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李小可醒来，床铺另一半是空的，她起来一看，钱芝兰正在洗所有人的衣服。

  “以后不用起那么早，衣服只用洗自己的。如果看到有谭姨的衣服，可以帮忙洗一下。”

  “不要紧的，表姐，我洗惯了。家里六口人的衣服，每天早上都是我洗的。我弟弟妹妹的衣服可脏了，这些衣服很好洗。”

  “那也不用，大家都是各洗各的衣服。你帮他们洗，他们会不好意思的。”

  “哦，好。”

  李小可出门买了早餐回来，大家也陆续起来了。吃过早餐，李小可就带着钱芝兰去店里了，和陈菲搭班，李小可很放心。陈菲话不多，人好相处，最是省心。

  过了几天，S大也放假了。

  7月初，叶子刚和林文成去了炸鸡店，周来娣去了咖啡屋，叶子刚说他还没吃过炸鸡和汉堡，他要去吃个够，周来娣也想去见见不同的世面。

  他们三个还商量好，每天下班后去人流量大的广场或步行街卖雪糕，又加做了一个保温箱，每个人卖一箱，卖完就收工，每天竟也能挣个四五十块。

  这个钱李小可让他们仨平均分，她和叶子娟不参与。

  钱芝兰也开始上手服务顾客了。起初她胆子小，一想到要接待顾客就紧张冒汗，说话结巴，表情不自然。

  “哎哎哎！你原本可是要当老师的人呀，台下会有几十双眼睛看着你，你准备在讲台上也结巴吗？”李小可笑着打趣她。

  “是不是要这样，今......今天，我......我要......要给大家，上......上节课。”

  钱芝兰自己也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又哭了：“表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小可帮她把眼泪擦掉，摸摸她的头顶，认真地看着她：“不要轻易否定自己，知道吗？任何一个人生下来，都有她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不是取消了工作分配，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小学老师，你有耐心、善良、勤劳、上进，你会受到孩子们的喜欢和崇敬。

  让你来店里当个店员，我一直觉得太委屈你。”

  “不不不，表姐，我不委屈。”钱芝兰惊慌地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我妈也总是数落我一点用都没有。”

  “我妈也说我一钱用都没有，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表姐漂亮又聪明，我妈总让我向你学习呢。”

  “那不就行了。我妈还不是夸你贬我，别把她们的话当真，她们以为贬低自己的孩子是一种谦虚呢。”

  “真是这样吗？”

  “当然。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努力。要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说明努力还不够。”

  李小可让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又让她把李小可和陈菲当成顾客服务了几回，这才放手让她单独接待顾客。

  这事情其实并不难，只要克服心里的紧张就好。开出第一单后，后面就顺手了。

  慢慢地，钱芝兰也开始越来越自信，畏畏缩缩的样子已经在她身上看不到了。

  每天下午四点钟就下班，每个月还能有四天休息，钱芝兰觉得真是太幸福了。下班后，李小可去菜场她就跟着去菜场，李小可回家她就跟着回家，李小可进了厨房她就去帮忙打下手，她也会炒菜做饭，但尝过一次李小可做的饭菜后，她没敢说自己会炒菜。

  这段时间只有她俩和谭姨一起吃晚饭。吃完饭洗完澡，把衣服洗完，就坐客厅里看电视。

  叶子刚每天差不多九点回来，回来就忙着给大家分享他今天在炸鸡店遇到的一些开心或奇葩的事情。他情绪饱满，学起别人的表情和动作，真是惟妙惟肖，把大家听得入了迷。

  十点钟，他会出门去巷口等叶子娟下班回来。这姐弟俩，平时都大大咧咧，实际都是心里装着对方的。有的时候，林文成会和他一起回来，就会由林文成去接叶子娟。

  转眼到了8月10号，发工资的日子。李小可提前带钱芝兰办了银行卡，但她还不会用。正好就带她去自助机上取钱，看着账上有658元，钱芝兰很激动。

  实际上这个工资是很低的，因为前半个月她的状态不太理想，下个月肯定就不止这个数了。

  “走吧，今天带你去逛街。你来这么久了，也该换两身衣裳了。”

  “可是我妈说，工资要寄回去的。”钱芝兰有些惶恐。

  “寄回去，那也得等你有余钱的时候。出来上班了，就不能再穿得像个小孩子了，再说，你吃饭不要钱吗？住宿不要钱吗？”

  “表姐，吃饭的钱我记着呢，我现在就先还给你。就是在家里吃的，还有住宿的钱，我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住宿不要钱，谭姨没收我们的钱。但那是现在，咱们总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吧？你把工资全寄回去，以后寄少了，姨妈能高兴吗？吃饭的钱也不用给我，第一个月姐请你。以后上班吃什么你自己买，在家里吃的不用给钱，我们主动买点菜就行。”

  说到这里，李小可也是十分鄙视自己的姨妈，钱芝兰来省城，虽说是投奔她，好歹也得给点钱傍身吧。竟然就给买张车票就打发来了，可怜这孩子，口袋里装着不知道攒了多久的十几块钱，就这么来了。

  你不仁，也别想我义。

  李小可现在就是这样想的：“走吧，去买两身衣服，剩下的钱留作伙食费，我会跟姨妈说的。”

  钱芝兰穿着一条浅蓝色连衣裙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感觉眼前一亮，裙子长度到膝盖，显得比较活泼。她比刚来的时候白了一些，这个颜色正好也比较显白，身上也长了一些肉，看着不再那么干瘪。

  新裙子一上身，少女感就出来了。

  她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装着一件米白色T恤和牛仔裤，还有两件新内衣。她穿来的内衣是地摊上两块钱一件买的，带子早就失去了弹性，弯弯曲曲的，来的当天就被李小可扔了，李小可给了她两件自己的内衣先穿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牛仔裤，屁股被包得紧紧的，她感觉好羞人。表姐却说，这只是很普通的裤子，不分年龄和男女，一年四季都能穿的。

  等以后有钱了，每一种穿衣搭配你都可以尝试一下。这句话像是有魔法，她的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和喜悦包围着，这一刻，她内心有一种冲动就要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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