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甄玉娆泪眼中见小太监拖走了甄嬛。

  “皇上。”

  她膝行至皇上身前，抱住了皇上的小腿哀求。

  “求皇上放过长姐吧，她只是一时错了心思。”

  皇上欲踢开她，但见到这张酷似纯元的脸，正哀戚地望着自己，还是没有忍心。

  “婉贵人，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想让朕生气，便一直待在此处吧。”

  此时，沈眉庄挽好了头发，走了出来。

  “眉姐姐，快替长姐求个情吧。”

  沈眉庄却只冷冷看她一眼。

  “求情?莞嫔在点心上做手脚时，可曾为我想过，如若皇后娘娘真的出了事，我会有活路吗?太自私了。”

  沈眉庄跪下求道。

  “皇上明鉴，此事确与嫔妾无干，五阿哥年幼，还在宫中等着额娘回去才肯睡，求皇上放了嫔妾回宫吧，嫔妾得此教训，与甄氏姐妹必再无来往。”

  “嗯。”

  皇上应了。

  沈眉庄喜极而泣，叩首谢恩。

  自甄玉娆身边经过时，轻声道。

  “好自为之吧。”

  “苏培盛，你亲去送婉贵人回宫。”

  皇上转身入内。

  苏培盛连忙道。

  “小主，请回宫吧。”

  …………

  “皇后怎么样?”

  “回皇上，皇后已经平稳睡下，解毒药丸明日再服下便可。”

  皇上放下心来，自不会打扰安陵容歇息，便回了养心殿。

  安陵容见皇上已走，章太医去耳房了，仍做熟睡状。

  这古代的药毒性之烈，超乎想象。

  她回宫时，听宝鹃回禀惠妃送来糕点，皇上又在，便存了疑心。

  她先服下“解磷定”，这种药对胎儿影响小，做了准备才入内室。

  那点心又只含在口中，不曾咽下，暗地咬破舌尖，流出血丝。

  大戏唱罢，现下只需瞧皇上如何处置甄嬛。

  “孩子啊，我是真不愿意你出生在这险恶的后宫中。”

  安陵容躺在床榻上，手抚腹部，一时忧思不已，彻夜难眠。

  天还未亮之时，宝鹃忽来回禀。

  “娘娘，婉贵人求见，奴婢只道您睡着，打发她走吧。”

  “不，让她进来。”

  安陵容等了一夜，她知道甄玉娆为救甄嬛，必会来见自己。

  …………

  “皇后娘娘，这是九寒汤，您精通药理，必是知道九寒汤是绝孕之物。”

  甄玉娆已经彻底绝望了，她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跪了下来。

  “嫔妾自愿饮下此药，从此在宫中即便盛宠，也不会生下一子半女，愿用此法换取长姐性命。”

  良久，安陵容轻轻地点点头。

  甄玉娆得她允诺，没有半分犹豫，立时喝净了汤药。

  …………

  “容儿可好些了?”

  皇上下了早朝，未换下朝服便来景仁宫。

  安陵容虚弱地点点头。

  “容儿，朕真是后怕，昨夜忽地又梦见那时余氏投毒害你的情形，睡下便惊醒了。”

  安陵容不语，只是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

  “咱们的孩子无事，幸亏你昨日只用了一点，否则哪有命在?”

  安陵容此时才轻咳两声，低声问道。

  “皇上预备如何处置莞嫔?”

  “唉！”

  皇上叹气。

  “朕本应立即赐她鸠酒，但婉贵人又以死相求，朕先把她关入冷宫。”

  “皇上，臣妾不愿与她生活在宫中，不若让她剃发去甘露寺修行吧，日日诵经礼佛，不会再害人了，寺中着人监管，至死不得出。”

  皇上点头。

  “好，就依容儿。”

  …………

  “玉娆，温实初已离世，两个孩子也走了，我死志已决，你何苦救我性命?”

  甄嬛心如死灰，望着妹妹，终于落下泪来。

  “长姐，你得为父亲母亲着想啊，如若你离开了，母亲如何活得下去呢?现下，你只是去甘露寺修行，慢慢地我再求了皇上，父亲母亲还能够去见你。”

  甄玉娆抱了甄嬛，姐妹痛哭不已。

  “你在宫中要万事收敛，千万不可强出头了，保住自身，只求他日如能有孕，还可有个依靠，母亲如此糊涂，不与我相商，便让你入宫，毁了你的一生啊。”

  临别之际，甄玉娆自不会告知甄嬛，她已终身不可能有孕了。

  而甄嬛也不忍心告诉她，做一个菀菀类卿，当纯元皇后的替身有多悲哀。

  甄玉娆和浣碧再有多少不舍，也只能依依惜别。

  这日午后，一队禁军押解马车出了城门。

  甄嬛带着流朱坐在马车上，她掀开帘子的一角，天空正好有鸟儿飞过。

  “流朱，我曾经做梦都想着离开皇宫，没料到真的会有一天能离开这，却是如此悲惨的离开。”

  …………

  甘露寺，远远的便传来敲钟声。

  甄嬛到时，住持在寺门相迎。

  “贫尼法号静岸，娘子虽从宫中来，但入寺修行，戒律是一定要守的，你即已入寺，便由贫尼为你剃去这三千烦恼丝吧。”

  甄嬛淡然应是，流朱却落下泪来，也随着甄嬛剃了发。

  “娘子不再是宫中主子，自当远离红尘，也不得再用旧称，你就随贫尼的弟子辈用莫字吧。”

  住持静岸打量她面容道。

  “你眉宇之间尽带愁容，便号莫愁吧。”

  “此名甚好，多谢住持。”

  静白将她二人带至一处僻静破败的屋舍，让她们自行收拾，便离开了。

  流朱连忙让甄嬛坐下歇息，自己打了水洒扫起来。

  甄嬛见房内倒供奉着观音菩萨，便自去净手跪下祝祷。

  “此生已了，唯愿父亲，母亲，玉娆一生平安。”

  两人舟车劳顿，换上僧服，便在破旧的床榻上歇息。

  甄嬛只觉疲惫不堪，便听着寺院回响的钟声沉沉睡去。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梦里也是听到了低沉的钟声。

  上善寺。

  “信女虽不可比男子建功立业，也不愿轻易辜负了自己，若要嫁人，一定要嫁于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和他结成连理，白首到老，但求菩萨保佑。”

  她与浣碧，流朱上了香后便遇到了温实初。

  “实初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嬛妹妹，一片冰心在玉壶，这是我家传的玉壶，代表了我的心意，嬛妹妹如愿收下，就不必去参加殿选了。”

  温实初将一只小玉壶放在她手上。

  “我虽只是一介御医，俸禄微薄，可是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疼爱你，保护你，永远事事以你为重，若能一生见妹妹的笑颜，温实初一生别无他求，嬛妹妹嫁给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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