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想听听孙信最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答案。毕竟从根源上来说，孙信生而为人，很多在辰龙和巳蛇甚至其他十个地仙身上出现的问题，在他这里本就不会存在。

  “我觉得既然上天给了这个机会，那么就不存在人、妖之别。如果众生皆善，那妖为何不能成仙？如若人虽成仙，但行恶于众人，那这仙即便成了又有什么意义？在大多数人看来，成仙不过是为了脱离生死，获得自由。而面对于苍生，却选择视而不见，这样的仙即便成了又有何意义？我见过虽未成仙，但坚守善念，播福苍生的妖类。我也见过虽脱凡骨，自诩为仙，却肆意屠戮生灵的人。晚辈认为，大道初始为混沌，后生而为阴阳，再生为天、地、人，而后有众生万灵。大道之意已有定论，人与妖或者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众自然皆可入道成仙，但需有以善为前提。”

  孙信说完，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但过了许久并没有得到他意想中的回复。只是他感觉到那神像两旁的一龟一蛇两位神将似乎在盯着自己，而那种严肃的表情让他内心不由地产生一种敬畏。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脚，发现自己仍旧被束缚在原地。

  “有些答案并非既定，你可在随后的岁月当中不断领悟。”对方给出的这个回复，让孙信多少有些泄气。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不过，随后对方又一次说道：“我暂且送你一个礼物，以助你在往后的日子里可以多一个帮手。”

  话音刚落，还没等孙信反应过来，只见两道金光在他身前不断盘绕，最后汇聚于一体直接打向了他的胸口。这一重击让他不由控制地连连后退，直至退到数米之外，方才又站稳了身形。

  他下意识地朝胸口看去，只见金光散去，一个烙印隐隐约约显露于皮肉之下。一龟一蛇形成的玄武印记正正地印在他的心口，而且此时已经与体内的那块龙鳞宝石产生了呼应，清爽之感将之前自己从金九爷那里习得的心法产生的火热之感包裹了起来，仿似两者融为一体，正如水火相济之象愉悦地在他的身体诸脉中快速游走着。

  孙信还没来得及言谢，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以供自己抓取以固定身形的东西。

  再一次，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虚幻，扭曲，变形。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久违的两个人的声音。

  “好家伙，你终于出来了。”说话的是辰龙，当他看到一道金光突然从铜盆里飞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而当金光散去，那里面出现的人影是孙信时，他又立马开心起来。

  “感觉怎么样？”同样和辰龙赶到身边的巳蛇也是急切地询问道，同时他还下意识地朝孙信的胸口偷偷瞥了一眼。当他再次确认那胸口的印记是玄武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猜怎么着？”巳蛇极力地压制着心中的喜悦，故作深沉地冲辰龙问道。

  “什么怎么着？人不是活着出来了吗？”辰龙此时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孙信身上，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如果这小子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的未来可就算是没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

  “这小子得到了真武大帝的认可。”巳蛇笑道。

  “什么？真武大帝？”听到巳蛇这么一说，辰龙赶忙凑上前来，他看到烙印在孙信胸口的玄武印记。此时已经与皮肤的颜色慢慢融为一体。“好家伙，你这是怎么遇到这位老爷子的？”

  孙信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

  “合着你们平日里的深沉是装的啊？”孙信冷不丁地蹦出来的一句话，让两人一下子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互相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就算此时他们再回到原先的样子，在孙信这小子面前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了。而且，如今三个人命运已经系在一起，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些都是小事，如果你想看深沉的，那我们就再装回去不就得了。”辰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冲着巳蛇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而巳蛇也麻利地在一旁打着配合，两人不愧是在一起生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家伙，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孙信倒是笑着摆了摆手说：“这样就挺好，我喜欢这种感觉。以前那种规规矩矩的样子反倒显得有压力。”

  听到孙信这么一说，两个人的心也干脆地落到了肚子里。随后又一次提起刚才的被打断的那个问题。

  “你是怎么遇到真武大帝的？”辰龙再次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一片乌漆麻黑，然后我就遇到了。”其实，这话两个人也没有必要再次追问了。孙信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除了中间那段时间之外，大部分的时候孙信说什么做什么，他们甚至比孙信自己都清楚。

  “我估摸着，老爷子肯定是知道咱俩在暗地里偷瞄着了。所以，直接给咱两来了个灯下黑。”辰龙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能让真武大帝这号人物看上的，这世间怕是没几个人了。

  “偷瞄？什么偷瞄？”站在一旁的孙信听到辰龙这么说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而辰龙也索性将全部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听完辰龙讲述之后的孙信，哈哈大笑。

  “我当什么呢！不可能，绝不可能！真武大帝想要跟我说些什么，自然摆明了说就是，没有必要将你们两个隔开的。况且，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是有，我也会跟你们说的。”

  听到孙信这么说，辰龙反倒是觉自己小家子气了。但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自打从真武大帝那里回来以后，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这要是换作以前，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这个。

  “我看你快想开点儿吧，现在人家的能力远在咱们之上，也还真没有什么必要对咱们有什么隐瞒的。”巳蛇似乎看出了辰龙的心事，走上前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但……”

  “但什么但，人家也都说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一把年纪了反而心量还窄了呢？”

  听到巳蛇这么说，辰龙也沉默了下来。可能是这个年轻人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所以对于当前的孙信他的内心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

  反倒是孙信和巳蛇，这两个从一开始就大打出手，甚至一度到了非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家伙，如今早已将辰龙晾在一边，远远地站在门口谈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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