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竹息走后，皇上不可避免的苦闷起来，祭祀之事还差收尾，他这样离开肯定是写两个折子安抚朝臣，等一切都忙完了，已经是二更天，苏培盛劝皇上睡一会。

  “这个时辰小主们都睡了，皇上您略躺躺吧，待会还要上朝呢！”

  “朕出门清醒清醒。”

  苏培盛见拦不住。只能悄无声息的带着两个人护在皇上身后，走到翊坤宫时，那烛火还像往常一般彻夜燃着，皇帝却只觉得厌恶。

  “去看看昭嫔。”

  皇上一想到今日甄嬛那毫不掩盖的恨意便觉得心虚愧疚，偏偏他冰雪聪明却一直在逼迫自己做决定，比起那样的热烈，皇帝想起跪在地上循规守礼，朝他摇头的菊青。

  钟粹宫的灯还亮着，苏培盛刚要上前叩门，里头的灯忽然熄灭了。

  “臣妾身体不适已经睡下。皇上还是明日再来吧。”

  苏培盛懵了一下，然后明白的让出一条路来，皇帝轻叩门扉。

  “我走了三家，青儿要这般狠心，拒朕于千里之外吗？”

  皇帝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菊青明白这不是用欲擒故纵那一招的好时候，喊了句“来了。”磨磨蹭蹭的出来开门。

  “皇上说走了三家，看来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臣妾。”

  菊青嘴上说着怨怼的话，手上动作却很大胆，她攀上皇帝的手腕，指尖微微颤抖，皇上想走也不能。

  “朕过了三家而不入，第一个来敲你的门，这样你心里可好受些？”

  “夫君快进屋吧，门口冷。”

  菊青轻声将皇帝拽进屋子，一盏小小的烛火旁放着经文，菊青见皇上坐下就将那些经文尽数收起来。

  “这是给咱们未出世的孩子的。”

  菊青解释了一句，坐到皇上身边。

  “你刚刚小产，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也不怕落下病根。”

  “臣妾的身体臣妾有分寸，其实民间妇人刚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的多的是，臣妾没冻着累着，不会有事的。”

  菊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坐的离皇上远了些。

  “只是不知道屋子里是不是还有血腥味，别冲撞了皇上。”

  “没有。”

  皇上心疼的拉着菊青的手，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得惊艳。

  菊青害羞一笑，心想这些可都不是偶然，这屋子里先是用了淡淡的香料，她的脸上也化了淡妆，不然哪里有这种让皇帝觉得恰到好处的情景？

  皇上能看到的都是菊青想被他看到的。

  果不其然，在黑夜中人就会丧失理智，皇帝喃喃的问菊青，为何要替年氏求情。

  “朕以为，你要跟着莞嫔一同逼朕。”

  “臣妾想年氏去死的念头不比莞嫔的轻，这孩子虽只有两个月，但臣妾想过很多以后的事，现在就如黄粱一梦，都碎了。”

  适当表露心声才能让谎言可信，菊青继续露出脖颈处。

  “皇上，能让您看见的都是冰山一角。就算臣妾没有身孕，年氏也从未打算放过我。”

  “我替她求情是觉得，皇上不该做这个恶人，无论是向莞嫔还是向年氏。”

  “臣妾是委屈，但如果皇上也委屈，臣妾便不能视而不见。”

  “青儿。”皇帝动情的将菊青护在怀里，菊青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喜欢皇帝的话说完了，现在该展示她有个性的一面了。

  若是太软太爱皇帝，菊青就会成为第二个端妃，有黑锅她来背，反正能委屈一次就能委屈第二次。

  “但臣妾想，今日如果不是莞嫔怀着孩子而是其他人，臣妾大概会自私一点。”

  皇帝疑惑的松开菊青，菊青顺势行了半蹲礼。

  “皇上，您能否告知臣妾，您待臣妾可有真心？”

  这种话根本不适合出现在妃子口中，尤其是一向小意温柔的菊青口中，皇帝刚蹙起眉头，就见菊青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想到她心情不佳，皇上心软的将人扶起来。

  “自然。”

  “臣妾不是莞嫔的替身吗？”

  皇帝震了一下，菊青抢先说了赐字婉婉的事。

  “臣妾自知愚钝，不能和莞嫔相提并论，为人替身亦不敢心生怨怼，故而这次才会拼尽全力护着皇上心中所爱，但莞嫔……”

  菊青苦笑，“似乎没有臣妾想的那么爱皇上。”

  “臣妾不忍心看到皇上受蒙蔽。”

  菊青跪伏在地上，说了一通爱来爱去的话心里恶心，她这种挑拨离间的方式太险，稍不注意就会变成皇帝心中的怨妇。

  菊青等了好久，皇上终于扶起她，让她不要多想，前路是光明坦荡的康庄大路，让菊青担的起这个昭字才好。

  须臾后，抱夏进屋，皇帝已经去上朝了。

  “娘娘，成了吗？”

  “本宫也不知道。”

  菊青颇为无奈，“帝心难测。只是甄嬛实在棘手，值得我们兵行险着。”

  抱夏替菊青多添了一床被子，说是皇上临走时叮嘱的。

  “皇上没牵连到娘娘就好，不过皇上离开的时候向奴婢问了一句，平时娘娘身边有没有人乱嚼舌根。”

  原来皇帝还是疑心，以为菊青这般是有人调动唆使。

  “你是怎么回的？”

  “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都推给现在说不了话的翊坤宫了，奴婢就说翊坤宫的周公公经常提点奴婢。”

  菊青一笑，这丫头还挺记仇。

  “说这些就够了。”

  “抱夏，你去唤来小凳子过来，我还有事吩咐他。”

  菊青刚躺下合上双眼，又想到什么弹了起身，“等天亮了再把卫临叫过来给本宫诊脉。”

  抱夏一一应下，借着小产的名头，菊青忙完一切后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之后，抱夏进内室回禀说翊坤宫的周宁海没了。

  “有人向皇后作证说。周宁海对娘娘和莞嫔动手，皇上一气之下让人将他剩下的一条腿也废了，结果人从慎刑司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翊坤宫就没了。”

  周宁海是未来检举华妃的重要证人，这辈子没了曹琴默事情难办不少，周宁海再没了，真正获利的是年世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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