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毕利的家中，几人围坐在餐桌前，圆桌上，江川的面前，满是几道大菜，红烧鱼，红烧排骨，红烧肉，中间还摆着三个素菜。

  江川乐呵地拿起筷子，没急着动手，他的规矩还是很不错的，知道席间长辈先动筷，自己才好动筷。

  张毕利见他这般等候的样子，跟孟桦两人又是对视一笑，捡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腹，随后又道：“你不用客气，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就成，该吃吃，我们也不劝酒，你年纪不大，不喝酒也是好的。”

  江川本来对烟酒这些就没什么兴趣，闻言便夹着面前的肉菜吃了起来。

  张校长有句话确实没瞎说，孙婶子做饭的手艺确实是没得说，也可能是张校长家里条件好，婶子做红烧的菜色，很舍得放糖跟油，又香又甜，底层的汤汁还很浓稠。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能清晰地看见肉块底层粘连起来的汤汁，将红烧肉铺到饭碗里，晶莹地米粒瞬间就染上了红褐色的汤汁。

  江川将红烧肉混着米饭夹起塞进嘴里，口腔内顿时溢满了肉香味混着焦糖甜味，大口的咀嚼过后，肥肉部分入口即化，肉皮部分则十分弹牙。

  江川几口咽下去后，忍不住弯唇眯起了眼睛，看向孙红云：“婶子你做饭真好吃，比国营饭店不知道好吃多少倍，难怪刚刚路上的时候张校长就说，你做饭手艺没得说。”

  家里除了孟桦，平日里基本没人来，再加上儿子成了家，跟儿媳妇两个人在临市，平日里也没怎么有时间回来。

  孙红云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认真地称赞自己的手艺，比家属院里那群，夸老张有本事的话，都叫她高兴上不少。

  “好吃就成，你爱吃你多吃点，你张校长跟孟校长年纪也不小了，正是少吃油腻的时候，这些都是特地给你做的，你一会儿吃不完，我给你拿个饭盒，正好你打包回去当晚饭。”

  江川闻言使劲点点头，他正有此意来着，没想到婶子先开口提了，他就说呢，这么好吃的东西，其他几人怎么都不动筷子呢，原来是这样。

  孙红云看着桌上大快朵颐地江川，不住地眯着眼睛笑，她这个年纪，早已经抱上孙子了，再加上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最喜欢看见的，也就是自己做的事情，能得到别人的欣赏。

  像江川这种，没有那么多顾忌，吃饭就好好吃饭，重点是吃得认真，还会夸赞她的小孩子，怎么看，孙红云怎么觉得喜欢。

  张毕利心里也高兴，这个孩子虽说是个孤儿，但是他爸妈一看就是很会教孩子的那种人，瞧瞧多好的孩子，一点城府都没有，哪里像那些市侩的人。

  一顿饭，恨不得跟你谈上八百个事情。

  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要认真对待才是，毕竟爱吃饭的人，总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孙红云看了一会儿，起身看向张毕利，给他使了个眼色，率先朝着厨房走去，张毕利会意跟着起身，两人一同进了厨房。

  孙红云脸上仍旧是笑，商量着开口：“我刚刚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卫晴晴的妈妈，听她说晴晴那孩子看上小川了，她妈妈想来跟我打听打听，我还没应下。”

  张毕利是知道自家媳妇的，这种事情她向来不爱插手，毕竟这种事情，成了也就成了，但凡不成，以后说不准还要多两个仇人。

  这会儿开口，怕也是询问自己的意思，他回头视线穿过厨房看向正在埋头认真吃饭的江川，忍不住笑了一声：“来的路上我问过，这个孩子还没个对象，也才18岁。”

  “卫晴晴当老师还是不错的，学校的主任都说她认真负责，教课也不错，就是她们家……”

  想到她那一对父母，张毕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卫晴晴家庭说起来还挺不错的，这个孩子工作也努力，长相也没得挑，可就一点，她的妈妈蒋红，是个挺势利的人。

  当初卫晴晴来学校工作敲定后，她甚至还特地领着卫晴晴上门送礼，无论是为了给卫晴晴打基础，还是抱着什么其他目的，总归张毕利是不喜欢的。

  这般的人跟那个阎埠贵一样，眼里的规矩，礼节，都是为了好处铺路的，他们看不上比自己低的人，也看不上，自己用不上的人。

  叹了口气，张毕利轻轻摇摇头：“算了吧，干脆连提都别提，小江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父母帮衬，也没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蒋红也不过是看着我跟老孟带着他一起回来，觉得条件应当不错罢了。”

  孙爱云想了想，自然知道，自家男人说的是对的，她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惋惜，晴晴是不错，可是有那样的母亲，多说不说，以后的亲事上，怕是也是个麻烦。

  两人回到餐桌前，都默契低没再提这个事情，席间，张毕利又观察了江川几次，确定他没有跟自己提要求的表现后，不由得更加满意了。

  等到吃过午饭后，果然剩下了不少菜，孙爱云也乐呵的起身拿起饭盒，都一一给江川打包起来递给他：“你也别嫌弃，回去热热再吃。”

  “不嫌弃不嫌弃。”江川才不嫌弃呢，这三个肉菜，其他人基本都没怎么动筷，说起来基本都是自己吃剩下的，自己剩下的东西有什么可嫌弃的？

  几人起身，将江川送到门口的时候，还准备下楼，江川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客气，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喜欢客套，直接堵在了门口：“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成。”

  最后三人央不过他，只能笑着站在门口，冲着他挥了挥手，江川一手提着饭盒，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晃着下了楼，心里乐呵地不行，这顿饭是真好吃啊！

  人刚走到门口，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叫住了他。

  “江川！”卫晴晴气喘吁吁追了过来，待跑到江川身后的时候，猛地停住了脚步，脸颊上有一抹红晕：“那个，你是叫江川吧？”

  她眼神神直直看向江川，双手有些不安地背在身后互相绞着。

  江川闻声转头，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刚过他的肩膀，扎着两个到胸口的麻花辫，肤色很白，一双杏眼弯弯，眼尾下缀着一颗黑色的小痣。

  她神色含羞带怯，小小的牙齿轻咬着通红的下唇，认真看向江川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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