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安索性求同存异，不理睬朱德约，按亮面前的会议麦克风，凑过去发表意见：

  “我愿意用内忧外患来形容目前局势。”

  “内忧，是人类内部叛徒林立，神权峰会依然活跃，‘人奸牌’还有31张，而且孕育‘人奸’的土壤依旧存在，-1能级浸泡在持续威胁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明防线。”

  “外患，是北美洲呈现俯冲式堕落，牛鬼蛇神公然引导经济和舆论活动，其他大洲也不容乐观，堕落大洲包围亚洲区的形势逐渐形成。”

  “等北美洲的堕落蔓延到其他大洲，天崩地裂之势即成。”

  “四洲攻一，十死无生。”

  “人类灭亡是历史必然，幸存至今不过是偶然的叠加。”

  “我相信社科院早已研判出这个结论。”

  “我相信社科院推动‘九鼎计划’，目的是以一国支撑天崩，于十面埋伏中博取一线生机。”

  “否则，朱德约教授不会如此乐观，秘书长也不会如此重视。”

  “不知道我理解的正确吗？”

  秘书长凝视君怀安的目光闪闪发亮，嘴角抿成下括号，开始缓缓用力鼓掌。

  其他教授开始心悦诚服地加入鼓掌，稀稀落落的掌声融合成步调一致的致敬。

  朱德约更加夸张，站起来对君怀安作出古风犹存的大礼：“观时知势，真大才也。”

  “免了免了……”君怀安还要推辞，却看见朱德约挑衅道：“虽有经天纬地之才，距离圣人却还有一步之遥。”

  看到朱德约屡次发癫，君怀安微愠：“愿闻其详。”

  朱德约，长身而起，豪迈四方步，绕行至君怀安座前，验货般扫视怀安全身，放肆道：“君怀安，正气冲顶，至阳兮亏于阴，至盈兮亏于虚，至刚兮亏于柔，忠贞体直，乃战死之相，止步于鬼雄，故曰：离圣人还有一步之遥。”

  君怀安蹙眉：“说人话。”他有点厌烦这装神弄鬼的朱德约了。满口之乎者也，一脸封建遗老的神秘。很烦。

  秘书长连忙打圆场：“他说你注定战死。”

  君怀安岿然不动：“还用半仙说？”话里已带不屑和讥讽。

  朱德约仰天哈哈大笑，继而笑声戛然而止，化作震耳欲聋的厉喝：“果然早有死志。硬气！中华猛士，死有何惧？”

  “君怀安，我敬你是条不怕死的汉子，可德约有一事不解！可指点否！”

  君怀安厉喝：“但问无妨！”

  朱德约手指怀安，怒眉上挑，一改轻佻之色，声如惊雷劈下：

  “若有一人，身系九州万方，不思天下黎庶，反求轻生解脱，试问，天降大任于此人，何益！”

  君怀安的眼睛睁大了。看破说破他精神状态的，除濒死的龙炳华之外，朱德约竟然是第一人。

  秘书长缓缓开口圆场：“怀安，他说的既不是你，又是你。明面上看，他说的不是你，而是历史案例，是崇祯，是城破殉国的朱由检。”

  “你想想明朝亡国之君朱由检。”

  “死守京都，殉国煤山，遗诏曰‘龙体可碎尸，百姓不可伤。’做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轰轰烈烈。”

  “可历史却对朱由检倍加批评。”

  “因为从唯物史观角度分析，朱由检若保存有用之躯，整合南明势力，或许能避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凡人怕死，壮士不怕死。”

  “壮士若死，事业付谁人？”

  “朱德约说这些，是不想你走崇祯的老路！”

  “你在天崩地裂之日战死，有何用？国恒亡，民恒艰！”

  “要留有用之身，行盘古之事！”

  “真的勇者，不是轻易赴死，而是向死而生！”

  “怀安，你要从死志中挣脱出来！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啊！”

  秘书长语重心长，老泪纵横。

  君怀安这才察觉秘书长的良苦用心。

  无论是旅顺港历史保卫战，还是魔都锄奸战，君怀安那种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极端打法，都震撼了所有人。

  社科院收集君怀安的所有战役进行深入研究后，研判出“君怀安有死志”的隐患，提交给秘书长。

  所以，秘书长才会第一时间进行心理干预。

  朱德约不知为何，格外入戏，一张润玉脸已经涨成了大红枣，嘴唇哆嗦着，指着君怀安的手都在颤：

  “道德经其四：‘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真正的大道，不是月满则亏的‘至盈’，而是道冲而用的‘不盈’！”

  “就如当年的崇祯！”

  “如果那狗东西能忍一时之气，南下杀奸臣，收悍将，整山河！”

  “我中华子民又如何会被屠戮过半！”

  “崇祯之罪，罪在千秋，难道你君怀安要重蹈他的覆辙吗！”

  “那棵老歪脖子树还站在景山公园后边，天天的盯着你们呢！”

  “忘啦？”

  朱德约骂得声嘶力竭，面红耳赤，旁边一个教授连忙站起来，拍他肩膀，劝道：“行了行了，响鼓不用重锤。”

  怀安弄明白秘书长的良苦用心以后，对朱德约这个小丑的上蹿下跳，也不再介意。

  相反，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于是心平气和问：“也就是说，九鼎计划，可以……不亡国？”

  朱德约突然180度态度转变，怒气全消，甚至浮上半分讨好，弯腰微笑承诺道：“可以不亡国！甚至能充盈国运！开启第二次伟大复兴！”

  怀安凝视朱德约：“这是大事，你不能骗人。”

  朱德约直起腰，指着主座上的秘书长，信誓旦旦地保证：“不骗人，保证不会亡国，保证开启第二次伟大复兴，如果有半句假话，让秘书长把我从老朱家族谱里摘了！从此做孤魂野鬼！”

  怀安扭头看秘书长。

  秘书长郑重点头：“这毒誓够毒了。”

  怀安站起来，郑重对气喘吁吁的朱德约说：“有救国之策，即为国士。此前失礼，我们握手言和。”

  朱德约低头看着怀安伸出的手，瑟缩着犹豫着，不敢去握。

  怀安见朱德约不握手，就提要求：

  “既然如此，你们可否告诉我九鼎计划的核心内容？”

  “刚才会议虽作大量部署，却是与核心无关的细化任务，及其具体，所以我听到现在，都不知道九鼎计划的核心任务目标是什么。”

  朱德约喜出望外地看着怀安，又张口结舌，一张巧言善辩的嘴居然失语，讲不出话来。

  秘书长站起来解释：“怀安，既然想听核心内容，你就在隔壁睡一觉吧。”

  君怀安第三次满头问号：“？？？”

  “怎么个意思？”

  “想听内容，就要睡觉？”

  秘书长慈祥地解释：“‘九鼎计划’是人类灭亡前的决死一击，是4A级涉密内容，你必须睡着了才能听。”

  “？？？”君怀安是在机密里泡大的，他还没听过4A级定密：“国家机密最高定密不是3A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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