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女士翻转过身子，面向李志国：“你这是准备和我离婚？”

  她的嗓子哑得厉害。

  “不会和你离婚，只是分开住。”

  “那有什么区别！”

  “我也老了。”李志国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过一点自在的日子。”

  “你自在了，我怎么办？！”

  李志国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女儿新认的那个干妈是个单身，你想去京市，就是想和她过，做梦！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就别想有这样的打算！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你这想法是从哪儿来的？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的事儿，别一张嘴就乱破坏别人的名誉。”李志国有些生气。

  “哟，现在就给护上了？没看出来啊，你李志国还是一个痴情种。”

  嫉妒让葛女士面目变得狰狞。

  李志国恍惚又听到那句话：爸，妈那副面目狰狞的样子，你是第一次见吧？我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回，心，早就麻木了。

  “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和那女人有没有一手？”

  李志国看着她：“都几十年的夫妻了，你对我就是这个了解？”

  “那你要去京市做什么？”

  “我刚说过了，我想过点自在的日子。”

  “跟我过，你就不自在了？！我几十年如一日的伏低做小，早上给你打洗脸水，晚上给你端洗脚水！你还不自在，你要怎么才自在！”

  李志国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

  “都是李小可那个害人精！把你带出去一趟，心都野了！那只贱逼我当初就不该把她生下来，算命的说了我命中只有一儿一女！当时生下地我就该把她丢进尿盆里溺死！”

  李志国震惊地转过身，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妻子是如此诅咒自己亲生的女儿。

  “你知道你骂的是谁吗？你知道你骂的都是些什么话吗？！”

  “我当然知道！那只贱逼我把她从小骂到大，那难得死的东西，活着害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

  李志国不会骂人，这已经是他能说得出来最难听的话了。

  他大跨步走向门口，他想出去透透气。

  葛女士突然迸发出力气，她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没穿，打着赤脚追上去。

  “李志国，你别想甩下我！我做鬼也是做你李家的鬼！”

  李志国无奈停了下来，他正准备转过身子，结果葛女士跟个炮弹一样冲过来，撞得他连连后退几步，他下意识偏了一下，不料后面是三楼的楼梯口，一脚踏空，葛女士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他的后脑勺着地，倒地后又接连滚了几个台阶，最后倒在了楼梯转角处，一动不动。

  “李志国！”葛女士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

  “医生！快来人啊！救命啊！”

  这是李志国意识中听到的最后的声音，随即陷入了黑暗中。

  再一次接到李小珍的电话，是晚上七点。

  接回钱芝草后，下午她们没有出门，刚吃完饭电话就响了。

  “姐？”今天她的心情很好，即便再听些葛女士的糟心事她也忍了。

  “快回来！赶快回来，爸出事了！”李小珍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李小可的血液一下子僵住了。她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爸出了什么事？”

  “爸从三楼楼梯上摔了下去，现在还在抢救室，你快回来！”

  李小可的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炸得她失去了反应。

  子刚离得近，他一把拿过手机：“大姐，我干爸现在怎么样了？”

  “人还在抢救，你快点送小可回来。”

  “我们马上出发！大姐，不管花多少钱，都让医生抢救！我们有钱！”

  挂了电话，叶子刚抓起身子软软目光呆滞的李小可：“李小可！你要振作！干爸还在等你，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钱芝草也早已听到姨父出事，她跑过来扶着表姐：“哥，我们快走。”

  叶子刚一手抓起钥匙，另一手拉着乐乐，飞快的跑去按电梯。

  坐上车，看着外边的黑夜，李小可瞬间清醒了。

  是啊，爸爸还在等她，她要振作。

  她立刻打电话给四婶，只有四婶有手机，现在只能请四叔去医院，保持在线沟通。

  “打开外放。”叶子刚提醒她。

  接电话的是四叔，说他人在医院。

  现在李志国昏迷不醒，脑子里有血块，需要进行开颅手术，但县医院不具备这个能力。

  “打电话给文彬哥，请宋姑姑帮忙联系最好的脑科或神经科医生，坐飞机到省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干爸送到省城。所有的费用我们来出，只求快。”

  叶子刚一边开车，一边沉稳的吩咐着。

  林文彬很快接通了电话，他知道情况后立刻找宋姑姑帮忙去了。她是京市第一医院的主任医师，这方面她有人脉。

  叶子刚专注的开车，油门踩到底，八点四十分，车开进了县人民医院。

  李小可跳下车就往急救室冲去，钱芝草也想去，但她知道她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帮着照顾一下乐乐，给他们省点心。

  抢救室门外，李小珍、李小勇，三个叔叔和姑姑都来了。

  葛女士坐在椅子上，见了她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还敢死回来！要不是你，你爸也不会出事！”

  谁都不知道李志国出事的原因，只听医生说是摔到楼梯上，摔伤了大脑。但谁都不清楚是怎么摔的，唯一的在场人葛女士不理睬他们。

  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大家都看向了李小可，不过没有人相信李志国的摔倒和李小可有关系。

  “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李小可抓着四叔问，在场的这些人，她最信任的是四叔。

  “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在里面讨论，刚才有医生出来，建议我们转院。”李建国的心情很沉重。

  “阳光总在风......”

  李小可秒接：“哥，怎么样？”

  她一声“哥”，几个叔叔互相看了一眼，李小勇的面色暗沉。

  “太好了！谢谢哥！谢谢宋姑姑！”她的眼泪流下来，又哭又笑。

  “我们马上转去省第一医院，京市的两位脑科专家今晚坐飞机到省一院，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急切地告诉四叔。

  几个叔叔一脸喜意，马上就要去找医生联系转院。

  “我不同意转院！我不签字！”葛女士吼着。

  “你凭什么不同意！”李强国恨不得给这个大嫂几拳头，把她这个猪脑子砸扁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米共田。

  “大嫂！我哥在等着救命呢，你怎么能不同意。”李书仪第一次不赞成这个大嫂的决定。

  “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她对着李小可喊：“你既然有本事把专家请到省城，就让他们来县里给你爸做手术。”

  李小可真是要崩溃了。

  “县医院的医疗设备能和省医院比吗？专家过来是用两只手做手术吗？人家也需要经验丰富的助手！”

  葛女士不为所动。

  几个叔叔见状，转向李小勇。

  “小勇，这个字你来签！”

  “你敢签这个字，我死给你看！”葛女士恶狠狠地威胁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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