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锦兮刚松了口气，脚下忽的一空，直往下坠落。

  她作召剑的手势，却根本无用，体内的灵力好似被封印了，完全无法运作！

  眼看着就要跌落地面，她赶紧调整落地姿势，却被一团轻柔的水托住身形，稳稳放在地上。

  童锦兮欣喜回头：“多谢嫂子。”

  忘川飘飘然地：“这一声嫂子没白叫吧。”

  童锦兮上道地再甜甜喊了一声：“嫂子~”

  “乖，叫了嫂子，嫂子罩着。”

  ——————

  冥界的距离感真的模糊，一连走了许久，路边皆为同样的风景。黑色为基调，氛围压抑，神识受到影响，有暴乱的征兆。

  童锦兮再难继续走下，就地盘腿而打坐。

  “我需要修整片刻。”

  忘川没说废话，直接用自己的本体忘川水，在童锦兮周围圈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防护罩，将人护住。

  感受到来自忘川提供的能量，如潺潺流水，温柔轻和滋润神魂之海。

  灵力在体内运转八十一个周天，苍白的脸色才稍微好转。

  童锦兮随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继续走吧。”

  童锦兮的脸色相较于刚才，也只稍微好了些许，以正常的标准评判，还是稍许病态。

  “别太勉强。”忘川只这么说道。

  “我心里有数。”童锦兮起身，双唇失了血色，脚步也是虚浮，“走吧。”

  忘川也是早就从童璟翎那里领会过了人类的倔，也不再劝，继续启程，没放下一点速度。

  又不知走了多久，全黑的没有尽头的地面中央赫然出现一条雪白的细线。

  忘川手结一个复杂的契印，一道雪白的大门缓慢上升。

  忘川赞赏道：“不错，路程多了三倍，中途也没叫停。分明像强弩之末，却一直不倒，你们人类的斗志有时候真挺变态。”

  “我也觉得斗志这种东西真的叫人不喜。”童锦兮闭眼再次调息，这才有了说后半句话的力气：“分明是做不到这件事的实力，吼两声，叫两声，凭借所谓的斗志而做到，对其他努力的人真不公平。”

  她在指尖萦绕出一团灵力，飘扬的动作有些许的诡异。

  她将这团灵力递上前，道：“我不会用这种蛮力，只是分析出了最适合冥界的呼吸频率，让自己适应这里。”

  忘川天生长于冥界，又被困于冥河盘之中，她在冥界生活自如，并没察觉出冥界有什么特别。

  “你最初该和我说的，我可以引导你。”

  “是在我第一次修整时，我从嫂子在我外圈围上的水层中，感受到了频率的核心，偷偷模仿，一路调整。”童锦兮抱有歉意地说道：“抱歉嫂子，偷师了。”

  “这次也就你运气好无事，还摩挲出了诀窍。因灵力运转出错而走火入魔的多了去，这次安全了，下次呢？以后直接告诉我知道吗，我必定倾囊相授，别人的，如果不给，嫂子我给你抢来！长了嘴要知道用，不然留着当摆饰？”

  童锦兮失笑。

  真是个彪悍的抢匪。

  和她家画风真契合。

  “好，先谢过嫂子了。”

  圣洁的大门完全成形，但两扇厚重的大门紧闭，一点没有打开的迹象。

  忘川没解释，直接飘上前，穿透了进去。

  只留童锦兮在原地发呆。

  灵由本体和虚影组成，虚影可以穿过任何物质，不受约束，可她却是个有实实在在躯体的人啊！

  忘川在前走了许久，一路上都在说话，可童锦兮却一直没回应，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忘川：？

  她那么大一个小姑子呢？

  忘川又退了回去，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怎么还在这站着？”

  童锦兮无奈道：“门没开。”

  忘川却随意地说道：“别管这扇门，这是一道虚影，拦不住人。直接过来。”

  童锦兮半信半疑地把手伸向大门。

  没有任何触感。

  通向了另一处空间。

  “还真是。”

  踏过这道虚影，再一睁眼，又是一条昏暗到极致的通道，只是尽头似乎能看到一线光亮。

  一入此处，童锦兮就感受到了蓬勃的力量充盈身体。

  不是灵力，却也不属于魔力和妖力任何一种，好似是三种力量融合，大道至融会贯通。

  梦来第一次高兴地翩翩飞舞，就连勾厌和窈君都化形跑了出来，一副享受的模样。

  只用眼睛粗略计算，也能看出这里距离出口离了老远。

  不过这里与冥界不同，被这股力量浇灌，童锦兮只觉身心舒畅，再远的路，走下去也没有怨言。

  可一抬脚，只踏出一步，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化，下一秒就移动到了洞穴出口。

  童锦兮惊道：“缩地成寸？！”

  可她并没有研习此类功法啊？

  忘川见其吃惊的模样，看乡巴佬似的，笑道：“在初始之地，规矩全是自己定。刚才那里的规则就是一步至终点。”

  “还挺有意思。”

  一回头，终于是认真打量起这处地方。

  可这里与她所幻想差了许多。

  不说生机勃勃，就是荒地，也差点意思。

  她还从未见过死气这般浓重的地方，仅有的两株藤蔓，还一副蔫啦吧唧的模样。

  唯一看去灵动的两团小光点，还只会闷头在这两株藤蔓之间打转。

  “世界初始之地......”就这？

  童锦兮憋了许久，也没憋出什么委婉的表达，只好在此闭嘴。

  “世界初始之地是世界的映照。这里这副模样，是因为世界，也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忘川上前，割舍去部分自己的本体忘川水，给这两株藤蔓浇灌。

  藤蔓吸收了忘川水的浇灌，恢复了些许生命力，顶端结出一小朵花骨朵，又迅速绽开花朵。

  只是这“花”只有花托，一片花瓣也没有。

  两个小光团像有所感知，飘到了花托之上，归位。

  其中一个顺着花托融入藤蔓之中，另一个就在此定位，突然光团破碎，一团蜷缩着的小小的灵，睁开了眼，逐渐长大。

  “你体内有天地的气息。”新出现的那只灵木着一张脸，不轻不重地说道：“既得到有一个，便不可再贪心，不该再来。”

  说罢，童锦兮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排斥之力，下一刻似乎就要将她排出此处空间。

  “我们要反天，仅靠一个是不够的。”忘川适时站出来说道。

  “忘川，因为你一直照顾我们，我们才不对你计较。若是你再仗着我们对你们的纵容而肆意妄为，我们也将不再予你特权。”

  “肆意妄为的不是忘川，是我。我要反天，我要成为新天道。”童锦兮上前，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忘川说初始之地是世界的映照，世界即将崩溃，最能清晰感知的，不就是你们？既然世界注定灭亡，那就由我就带来希望。”

  规则之灵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可知，天地与规则，我们这一对双生灵，因为力量的强大，受到了多少觊觎？又因为力量的强大，受到多少限制？”

  灵体状态的规则移至另一条藤蔓前，分明无法触碰，却好似能触碰到一般温柔抚摸。

  “每一次使用力量，我们都会死去一次。又经由这生命之藤，滋养上万年的时间，才能再次复活。而每一次复活，都会有外族闯入，夺取我们的力量！”

  规则狠狠瞪向童锦兮，眼里攒着经年积攒的恨：“你以为，我见过多少的外族，说出你这一番话，然后毫无愧疚地杀死我们一次又一次？”

  说到此处，已是无力，规则回了他的藤蔓，尽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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