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街道两边的灯光变得昏黄，除去舞厅仍旧一派热闹，路上的店铺大都在打烊。

  掌柜和裁缝已先离去，剩下的店员做好卫生拉上窗帘也向孟素闵如告别，亮着一盏吊灯，店里仅剩孟素闵如二人。

  不到一刻，黑色的轿车停在店铺门口三级台阶旁的石板路上。

  顾明周手上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五点通了电话，让阿飞先接自己，再接孟素，一起回到静园去。

  孟素和闵如在讨论新款式的包边，样料对着灯光，孟素和闵如并排站在一起，孟素卡到闵如的耳际，闵如轻侧着头听她说话，倒像是呢喃着什么悄悄话。

  许是过于专注，门铃响起两人也并未注意。顾明周迈入店门便见孟素和一位穿着米色条纹西装的男子倚靠，眉心簇起，向前走过，沉声道，“孟素。”

  孟素闻声回头，侧开身，身旁棕色短檐帽下露出闵如光洁的脸，顾明周松一口气，又猛的想起自己近乎“吃醋”的想法，不免觉得可笑，面色一时古怪。

  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闵如也回过身去，六目相对，顾明周为数不多地觉得自己面色难绷，开口先发制人：

  “不是让你在静园待着，怎么又跑出来。”顾明周看向闵如，语气有些不悦。

  “你们都知道在省城要找交际场上的闵小姐，静园那么静，不是要闷死我。”闵如颇不在意。

  顾明周不愿与她多说，回身，闷闷令道：“上车吧。”雨罢一言不发，自顾自走到副驾去。

  很快，顾明周后悔了自己的决定，两个女人上车，便在后座一路交谈起来，说的还尽是铺子里顾明周插不上嘴的事。顾明周索性闭眼睡觉不再听，谁想在谈判桌上与各路权贵谈笑风生的闵如，这会同孟素认真谈起一针一线的事情来。

  终于，约莫是大半钟头后，车子停在了静园门口。阿飞虽不知为何，也隐约感觉出车里气压不对，一路开的飞快，主子们一下车便快速开溜。

  顾明周迈大步走回房里，一进门，看到安安还未洗漱，在大厅里追着福酥，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脑门前，王妈在一旁手脚无措地站着，念着“我的小祖宗”一类，福酥一身雪白的长毛，跑起来倒是飞快，安安追着猫，一下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明周，猫也不追，惊喜地喊：“阿爹！”

  这甜甜一声可是叫道顾明周心里，不自觉勾起温和的笑容，走过去抱起安安，“怎么跑的都是汗，有没有想爹啊。”

  “想了，安安已经想了阿爹一二，三，…”安安在学数数，这会在顾明周怀里掰起胖胖的小手指，数自己想了阿爹多少天。

  趁这个空档，在一旁站着的王妈赶紧说道：“先生，不好意思，小姐这个点是该休息了….”

  “没事，小孩子嘛，玩心重，也很正常。”一天的疲惫在此刻放松下来，顾明周心情舒展，加上本来也不常管孩子何时睡觉，因此不会追究王妈。

  “不过安安，”顾明周抚着女儿凌乱的发丝，“现在你确实该睡觉了，阿爹抱你去洗漱，好吗？”面对女儿，顾明周的语气总是不自觉软下来。

  “好。”回应的是安安稚嫩乖巧的童音。

  顾明周抱着女儿向前走，走了两部，怀里的小人儿突然扶着他的肩膀支棱起来，顾明周停下，未回头，听到怀里女儿向自己身后兴奋地喊：“闵姨姨，您教我的《玛丽有只小羊羔》我都弹会了！”

  顾明周笑意一敛，不做声，抱着女儿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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