儿摁着脑袋的,都不敢动解老太。

  那场面,实在是一片混乱。

  *

  收到信林姝本不想去,又担心林母过去受欺负,这会儿林父和林跃都在大队忙秋收呢。

  林姝让林夏在家等姜卫东,她陪林母过去。

  盼盼和甜甜一听,都两眼放光,急得不行,那必须得去啊。

  盼盼已经

  蹬蹬跑去收拾了小水壶小书包,包里还塞了一把糖。

  甜甜的随身小本本也带上了。

  林姝:“……”

  盼盼:“娘,走吧,给太姥儿探病去。”

  姥儿生病,娘都带着他们去探病的。

  林姝:“乖,你们几个和二姨在家等二姨夫,你们走了弟弟自己多没意思啊。”

  小侯伟乖乖道:“三姨,没事哒,姐姐哥哥回来会陪我玩的。”

  盼盼反手给他一块糖做奖励。

  林姝说带不了,“我得去带姥娘呢。”

  周伟民:“林姝妹妹,忘记告诉你婶儿已经过去了,让你直接去解家。”

  俩崽儿立刻笑出甜甜的小梨涡,“走吧。”

  林姝只好跟家人说一声,骑车带着俩崽去解家官庄。

  林夏还不放心呢,也去支书家借了自行车陪他们去。

  林姝严重怀疑二姐是想去吃瓜,连姐夫都不等了。

  姊妹俩带着俩崽儿,还带上一篮子菜蔬,拿上陆老爹自己配的药膏、药粉,又装上俩林姝自己做的苹果和山楂罐头。

  今年的苹果格外酸,就熬了罐头装着慢慢吃。

  等林姝和林夏带着俩崽儿到了解家官庄,林母和二姨已经被解支书打发送信的人接过来。

  二姨夫也不能来,在大队秋收呢。

  因为解老太被林姝哄得开心,对林母和二姨都不似以往那么折腾,二姨看起来比从前气[se]也好一些。

  只是年纪大了又常年劳累,再穿得破旧,看起来倒比解老太还老相呢,跟林母差了辈儿似的。

  一进门,盼盼就大声喊:“太姥儿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我娘听说你摔断腚可着急呢,我和姐姐也把好不容易攒的糖给你带来了。”

  他在前面开路,甜甜紧随其后,很轻松就进了解老太的屋里。

  解老太侧躺在炕上,腰后靠着被子和枕头,发髻散了,花白的头发前所未有的凌乱,原本富态的脸都憔悴蜡黄,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解老太大胯骨裂,也没办法打夹板,就得在炕上躺着休养,顶多打打消炎针。

  她躺在炕上一边呻/吟,一边骂几个孙媳妇和大舅妈。

  盼盼立刻往她嘴里喂了一块橘子糖,“太姥儿,你摔了,我们一样心疼呢。”

  甜甜给他补充,“摔在太姥儿身上,疼在我们心上呀。”

  小嘴一瘪,大眼睛眯了眯,[chou][chou]搭搭,晶莹的泪珠就大颗大颗落下来。

  来探病的众人:“哎呀,这孩子真疼人儿啊。”

  “随他们娘和姥娘,都是善良人。”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太姥儿没事,躺几天就好了。”

  俩崽儿立刻擦擦眼泪,就爬上炕,乖巧地坐在那里“安慰”太姥儿了。

  实则,就近看热闹呢。

  *

  忙秋收的时候出这档子事,是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最忌讳最来气的。

  忙农活儿还忙不完呢,还给你们断家务官司呢?

  于是不用下地干农活的解支书就负责给他们家断官司。

  林姝让林夏陪着林母、二姨也进屋坐,闲杂人等就去堂屋,只留俩不上工的老太在这里照顾解老太。

  林姝先和解支书简单[jiao]流下,又去看看解金奎媳妇儿。

  解金奎媳妇儿脑袋破了个[kou]子,赤脚大夫给缝了四针。

  解金奎媳妇儿看到林姝过来,登时没鼻子没脸地埋怨,“我说表妹,你可真是好表妹,送两块糕给我们弄得家里[ji]飞狗跳的。”

  林姝立刻一脸委屈,柔声道:“大表嫂,你怎么能说这话呢?合着我孝顺老人还有错了?怎么你们做晚辈的直接抢老人的点心吃,抢不到就把老人打成这样?”

  “我们可没有!”解金奎喊冤枉,“是小孩子不小心碰到太[nai]的。”

  林姝:“我也没说什么,是表嫂说我送的糕点让你们[ji]飞狗跳的,我也冤枉不是?”

  过来帮忙实则看热闹的婆子们也纷纷道:“对呀,人家闺女孝顺姥娘,那可没错。谁家也不能有点好吃的就打破头吧?”

  她们大部分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跟人家林姝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是你们老人不慈孩子不孝嘛。

  真是笑死人。

  同村邻居们,除了有危险的时候真搭把手帮一下忙,过后那绝大部分都是纯看热闹的。

  谁心里还没杆秤呢?

  解金奎媳妇儿还想说就是林姝使坏故意的,却被几个婆子怼了,最后解金奎也让她闭嘴。

  没看大家都支持林姝么,还争执什么?只会让人家觉得咱不知道感恩。

  解金奎恼火,解二也懵[bi]呢。

  他们天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哪里知道不用干活儿的[nai]和大哥几个在家里上演全武行呢?

  解三脸[se]更加[yin]沉,肯定是自己媳妇儿吃亏了,要不不会丢下孩子回娘家的。

  解老太即便已经倒下,还敲打着炕沿,怒不可遏地让俩孙子去岳家门上把媳妇儿打一顿,然后休掉她们!

  “你们要还是解家的子孙,你们就不能瞧着自己女人不孝顺,欺负自己亲[nai][nai]。”

  解二和解三又不是愚孝,之前不过是因为[nai]当家,爹说了算,他们没有话语权只能听话罢了。

  现在都这情况了,要是还低着头听[nai]的去岳家打媳妇儿、离婚,那不是傻哔吗?

  他们都不吭声,不肯去打媳妇儿也不肯离婚。

  离婚了[nai]负责给娶新的吗?

  离婚了[nai]负责给养孩子吗?

  还不是折腾他们?

  老婆子咋这么自私?

  吸儿孙血就算了,还想一直吸他们血偏心大哥呢?

  解老太见他们不答应,气得就开始乱捶乱骂,“老大,你给我揍他们!替我揍他们!”

  爹打儿子,可是天经地义的。

  这时候

  解大舅又孝顺听话了,上去啪啪啪打了俩儿子几下,“要孝顺你们[nai]!咱家老太太说了算。”

  但是他也没[bi]着俩儿子去岳家打媳妇儿、离婚。

  上门去打媳妇儿,那不是擎等着被岳家揍吗?

  人家岳父和兄弟是泥人没血[xing]呢?

  他们在家里打媳妇儿,是家务事,人家管不着,上岳家门上打,那能行吗?

  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娘家都有好几个兄弟呢,可不像他老婆是地主家小妾生的闺女,打了白打,没兄弟撑腰的。

  解支书看他们乱糟糟的也是烦躁,“都给我消停的!”

  他娘的,烦死了。

  解金奎媳妇儿这才不喊了,解老太也咻咻地喘气,曲曲折折地喊疼。

  解支书对林姝道:“闺女,你怎么看?”

  林姝心道:我当然是坐着看啊?可惜不好意思吃瓜子。

  “支书大爷,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呢,还是得看他们自己想怎么着。”

  她可不给出主意,她只负责吃瓜看戏。

  小时候解老太挑唆原主,说林[nai]坏话,解家不也是看她笑话么?

  后来林家被孙家赖上,解家不也是看热闹么?

  每次闺女家有麻烦事儿,解老太的名言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是坚决不管的,可自家有事儿,那就必须闺女出力。

  想得那么美哟。

  “那你们是想怎么着?”解支书就问几人。

  解大舅和解金奎是肯定不想分家的,不分家解二舅、解二解三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分家了让他们父子下地干活儿?

  解金奎不想像牲[kou]一样出大力气。

  现在生产队都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kou]使,牲[kou]往死里使。

  解老太:“谁都别想分家,我还没死呢!没有爹娘没死就分家的道理。”

  实际上村里不分家的那些,绝大部分都是公婆还年轻、能干,婆婆当家。

  一旦爹娘年纪大不能下地赚工分就会立刻分家,兄弟给爹娘凑[kou]粮,若是爹娘老了自己做饭都不行那就一家养一个或者轮流来养。

  老两[kou]没了一个的也基本如此,尤其老头子先没了的。

  如果不分家,兄弟妯娌住一起,还让老婆婆当家?

  公爹都不能赚钱了,凭啥还让婆婆当家?

  谁赚钱谁说话!

  分家了,就各自小家庭的女主人当家,没毛病。

  解二和谢三当然想分家。

  这时候也不能怕以后被爹和大哥掐着数落不孝顺老人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两人虽然说不出这句话,但是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两人低着头彼此[jiao]换了一个眼神,异[kou]同声:“分!”

  解老太、解大舅、大舅妈、解金奎也齐齐呵斥他俩。

  “白眼狼!”

  “不孝顺!”

  “反了你们!”

  “

  二弟三弟,咋这样?”

  解金奎媳妇儿哭得那个伤心呀,她也想分家,不想和解老太一起过了!

  可她是长孙媳妇儿啊,解老太最疼解金奎,就算分家也是跟他们过呀。

  她怎么这么命苦呀。

  解老太几个死活不肯分家。

  解三嘟囔道:“要是不分家那我也不上工,以后大家轮流在家不上工,总不能就大哥一个人在家享福。”

  解金奎愣了,“三弟,你跟我攀比?”

  解金奎是真的没想到三弟会跟自己攀比,自己从小就不上工,他凭啥跟自己攀比?

  解三虽然受大舅妈偏心宠爱,可因为比大哥得到的少,自然是不平衡的。

  解二因为爹不疼娘不爱,反而没那么大的不平衡。

  解三也豁出去了,愤怒道:“你比我们更大,更有力气,吃得更多更好,你凭啥不下地?我和二哥十三四就下地赚工分了,你呢?”

  解金奎气得脸都成了茄子紫,“你和我比?你们想和我比?”

  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你们凭啥和我比?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少爷,弟弟们是长工,[nai]给他灌输的就是这种想法。

  虽然没说出来,但就是如此。

  解三:“对,我们不和你比,我们要分家,各过个的!”

  解金奎怒了,向来温和的模样裂开,吼道:“那你们滚出去,净身出户!”

  解三:“凭什么!这家里的[kou]粮是我们赚的,房子是我们盖的!钱也是我们赚的!”

  就你什么都不干,擎等着我们养活呢。

  净身出户是不可能的,住哪里?

  眼瞅着就冬天了,盖房子也来不及,再说也没有那么多钱、材料和[kou]粮来盖房子。

  解老太几个却咬定不分家,分家就净身滚蛋,休想分家里的房子粮食和钱物。

  这就耍赖了不是?

  林姝扫了一眼,解家正房四间,厢房两间,还有解二舅住的一间破屋子。

  其实可以把西间门堵死,从前面朝着院子开门,再在院子里砌墙,这样两家就分开。

  老二老三和解二舅一个院儿,那边一个院儿。

  她这么一看,解支书也瞅瞅,两人是一个想法。

  解支书就把分屋子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一下,“这样是最简单的,也省得以后吵吵耽误干活儿。”

  解二解三乐意,“这样行!”

  解支书:“[kou]粮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分几天的挺到秋收各分各的。”

  解二解三:“中!!!”

  那可太中了,就这么分。

  解老太就在炕上开始哭,说自己多可怜,多惨,老头子死得多早,撇下她就不管了。

  解二姨心疼老娘,劝道:“娘,你腿还伤着呢,别乱动,要是在家里住得不舒坦,就去我家住几天。”

  解老太:“我不去!”

  你家破屋子破炕的,连领新

  炕席都没有,让我去遭罪呢?

  有解支书给撑腰,这家不分也得分了。

  解老太看清这点,知道房子[kou]粮是必须得分的,但是公中的钱大头可在她这里呢。

  她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我腿断了,要治病。()”

  解金奎明白,立刻道:我媳妇儿头破了,也得治,这都得花钱。?()”

  解支书看出来解老太这是一分钱都不想往外掏,真说抢钥匙搜箱子也不像话,正经人做不出那事儿。

  解二和解三急了。

  分家一分钱没有怎么行?这买盐买火柴还得钱呢。

  林姝小声对解支书道:“这院儿里的[ji]鸭猪,卖了也能分点钱。要是公中不给分出去的人钱,可以几年不[jiao]养老粮,再者年底就分红了么。”

  解家人也长得高大,干活还是很能干的。

  大舅也还年轻,下地赚工分不需要养老,只需要给解老太凑[kou]粮就行。

  解支书也是给人分家分惯的,只是没碰到解老太这种一毛不拔的,所以一时间没转过神来。

  听林姝的意思他就有思路了。

  大舅妈突然道:“他二叔不分出去,还跟我们一起。”

  林姝:“这不好吧,表哥们都分了,二舅怎么还能赖在大舅家?”

  主打一个我为大舅和姥儿好,你别不识抬举。

  大舅妈就给男人使眼[se]。

  要是老二家分出去,那……老太太是不是给老二两[kou]子养?

  她是真伺候够老太太了,动不动就让男人打她。

  解大舅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只想着分家,没想到可以把老二留家里当劳力不分出去。

  他想的是老太太手里有钱,要是让二弟养,那这钱不就是二弟的了?

  再说了,二妹四妹每年还给钱给东西,要是老娘去了二弟家,那这些钱和东西不就让二弟得了?

  当然不行。

  至于伺候解老太?那是他老婆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用他伺候。

  他瞪了大舅妈一眼,让她闭嘴,不许瞎说。

  有心分家,又没有什么东西,就分得很快。

  林姝对解支书道:“这分家没两块钱也不行,我这个做妹妹的少不得要帮衬一下。白给钱公婆不让的,我就买几只[ji]鸭回去养着下蛋吧。”

  今天二姐夫来,杀一只,过两天陆绍棠回来,杀一只。

  这一下有[rou]吃了。

  今年李婶儿娘家那边遭了[ji]瘟,都没多少[ji]卖,林姝平时能买的[ji]也少。

  想改善生活都得动脑筋呢。

  大舅妈舍不得,那[ji]还下蛋呐!

  可解二解三要分家,哪里还管这个?

  反正平时下蛋他们也捞不着吃!

  现在卖了钱他们还能分两块!

  要不是猪不够秤,他们也想卖掉呢。

  [kou]粮称出来,锅碗瓢盆就按人头分一下,其他东西

  ()  各屋归各屋,公中钱抵扣后面两年的养老粮,十只[ji]鸭卖了分钱……

  这家分的相当迅速。

  最后大家伙儿发现,这一场闹剧里,最大的受益者好像是:一直在地里干活儿,分家都没捞着上桌的解二舅?

  原本两[kou]子像牲[kou]一样干活,给家里赚钱和[kou]粮,自己却吃不饱穿不暖,这会儿竟然能自己做主了。

  起码秋天分的[kou]粮就是他们自己的了!!

  真是老天疼憨人啊。

  分完家,林姝就示意二姐拉着林母和二姨先走。

  “娘,宝儿自己在家没人管,我爹和弟弟都在大队收庄稼回不来,你赶紧回去看看,别让宝儿跑去河边儿。”

  虽然宝儿有林大娘看着,林姝还是说谎不脸红。

  这边大舅妈已经开始抹泪儿了,跟林母和二姨诉苦,“咱娘摔成这样,可咋整呀,二妹、四妹,你们……”

  林姝知道她想甩锅,让娘和二姨轮流伺候。

  过来伺候各人还得带着[kou]粮,还得听大舅妈使唤给娘家干活儿。

  去闺女家,解老太不爱去二姨家,因为二姨家太穷、太破,那肯定就得去林家让林母伺候。

  林姝当然不肯,别做梦了。

  她打断了大舅妈的话题,“二姨,我二姨夫天天下地出大力,没人给做饭可不行,你赶紧回去吧,我姥儿这不是有大舅妈么。”

  她看大舅妈还想说什么,就把林母和二姨推出去,又拿出两块钱放在解老太枕头边上,“姥儿,我家里一堆活儿呢,离不开人儿,出来这半天回去婆婆都说,我不能照顾你,让大舅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林姝不缺这两块钱,这是替林母和二姨给的,可不是因为内疚。

  解老太动了动嘴唇,翻了翻眼皮,“还是……你好,常来看我呀。”

  邻居婆子们纷纷道:“真是个仁义孝顺的闺女呀。”

  解金兰一直盯着林姝,又气又憋屈,明明是她使坏,闹得好好一个家散了,结果她倒是成了好人!

  偏生她说了还没人信,他们都觉得林姝是大好人。

  不,我一定一定要找机会拆穿林姝恶毒的真面目,要让大家、尤其是陆绍棠知道他娶了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做军官太太?

  外面解支书已经指挥人把林姝买的五只[ji]鸭给捆了脚和翅膀,有只是在窝里下蛋硬被拽出来的,全都拴在自行车后座两边,不耽误坐人。

  林母和二姨是送信的人载过来的,解支书又派人给送回去,不让林姝担心。

  吃瓜吃撑的林氏姊妹俩又骑车带着崽儿和[ji]鸭往回走。

  一离开解家官庄,四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盼盼打了个嗝。

  林夏笑得尤其大声,她对解家印象那可太坏了,从解老太到大舅大舅妈、大表哥大表嫂……

  解老太整天挖苦林父挑唆三妹,解大舅整天想踩妹夫显自己能耐,解金奎两[kou]子整天笑话林夏假小子嫁不出去……

  “这一分家,解金奎就得下地干活儿了,累不死他,哈哈。”

  “我看大舅妈也不乐意伺候婆婆,以后少不了打架。”

  “没有了二舅和俩表哥赚工分,我看大舅家吃饭都要犯愁了。”

  不分家随便折腾,分家了,他们就没法光明正大拿走二舅以及表哥们的东西,会被戳脊梁骨的。

  他们刚进村,刚好碰到姜卫东要去接他们。

  大家便一起回家。

  一到家门[kou],盼盼蹭跳下地,双手朝着一只[ji]屁股托过去,“骨碌”,那老母[ji]居然倒着生出一只蛋来!

  几人惊讶地瞅着,还能这样呢?

  盼盼松[kou]气,“总算没打在地上。”

  甜甜咯咯笑,“要是打在地上,盼盼今晚上得心疼得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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