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锦兮侧身闪躲，避开暮筠的轨迹，手中挥舞勾厌，缠住暮筠四肢。

  当时暮筠是抱着求死的心的，所以她不会怀疑从何必空口中获取的情报。

  啧，真不好打。

  童锦兮紧握勾厌，一点点收力。

  奈何暮筠进入狂暴，燃烧内核的方式使其在短期内极大的提高了能力，只一瞬，就被其奋力挣脱。

  童锦兮受到力的作用，被击退好几步。然而才挣脱束缚，暮筠又迎来了柯梦南无衔接的攻击。

  一时未改变状态，叫柯梦南一个得手。身体被锋利的剑刃刺中，暮筠当即调整好姿势，意图反击，谁料左脚处突然出现一个大洞，使其失去重心，做出的攻击擦过柯梦南，落在了远处观战的苗悲秋身旁的屋子。

  屋子轰然倒塌，尘土飞扬，落了他满脸的土灰。

  苗悲秋：这么远都能被误伤？这群人是专冲着他脸打的吗！

  而战场上，暮筠试图拉开距离，然而刚有动作的趋势，陷入地底的左脚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打乱了她的行动。

  她低头看下，周围的土凝固，结实地包裹住她的小腿，使其难以动弹。

  柯梦南邪笑道：“所以这招才叫【小心地面】啊~你们都无视我取的名字吗？”

  暮筠哪儿有神志能与其对话，一头发狂的野兽只想摧毁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她先是挑开柯梦南的攻击，然后全身力量集中在脚，一个用力，将脚拔了出来。

  脚出逃的那一刻，暮筠的重心必定偏移。

  童锦兮抓住瞬间，压低姿势，冲上前，一鞭缠住暮筠的脚踝，将傀儡狠狠甩了出去。

  没给对方片刻喘息，直接朝着暮筠砸出的坑洞连续鞭打，一点点把她的身体给鞭笞粉碎。

  柯梦南擦了擦嘴边溢出的污血，抬眼就看到了这么残暴碾压的场景，那一鞭鞭好像抽在他身上似的，叫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小师妹好凶残，以后还是别招惹了。

  待烟尘散去，暮筠只剩下了一颗头，一双眼赤红地盯着她，仿佛就算只剩一块头，也要把她咬下一块肉！

  全程几乎可以算是碾压的战斗终于落幕，禹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丹炉在微微抖动。

  禹羑开启丹炉，顺便通知一旁的苗悲秋：“苗悲秋，他醒了。”

  “哦，你小心点，不用让他乱……”

  苗悲秋话未说完，身旁忽然窜过一道影子，擦过他的肩膀，全力朝着战斗的方向疾行。

  苗悲秋：……

  苗悲秋：“艹！”

  禹羑：“额……抱歉，一个没看住。”

  “快追啊！”

  “我不知道一个傀儡是否有灵魂，是否可入轮回，这一鞭下去你可能就真的死了。但我不会后悔杀你。”

  说罢，她高抬手腕，勾厌毫不留情地挥下。

  然而击打的触感却是结实地挨在了皮肉上。

  童锦兮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何必空。

  “你……”

  柯梦南拉住了童锦兮，悄声在她耳旁道：“只是一缕残魂，被回魂丹暂时留住，没多久就该消散了。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吧。”

  童锦兮再望了两眼，轻叹一声，退了出去，同时拽走了跑来的苗悲秋二人。

  四人齐排并坐在台阶上，不算远，能看到二人的动作；不算近，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

  柯梦南撑着下巴，难以压制八卦：“你们说，他们会说什么呢？”

  苗悲秋似乎觉着有一丝的悲凉，他摇了摇头，道：“不管是什么，都与我们无关，都与这天地再无关了。”

  童锦兮同样叹道：“是啊，毕竟他们都要死了。到底是一对可怜人。”

  苗悲秋皱眉，冷讽一声：“可怜？她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暮筠害死人，这是事实，我辩解不了。但至少，何必空是干净的。就算死后，他也是干净的。”

  她还记得，被暮筠操纵的何必空说过他从未害过人；当时山梅说何必空每次都会救下祭品；还有宁愿自己受挟持，也是及时停手，不愿何必空的手上沾满鲜血……

  她是把所有的恶全归结在自己身上，一定要留下一个干净的何必空。

  “或许何必空生前，就是我们所接触时感受到的模样。暮筠最了解何必空，最想念何必空，所以她所操控的何必空，一定是原本的模样。”

  柯梦南挑挑眉：“小师妹是想说何必空是个好人，而暮筠的疯魔也都是被修士追杀，以及何必空的死给逼出来的？”

  童锦兮语气却淡淡的：“谁知道呢。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必空是魔修，就活该被正道修士肃清。这是修真界啊。”

  因为这句话，场上氛围骤然沉默。

  而此时，对面的何必空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童锦兮最先起身：“走吧。该收场了。”

  傀儡的身体是由不同材料制作而成，最是讲究利用率，所以无论面上的皮看去是什么模样，内里几乎都是一团乱七八糟的零件拼接。

  而暮筠，却是何必空按照人类构造，一点一点制作而成。

  其中结构，自然也就有泪腺。

  只奈何暮筠体内的水储存量早已耗尽，自何必空走后，她自己也未曾再食用人类饮食，水分得不到补充，现在她只觉鼻尖发酸，但就是流不出眼泪。

  麻木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清明，暮筠开口，声音很轻，很哑：“他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流泪，这就意味着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类。我会悲伤，有了感情。”

  “我想成为人类，这样我们会隐藏的很好，他才不会因为我而遭受修士迫害。我想为他流泪，我想为他的离开缅怀，我想他……”

  童锦兮不怎么会安慰人，她只能说道：“我送你去找他。”

  扬起的皮鞭即将落下，暮筠忽的说道：“我的脑袋里，有一颗能量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他们都想要得到。所以我想，这该是个好东西。我没有别的东西了，希望这能偿还恩情。谢谢你们，让我再次见到了他。”

  暮筠闭上眼，坦然接受死亡。

  她能下去见他吗？

  如果能见到，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那人。

  [我，心悦你……何必空。]

  柯梦南轻叹一声，跳下这个被童锦兮打出来的大坑洞，双手之间不知道结成了一个怎样的术法，隔空取出了暮筠所说的能量石，上抛丢给了童锦兮。

  而后他对准何必空与暮筠的两具尸体残骸，各自结下一个法阵，将其在瞬间化为齑粉。

  跳上地面，又操控泥土将其掩埋，声音沉闷，叫人听不出情绪：“也算是个冢了。他们这便算是同葬了。”

  柯梦南转过眼，一眼便瞧见了呆愣的童锦兮，心脏一紧，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童锦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苗悲秋和禹羑俱是一惊，“难道是暮筠的东西有问题？”

  柯梦南眉头紧锁：“不知道！早知道就不帮忙清理尸体了，如果真出了问题还可以拿出来鞭尸！”

  “没必要这么歹毒，我没事。”童锦兮从呆愣的状态回过神，递出那块能量石，解释：“这应当是装载有她记忆以及情感结晶，刚才接触的瞬间我就被塞入了暮筠的记忆与情感。似乎与这块石头有触碰，就能接触到。”

  能量石整体呈椭圆状，表面凹凸不平，金色透明，色泽透亮，单看似乎也就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苗悲秋和禹羑相视犹豫不决时，柯梦南早在童锦兮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把手放在了能量石上。

  很快，柯梦南清明的眼睛变得和童锦兮刚才一样的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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