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会接掌江雪绣苑，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唐家和许家在绣苑中的势力，将绣苑真正掌控在手中。”宋云矜顿了顿，道，“到时，进绣苑不再需要其他家族的审批，七爷您可以直接把贫民窟，那一片的适龄女子都送过来，不论贫穷富贵，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同学习。”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谢悄嗤笑一声，她的心头一紧。

  却听谢悄道：“我大可以重新开一座刺绣学校，把人都塞进去，何必多此一举？”

  宋云矜沉默了一下，道：“但是沪上最有名的绣娘都在江雪秀苑。”

  谢悄冷笑道：“冉小姐应该知道，我在上海做的是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赌馆、烟馆，接下来还要涉猎JI院，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甚至祸害人的勾当。

  “真以为我是个慈善家？”谢悄的声音沉了沉，“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宋云矜沉默了一下，重新整理思绪，片刻之后道：“当然，提出这些，只是为了帮七爷正名，七爷不喜欢这些，那江雪绣苑名下的那个纺纱厂呢？”

  “那个纺纱厂现今由许家控制，你这么做，是打算把许家也一并得罪了？”

  “现今是许家的，但是十二年前的主人是苏家，许家对外说的是帮苏家代管，只要苏家后人出现，他们就要还回来。”宋云矜说着，又立刻道，“当然，进了口袋的钱，就很难让他们掏出去，所以我会想办法。”

  “天真。”谢悄敛了笑意，“你知道江雪绣苑里头，盘着多少势力吗？只凭你？”

  “还有柳小姐。”宋云矜纠正道，“七爷把女子当成弱者，但女子从来不弱，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的实力。”

  “多久？一辈子？”谢悄的语气带着嘲讽。

  “两个月即可。两个月后，如果我无法做到，就将绣苑的一切以及徐记奉上，如果我做到了……”宋云矜说完，又往前一步，“七爷，你会给我奖励吗？”

  “两个月后，绣织局会重选主席，到时，我会给你一张选票。”

  “谢谢七爷。”宋云矜立刻点头。

  谢悄望着宋云矜的笑容，目光沉沉：“我喜欢真诚的人。”

  宋云矜自然领会到他的警告，立刻表明心意：“七爷放心，比赛只是例外，往后，我一定不会有任何隐瞒。”

  谢悄淡淡应了一声，便让她离开。

  宋云矜轻手轻脚挪到房外，门口的慕宇走进来，房门咔哒一声关闭，宋云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谢悄的身体微微往前倾，视线越过窗户，月光下那道纤细的身影，不徐不疾移出院子。

  慕宇轻轻咳了一声，道：“七爷，您既然对冉小姐有意，为何又对她那么凶，这种态度很容易吓走小姑娘的。”

  “她不会。”谢悄冷冷道。

  七爷和阿拾，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阿拾可以做的，七爷绝不能做。阿姐那般敏锐警惕，但凡有一点疏忽，都会令她生出疑心。

  更何况，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阿拾和七爷在她心中的份量，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有些事，她会告诉阿拾，但不会告诉七爷。

  另一些事，她只会跟七爷坦白，却不一定愿意告诉阿拾。

  有了这两重身份，他才有机会探出她的心思，把她的行动牢牢掌握。

  “冉小姐确实不会，可是我发现她对您的另一个身份，也不是毫无保留的。”慕宇又道。

  谢悄知道宋云矜对他有所隐瞒，譬如今日在院子里，唐锦玉幕后的绣娘未出现时，她突然变的激动，再听说绣娘自杀时，又抑制不住的痛苦。

  她坚持验证绣娘的身份，却在看到真面孔的那一刻换了情绪，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她那天潜入绣苑，一定看到了别的事情，只是她不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只有心扉能听得见。

  “后头还很长，总会等到她坦诚的那一天。”

  慕宇看着谢悄仔细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气。

  七爷什么都厉害，就是对感情的事情还是缺了点经验。

  ……

  宋云矜出了谢七爷的院子，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自己家。

  柳筝已经在客厅等候，看到她便冲过去道：“唐锦玉幕后的绣娘不是你母亲，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和她的绣技旗鼓相当？”

  宋云矜轻轻摇头：“我在比赛的那几天，进入绣苑确认过，唐锦玉房间的人，就是姆妈。”

  “那为什么……”

  “唐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姆妈带走了。”宋云矜满是懊悔，“早知道，那天就应该立刻把姆妈带走，是我太贪心了……”

  她想着能够做到最好，便以为真的能等到姆妈。

  阿拾说得对，凡事总有意外，而这个意外，便是姆妈。

  “你这么做，我才更放心。”柳筝见她的眼眶通红，上前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道，“你没有冲动用事，一切以大局为考量，如果你冲进去救人，不仅是我要骂你，连你母亲都会怨你。”

  宋云矜的泪水不断滑落，完全无法止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道：“我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姆妈。”

  “唐锦玉虽然已经废了，但是唐家不会轻易放弃，随时随地想着把我拉下针神之位，那么他们就不会弃了你母亲。”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宋云矜擦了擦眼，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定要赶在唐家发现之前，找到姆妈。”

  ……

  唐宅。

  “小红，水……”

  半睡半醒间，唐锦玉习惯性抬手，想去接水，可是刚刚抬起手臂，指尖便传来钻心的痛楚，她倒吸了口气，蓦然睁开眼，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

  她想起来了，小红已经死了，为了替她顶罪而自杀。

  一股悲痛灌满了胸口，痛得她差点无法呼吸，人也变得烦躁：“来人！”

  唐锦玉烦躁地高呼，回应她的只有她的回声。

  唐锦玉生气地站起来，吼道：“给我倒水！水！”

  “二小姐……”有人听到了动静，立刻推门进来。

  “他们呢？都死哪里去了！”唐锦玉认出那是低等洒扫丫鬟柳儿，更加生气，一脚踹翻了椅子，“主子都不伺候了？”

  柳儿慌张地跪了下来道：“他们……都去了四小姐的院子。”

  唐锦玉一脚踹翻了柳儿：“自己主子都没伺候好，还去别的院子看热闹，一群没用的废物……”

  “二姐，我劝你好好对她。”唐四小姐唐绣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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