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各地所有奏折，老皇帝才知道，朝廷的仓廪被人卖空了。

  究其原因，从去年秋收之后，就有人持续收粮，哪怕是粮食价格最低的时候，对方仍然按照青黄不接时的高价来收。

  各地的司仓们觉得这是个赚钱的机会，胆子小的卖一半，胆子大的全卖光，等秋收了再低价买新粮将窟窿填上，这不就是生财之道吗？

  而川蜀，陆东学的儿子属于胆子特别大的那种，将仓廪的粮食都卖了，老鼠的口粮都没给留。

  所以天灾一起，川蜀是第一个扛不住的地方。

  老皇帝……“将大司马拿下！”

  他等不了救灾结束，现在不办他难解心头之气。

  “还有内阁写节略的，一并拿下。”老皇帝怒气冲天，兀自坐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剩下的事还得继续，发脾气救不了灾。

  御书房在老皇帝的沉默下，安静许久，落针可闻，户部侍郎和五皇子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老皇帝。

  “五皇子”老皇帝消化好自己的心情开口，“事已至此，让户部从你的商团购粮吧，不让你吃亏，按市价买。”

  “父皇”五皇子开口，“您要买没问题，问题是，商团手里没粮啊～”

  老皇帝……“你也贪这点银子将粮食卖了？”

  “那倒没有，商团从去年开始就不做粮食生意啦～当时儿臣还和您提过的，您忘了？”

  老皇帝恍然想起，五皇子还真和他说过。因为要修直道，商团一直在给户部补贴银子，而自己又要求让百姓能好好吃饭，尤其是冀州和东北一带，不可哄抬粮价，保持稳定。

  所以，五皇子就放弃粮食生意，实在是费的人力多，赚得少，收了这个生意省下的人力和物力他可以做别的生意，赚更多的钱，否则哪有银子补贴户部。

  老皇帝……

  户部侍郎……如果大司农陆东学还在的话，不得活活气死吗？没粮食您在这里计较半天，给他计较进去了……

  “父皇”五皇子嘿嘿笑着，“儿臣虽然不做粮食生意，但是可以帮您推荐！”

  “谁？”老皇顿时来了精神。

  “父皇，按照商场上的规矩，做中间人是要抽水的，咱们毕竟是父子，您也别拿家国大义来压我，我不要抽水，您给点好处费，让我不白白跑腿，好不？”

  “好！”老皇帝丝毫不犹豫，回答得十分干脆。

  老皇帝其实不在意五皇子赚他的银子，只要摆在台面上，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齐王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会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老皇帝问。

  “还没想好，您先答应，欠我一个愿望。”五皇子回答，他其实心里想好了，他想娶白霜，可是这个场合说这个不太合适。

  “好！”老皇帝丝毫不犹豫，“说说吧，谁的手里有粮食？”

  五皇子嘿嘿一笑，“白霜，白郡主，她做粮食生意。”

  老皇帝，他想撤回一个愿望，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五皇子读懂老皇帝的表情，“父皇，您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许出去的愿望收不回喽～”

  老皇帝……

  魏公公去白府找白郡主的时候，白霜并不在府上，去了哪里下人都不知道。

  魏公公无功而返，老皇帝便让五皇子去找，找到了带去御书房，聊聊户部要买粮食的事。

  五皇子信步来到白府，发现不但白霜不在，白七和盛夏也不在，下人都说不知道小姐去哪里。

  五皇子去了商会和几个白霜常去的仓库，也没有。

  最后去影月楼，白霜也不在。

  五皇子……这丫头去哪里了？

  实在找不到人，五皇子只能去誉王的府上问王妃，结果誉王妃也不知白霜去哪里。

  此时的五皇子有些急，但还没有慌，直到接连三天都没有白霜的踪迹后，五皇子心里有些慌。

  按道理，白霜如果长途出行，一定会打招呼，即便不和他说，也会和府中的下人交代。

  这么不声不响就走了，这不正常。

  老皇帝一连几天等不到白霜，只能派魏公公来问，得知白霜不在京后，老皇帝的脸都黑了，怎么就这么巧！

  灾情不等人，老皇帝想让五皇子和白霜手下的人直接谈，五皇子才发现，白霜手下说得上话的大掌柜，也都不见了。

  五皇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敢和皇上说实话，只说白霜不知道此事，在他去找白霜之前，她带着大掌柜离京去谈生意了。

  老皇帝狐疑，还没来得及多想，几个灾区的流言在京城突然爆起来。

  皇帝失德，所以遭来天谴，若没有自责，下一个遭难的恐是京城的百姓。

  流言传到宫中时，老皇帝双眼一黑，瘫倒在地。

  他真是被气倒的，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结果说他失德？让他查出来是谁造谣，非诛他九族不可。

  老皇帝躺在床上还在为粮食发愁的时候，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几十年前老皇帝怎么上位的事情，都有猜测。

  流言的始作俑者似乎做了很多功课，从老皇帝上位开始，到现在，几十年的在位经历，将所有过失扒得清清楚楚。

  尤其东北失陷一事，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大魏的百姓们可都记着呢。

  老皇帝躺在床上，听裴奕给他讲民间的流言，气得嘴都要歪了。

  “查，给孤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造谣！”老皇帝双目猩红，手哆哆嗦嗦地抖着。

  “父皇”誉王在旁边宽慰道，“这些都是流言，您不必放在心上，朝廷努力赈灾，妥善安置灾民，顺利渡过这一劫难后，什么流言都会不攻自破。”

  说到此处，老皇帝又想到粮食问题，“粮食，白霜找到了吗？”

  誉王……“五皇子去找她谈了。”

  “那，有粮食了吗？”老皇帝问。

  “暂时没有！”誉王回答

  老皇帝……“灾区的情况如何？”

  誉王……“不太乐观，川蜀……父皇，您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老皇帝……“川蜀怎么样了？说！”

  誉王……“据说，饿殍遍地！”

  老皇帝……“除了白霜，我大魏再没粮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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