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08日夜

  临江市

  在得到孙康的基本信息后，贺磊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电话打回队里，让队里查一下孙康的详细情况。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直接联系到孙家庄社区委员会，经过社区委员会的确认孙康确实受伤在家中，严谨命令社区盯住孙康，禁止他外出。同时让最近的派出所前往孙康家对他进行传唤，必要时可采取强制措施。

  此刻的孙康正在家中烦恼，一个月前朋友约他喝酒，本来因为第二天他要跑长途，所以并不想喝，但是经不住朋友的劝酒，最后喝了一杯白酒。酒局结束之后，因为吃饭的地方在郊区，不方便打车，而且自己第二天还需要用车，如果早上再回来取又要打车，而且太麻烦。并且当时已经是晚上11:00，自己也不需要进城区，他得不会有警察查酒驾，所以就大着胆子开自己的货车回家了。由于吃饭的地方在郊区，有些路没有路灯，结果他撞到了一个停在路边的三轮车。也是巧了，那个三轮车的司机也是因为喝了酒，结果走到半路，胃中翻涌，忍不住要呕吐，就把车停在了路中央，到路边的田野中去呕吐了。而孙康也因为喝了酒注意力不集中，把车开到三轮车进前才发现，为了躲避三轮车，猛打方向，结果货车翻进了路旁的农田里。最后不仅没有躲开三轮车，自己也因为翻车摔伤了腿。结果他刚从货车的驾驶室中爬出来，就被三轮车司机拽着领子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赔钱。由于两人都喝了酒，便争吵了起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都十分激动，最后由争吵变成了斗殴。由于三轮车车主家就在附近，便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亲戚朋友。而孙康眼见又吃亏，便打电话报了警。最后处理的结果是，孙康的驾照被吊销还要赔偿三轮车车主的损失。

  叮咚！门铃响了，孙康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询问道：“谁呀？”

  “孙康，开门。”孙庄社区居委会主任喊道。

  孙康听出了居委会主任的声音也没有多询问，便直接打开了门。结果刚打开门，警察就冲了进来，孙康拄着拐本来走路就不利索，被这一撞，直接摔了出去。“哎吆，你们干什么！”躺在地上的孙康闭着眼睛，痛苦的喊道。结果还没等他哎呦完，警察就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孙康！”警察厉声喝道。

  “啊？”看着四五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又看到几人的表情如此严肃，孙康顿时有些慌乱，“你们？”

  “你是不是叫孙康？”警察再次问道。

  “是。”孙康胆怯的答道。

  “王大龙你认不认识？”警察问道。

  “认识。”孙康慌了神，没有丝毫思考，直接答道。

  警察拿出一张王大龙的打印照片，问道：“是不是他？”

  孙康往前探头，仔细看了看，说道：“是。”

  “跟我们走吧。”警察不容置疑的说道。

  “去哪呀？”孙康惊慌的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警察没有过多解释，便把他带回了派出所。随后从西林县赶回的贺磊就把他也带回特临江市公安局行侦支队，一块儿拘留了起来。

  11月  09日晨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打破了清晨宁静。老张头用长鞭驱赶着他的二十五头山羊，沿着公路啃食路边的杂草，避免伤到刚刚种下的庄稼。老张头从怀中掏出小酒壶，小嘬了一口壶中的白酒，想要靠这烈酒驱散初冬的寒冷。喝完之后他满意的用手抹了一把嘴，又将酒壶收回大袄的内侧口袋，用自己的体温继续维持，酒壶中酒的温度。

  咩咩咩——，羊群的叫声有些奇怪，老张头向前望去，他发现所有的山羊全都躲开了路北边得一片杂草。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便上前查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躺在在杂草丛中，老张头看着面色发白，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心中猜出了七八分，因为年轻时他也干过这种荒唐事。他将长鞭放在一边。蹲在这个青年人的身旁，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别睡了，快起来吧！”，但是草队中的年轻男子一动不动。“哎。这是喝了多少啊？”老张头摇摇头，感叹道。一手抓着青年男子的胳膊，一手扶着他的脖子，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快起来吧，地上凉了。”老张头喊道。他用力一拉，没想到青年男子只离地寸许，就又躺回了地上。“还挺沉。”老张头说道，没想到青年男子睡得这么死，自己一用力险些闪了腰。他将左胳膊肘弯到男子的脖子后方，想要再用力把他扶起来。但是，他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这个青年人身上怎么这么冷？老张头摸了一下他的脸。“啊呀！”冰凉，像冰库中的冻肉一样。老张头有些慌乱，但是很快，他的心头就被惋惜占据，喝醉了就在路边睡着了，最后被冻死的，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他自己的亲表哥就是在一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因为喝醉酒在路边睡着了，结果等大年初一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冻死在路边了。看着这个年轻人苍白的脸庞，老张头不由的升起一股悲凉之情，他脱下自己的旧棉袄给这个年轻人盖上了。如果沈晨此刻看在此地，见到此人，心中一定万分惊讶。

  银都花园

  沈晨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两夜，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了了，感觉在病床上躺着比加班还难受。最后在今天早上，跟医生软磨硬泡了好一阵之后，医生终于同意他她出院，但是也叮嘱他，一旦有任何不适，要第一时间回医院复诊。沈晨原本想让于无声接自己回家，但是考虑到昨天他上了一个夜班，非常疲惫，所以就没有联系他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到了家。

  沈晨来到自己家楼下，想到雨无声下夜班，此刻应该也在家，突然她很好奇于无声此刻在干什么。由于于无声就住在与自己家相隔一栋楼的5号楼三单元3楼西户，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她便直接走了过来。沈晨现在于无声家楼下，发现可以直接从楼下看到于无声家，她便站在楼下观察。北边的两个窗户分别是厨房和餐厅，沈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没有上楼，而是又绕到了南边儿。她从一单元一个个的数着窗户，终于找到了于无声家阳台的窗户，她抬头仔细看去，却让她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场景。他看到雨无声站在窗前，闭着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口中好像念念有词。

  沈晨转身向于无声面朝的方向看去。于无声家已经是在银都花园小区最南边的一栋楼，往南边便是公路。这条路叫人民路，是临江市市中心的一条老路，两旁的行道树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种植了有三四十年虽然已是秋天，树叶虽已发黄，却并未完全脱落，沈晨转身望去，除了树什么也看不到。沈晨掏出手机拨通了于无声的电话，但是直到手机自动挂断于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沈晨有些生气，她再次拨通了于无声的电话，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沈晨不信这个邪，非要搞明白于无声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她便来到了于无声的家门口。

  邦邦邦！邦邦邦！沈晨敲响了于无声家的门，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于无声才打开了门。看到是沈晨于无声有些惊讶，“你怎么来的？”

  “怎么？我不能来吗？”沈晨嗔怪着推开于无声，直接进到他的家里。被沈晨这一推，于无声心中有些不悦，他迟迟没有转身，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后，他才转过身，走到客厅，微笑着对已经坐在他家沙发上的沈晨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医院休息吗？怎么出院了呢？”

  “不想待就出来了呗。”沈晨不悦的说道，接着她板着脸问于无声，“我刚刚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对于沈晨的提问于无声显得有些懵，他转身来到电视柜前，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番后转身对于沈晨说道：“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

  沈晨思考了片刻，脸上依然有些许不悦，她不咸不淡的说道：“好吧。”

  “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多在医院休息几天？”于无声坐到沈晨的身旁关切的问道。

  “还好吧，我觉得我没什么事儿了。”沈晨依然冷冷的说道。

  于无声扶着沈沉的肩膀，温柔的说道“这两天在医院里是不是没有吃好啊？”

  沈晨目视前方嘟着嘴说道：“是。”

  “要不今天中午我请你去吃，我们两个没有吃上的那个川菜吧？”于无声问道。

  听到了吃沈晨瞬间变了脸色，只见她  双眼上挑，嘴角微翘，脸上露出喜色。但是很快她又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于无声嗔怪着说道：“你请客。”

  “哈哈哈。”于无声知道沈晨已经生气了，他笑着说道：“你要不要回家洗漱一下，换件衣服？”

  沈晨撇着嘴思考了片刻，说道：“好吧。”

  “一个小时够吗？”于无声问道。

  沈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一个半小时吧。”

  “好，11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又无声笑着说道。

  “好。”沈晨开心的起身，出了于无声的家门。于无声站在门口看着沈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上扬的嘴角渐渐落下，眼神也失去了热烈。

  临江市公安局

  “孙康。”审讯室中严谨面色冷峻的叫道。

  “是。”孙康坐在审讯室中紧张的答道。

  “你跟王大龙是怎么认识的？”严谨问道。

  “三年前，我跟小龙运输公司签了合作协议，王大龙找到张小龙说要五个司机，张小龙就把我们介绍给了王大龙。”孙康答道。

  “他都让你干什么活了？”严谨问道。

  “一开始是跑长途，用我们自己的车从临江市跑到西南省的新桂市，大约一年多以前，有一次王大龙找到我说有一个市内的活跑一次给我500，问我干不干？我听到给这么多钱，便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孙康说道。

  “什么活，跑一次给你500块钱？”严谨问道。

  “他不让我问，只是需要的时候就打电话让我到仁义医疗中心，车他都准备好了，东西也有人装好，我只负责把车开到地点，等他们有人把货卸了以后，我再把车开回来。”孙康解释道。

  “他让你运的是什么货？”严谨问道。

  “我不知道，每次去的时候他都让我在仁义医疗中心的门卫室等候，等他装好了货才让我上车。到了地方后，他让我在车上等候，由他安排好的人卸货，等等卸完了货，他跟那里的人对接完了，他跟我一块儿开车回仁义医疗中心。”孙康答道。

  “送货的地方是什么哪里？”严谨问道。

  “是……”孙康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邦！严谨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说！”

  “西陵县，火葬场。”孙康答道。

  “什么东西要运到火葬场？”严谨怒目圆睁的瞪着孙康问道。孙康眼神闪躲，欲言又止，严谨明白他一定知道货物是什么东西。邦！严谨又拍了一下桌子，严肃的说道：“孙康，知情不报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孙康两颊冷汗直流，他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有一次……我从后视镜里面看到，火葬场的人，从后车厢抬出一个担架，担架上面的黑袋子里面，露出半只人腿。”

  “从仁义医疗送往火葬场这样的活，你一共接了几回。”严谨问道。

  孙康思考了一会儿，紧张的答道：“大约……大约……二十回。”

  “西陵县火葬场。”严谨现在窗口喃喃道。

  “西陵县殡仪馆的负责人已经因为矿场的事被处理了。”贺磊说道。严谨点点头，矿场杀人的案子牵连太大，那几个悍匪在一年多的时间前前后后杀死了十几个人，案件震惊全国，最后是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

  “他现在人在哪？”严谨问道。

  “应该是在西陵县的看守所，我现在带人去问问？”贺磊问道。

  “你们队里人手够吗？”严谨反问道。

  “转的开。”贺磊答道。

  严谨点点头，“好，去吧。”

  “严队！”就在此时，二队队长高远急切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看到他慌张的样子，严谨好奇的问道。

  “王大龙的找到了。”高远气喘吁吁的说道。

  听到高远的话，严谨心中已经随后又又是一阵喜悦，他问道：“他在哪？”

  “在郊区，就是发现沈晨他们三人的那块田地里。”高远答道。

  “什么？”听到高远的回答，严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在那里干什么？”

  看到严谨的表情，高远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刻解释道：“那里发现的是王大龙的尸体。”

  “什么！”此刻，惊异之情已经冲淡了他所有的喜悦，严谨立刻说道：“走！”

  在路上有一个词反复萦绕在严谨的脑海中——杀人灭口！齐王府KTV，别墅中的金块儿，蔡家村制毒的原材料，还有“医生”杀人的尸体，这些消失的证据全都指向王大龙，如今他就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的出现，看来是他上面的人，要杀他灭口。只是严谨想不明白，王大龙明明已经逃走了，他上面的人为什么还要杀掉他？如果是为了灭口，为什么又把他的尸体放回到他消失的地方？让他再次在这里出现，这不是告诉警方王大龙只是替罪羊吗？这太不符合常理。

  严谨站在路边，公路两边的田地要比公路的路基矮两米左右，由于不是主干道路两边除了稀疏的行道树之外，没有其他绿化，有的只是杂乱的野生灌木丛。而王大龙的尸体就在路边的灌木丛，这里离沈晨晕倒的地方并不算远。因为这里刚刚发生了命案，所以前几天的拉起的警戒带还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挂着。当时封锁的面积非常大，包括这一段公路，也被封锁了。

  严谨站在路边王大龙尸体旁问道：“尸体是谁发现的？”严谨问道。

  “是附近村子放羊的村民发现。因为前天发生的案子，这里已经被封锁了，所以平常都没有人来，这个村民平常都在这一带放羊。今天是因为羊跑了进来，进来赶羊才发现的尸体，他以为是有人喝醉了，冻死在路边了，就打了120，120来了之后发现人已经死了，然后就报了警。接警的是阳光路街道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因为看到局里发的通缉令，所以到达现场后就认出了王大龙。”贺磊答道。

  严谨站在公路旁向四周望去，这里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中除了数不尽的低矮的玉米苗，根本看不到人烟。而这个时节，并非农忙时节，所以也很少有人会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凶手把尸体抛在这里真是胆大又心细。

  “这么冷！”法医秦青惊呼道，她刚刚准备对尸体进行初步勘验。

  “怎么回事儿？”严谨问道。

  “尸体被人冰冻过。”秦清解释道。她拉起王大龙的衣服，湿哒哒、冰冰凉。虽然现在是秋天，尸体放在这里有些露水也是正常的，但是王大龙身体的温度却有比周围环境低的多。她掀开王大龙的衣服，准备进一步尸检，“这……医生！”她突然惊呼道。

  医生！对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来这两个字就像警钟一般，特别是在这样发现尸体的命案现场。当秦清呼唤出这两个字时，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般，心头一震，然后不约而同看了过来。严谨更是被这一声吸引，停止了对现场的观察，走了过来。只见王大龙被掀开衣服的肚子上有一个“个”字形的刀痕，严谨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对这个刀口的形象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医生”惯用的作案手法。他立刻上前拉开王大龙左臂的衣服，果然在左侧手臂上发现一个用手术刀雕刻出的“X”形的标志，这正是“医生”作案的标志。所以我被医生杀害的受害人他们的腹部都有这样的，都很腹部中央纵行割一刀，再沿肋骨下缘左右割一刀，然后再将内脏去除，不会在骨骼上留下任何痕迹。不同的是，在他的左肋处，有一道明显的不规则的伤痕，伤口外翻，发黑。想起当时现场的血迹，这应该就是车祸时王大龙受伤所致。另外还有一点不同，之前的被害人的伤口切开后都没有任何缝合，而王大龙的伤口都被密密的针线缝合，另外后背部脊柱旁依然有粗大的针孔。根据刘阳几日前的描述，王大龙现在穿的衣服，应该就是几日前他失踪时穿的衣服，在他黑色上衣的左侧，还有斑驳的血迹和泥污。经过仔细的勘验，尸体上的血迹和泥污应该是在他发生车祸时留下的，凶手应该是脱下他的衣服做的案，然后又给他穿的衣服。

  秦清停止了手上的工作，虽然只是初步勘验，但是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医生”的手笔。与以往的死者都是赤裸的尸体不同，这次他给死者穿上了衣服，他相信这衣服上可能有医生的信息。所她不敢在现场冒险检验，再跟严谨简单交流后，两人决定先将尸体带回局里，然后后再做详细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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