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的不是忘川，是我。我要反天，我要成为新天道。”童锦兮上前，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忘川说初始之地是世界的映照，世界即将崩溃，最能清晰感知的，不就是你们？既然世界注定灭亡，那就由我就带来希望。”

  规则之灵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可知，天地与规则，我们这一对双生灵，因为力量的强大，受到了多少觊觎？又因为力量的强大，受到多少限制？”

  灵体状态的规则移至另一条藤蔓前，分明无法触碰，却好似能触碰到一般温柔抚摸。

  “每一次使用力量，我们都会死去一次。又经由这生命之藤，滋养上万年的时间，才能再次复活。而每一次复活，都会有外族闯入，夺取我们的力量！”

  规则狠狠瞪向童锦兮，眼里攒着经年积攒的恨：“你以为，我见过多少的外族，说出你这一番话，然后毫无愧疚地杀死我们一次又一次？”

  说到此处，已是无力，规则回了他的藤蔓，尽是绝望。

  “我不会同情你们。”

  童锦兮是这么说的。

  “既然你们愤怒，那为何还要一次次把力量借给外族？不过是天道给你们下的命令，而你们不会反抗。”

  “你们该恨的，不是那些外族，而是选择了让出这份力量的自己。”童锦兮不卑不亢，坦然说道：“我亦不满天道对我施加的命运，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拼命的反抗。就算你不认同，至少不该讥讽我们这些，妄与天，斗上一斗的人！”

  “黄毛小儿，狂妄自大。”

  虽说挨了顿训斥，可只两句话，就再没了下文。童锦兮也再没了被排斥出去的感觉。

  忘川亦察觉出了规则的态度转变，大笑着拍了拍童锦兮的肩：“你小子不错嘛，说的头头是道。但你还是叫嫂子时的声音更好听。快再加把劲，把规则说服了。”

  童锦兮歪了歪脑袋，坑骗她是拿手的，但现在这一本正经的说服谁，还真没这个经验。

  她只好原地打坐：“我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在达成目的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规则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语气在里面：“谁管你！”

  童锦兮真就打坐运转灵力修炼。

  初始之地既为世界的缩影，世界分布在各处的灵力全浓缩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修炼效果，自是事半功倍。

  修仙无岁月，反映到童锦兮打坐，也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虽然在这里待着百无聊赖，可忘川一个灵久了，现在只是视线里触及有一个人，尽管这个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她也觉着满足了。

  但她出来太久，已经支撑不住，必须得尽快回本体休眠。

  临走前，她给了规则一个警告：“我小姑子就拜托给你了。你小心点照顾，如果叫我发现我小姑子伤了......老娘拔了你的根！”

  规则：“......”

  忘川没得到回应，对方甚至没露面，但她知道对方是听到了，徘徊没一会儿，就回了忘河。

  而忘川前脚刚走，后脚规则就给从藤蔓里探出了脑袋。

  装作东张西望浑不在意的模样，飘到了童锦兮跟前，绕了些圈，打量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哼，明明这么普通，是怎么做到那么自信说要反天的。”

  一直以来毫无动静的童锦兮忽然睁开了眼，道：“正是因为我普通，并且深刻知道自己的普通。”

  规则一惊，瞬间又钻回了自己的藤蔓。

  黑黝黝的双眸紧盯着规则，缓缓开口：“还请您帮忙。”

  规则缩在里面不说话。

  童锦兮见求不来，深深皱了皱眉，再次闭上了眼，静心打坐。

  外界许久不曾有动静，规则重新探出了脑袋。

  他试探着在她周围晃荡，先只是摆手，没得反应。

  后来胆子大了，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在童锦兮周围撒泼打滚，像过年一般热闹。

  和忘川一样，规则也是孤独久了的。

  虽说他与天地为一对双生灵，可二者相处没多久，都会出现一个异族，带走他们中的一个，余下一灵，只能自己空守万年的初始之地。

  闹也闹够了，规则也觉得没意思。

  虽说活了不知有多少个万年，可他的心智，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孩。

  好不容易有了个活物，规则这就耐不住寂寞，跑来童锦兮身旁碎碎念：“喂，你醒一醒啊，陪我玩一会儿。”

  “玩一会儿吧，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喂喂~~”

  “你理理我~”

  童锦兮无奈睁开眼，道：“我现在没有时间玩。”

  终于得到了回应，规则乐得围着童锦兮急转圈，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位置已经颠倒。

  他叽叽喳喳地说道：“我说你也真沉得住气，一连打坐这么多天，都没有和我说话的打算。”

  童锦兮轻叹一声：“分明是你要躲起来的。”

  “我躲起来你就该来找我呀，结果你却像个闷葫芦一样原地打坐，真是没趣。”

  “抱歉，现在的我真的再没了开玩笑的心情。”童锦兮总是擅长发现软弱的一点，她道：“如果我成为了新的天道，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个灵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你们再只能居于这一隅。”

  本来还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规则突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在原地。

  “你说......”

  “我归还你们自由。”

  规则抿唇，许久，这才哑着声音说道：“我先提醒你了，这事，还从来没人做到过。”

  童锦兮回答的很平淡：“嗯，我知道。”

  “可，那我帮你。”规则突然活跃地打了个转，最初拒绝时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判若两灵。

  童锦兮也被他的突然变化惊到了，一时难以置信，再次确认：“怎么这么简单就转变了态度？”

  “嗯...或许，看你顺眼吧。眼缘这东西，哪儿讲究有那么多。”

  规则原本十分随意，却忽然正经：“不过，十年后我再帮你，这期间你要陪我玩！不然你失败了，肯定就会魂飞魄散，我又要许久见不到一个活着可以陪我说话的家伙了。”

  童锦兮讨价还价：“十日。”

  “没你这么砍价的！”

  “十个时辰。”

  规则：！

  他瞬间惊慌到手足无措：“好好好，十日就十日！”

  童锦兮在背后偷偷笑。

  “你要我怎么陪你玩？”

  “我也出不去这里，你给我讲讲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吧！”

  “单是听我讲也没意思，去看看吧。”童锦兮抬起一只手，梦来扇着翅膀，停在了她的食指上。

  她回头看了规则一眼，象征性地问道：“灵是能睡觉的吧？”

  “诶？”规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灵就已经被童锦兮给拐入了梦境之中。

  再一睁眼，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没有谁给予他们过多的目光，因为他们不是异常的，只是这里平常的一份子。

  规则呆愣在原地，眸中流转着奇异的光。

  可童锦兮却黯淡下了目光。

  即便是在梦境中，她也再找不到了童璟翎。

  规则感受到了童锦兮的失望，动用一点力量，篡改了这个梦境的规则。

  一片大雾起了又散，中央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

  童锦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看去，尽管只是一个轮廓，她也不会看错！

  童锦兮颤抖着步伐走上前，终于是看清了那张脸。

  “哥哥......”

  她失声喊道，颤抖的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

  忽然，猛地将人一把抱住。

  规则轻声默念：“你给了我美好的梦境，我也赠你一个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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