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

        这只小狐狸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狐妖脑子断线一刹,  但当他注意到江念指尖白皙，没有灵火烧灼的伤痕时，脸色一变,  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它的灵火，天下无人能破解。

        它眼神灼灼地看着江念：“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灵火无解，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好。”

        如果说原来它对江念还有几分轻视，现在这轻视全然烟消云散。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带着十几条手臂放在身上当备用。

        江念摆摆手：“这很厉害吗？小意思。”

        狐妖面上血色消退,  喃喃：“难道沉水河外的修士，都像你这样厉害吗？”

        他原以为,  人间修士,  不过尔尔。

        想他们妖族,  天生有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  磅礴的妖力，况且灵智已开,  如何会比人类修士要弱？可是眼前的少女,  轻而易举就能破掉他引以为傲的灵火。

        若是人间都是这样的修士……

        不离开沉水河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也许,  外面的修士，只是看着它们太弱，才不屑于攻打进来。

        狐妖心思几番变化，最后定定看着江念,  这回话中露出几分真心实意，语气也不再高高在上,  “我可以同你结契吗？”

        小肥啾气得飞上来再次显摆自己爪爪上的鸟环。

        它窝在江念的肩膀上，故意把爪爪翘起来，阳光照在白玉环上,  折射出温润的光。

        狐妖爱美人，也爱美鸟，见状弯着唇笑，“小肥球，到时候我们三妖行，不好吗？”

        老虎妖耳朵立起，大声说：“我也要加入！”

        小肥啾气得浑身绒毛炸开，看起来更圆了。

        江念心想，妖国的妖怪可真是热情。

        不过也许是种类不同，听说羽族这类飞禽更痴情一点。

        她把自己家气得圆滚滚的忠贞小鸟丢到袖子里，小鸟蹲在袖子里，还要翘起自己一条爪爪，好叫人看见爪爪上的鸟环。

        江念：……

        维持这个姿势，不累得慌吗？

        转念又想，自己家的小鸟看起来圆滚滚的，柔韧性竟还真不错。

        她捏了捏小肥啾，把他捏得轻轻“啾”一声，才放下手，肃色对狐妖说：“派出你的手下，找一个讲经的和尚。我听过往小妖说，它在城外集市讲了几天的经，你应该能弄清它的来处吧。”

        狐妖十分上道，立马就派属下打探消息。

        和尚一连在城外讲经数日，许多妖怪见过了它，听众妖的描述，这是一个披着杏黄僧袍，长相儒雅的俊俏小僧。最显眼的是他每只手上一共有六根手指。

        “是他？”狐妖听到这个描述，眯了眯眼，“我竟不知，他居然来了相思城。”

        小脑斧无情戳破，“谁让你每天都去相思明月楼弹琴，不是弹琴就是和美妖赏花赏月，别说小黄仙来了，就算他进来城，你怎么会知道？”

        狐妖瞪了他一眼。

        江念问：“小黄仙？”

        狐妖点头，“乌梢它们应该和你说过妖国的情况。从前大王看了一本风俗灵异话本，就把我和其他几个大妖怪指认为五仙。黄仙……”他嫌弃地皱了皱眉，一边带着江念到城主府中，给她奉上美酒灵果，一边讲解和和尚相关的事。

        黄仙就是黄鼠狼。

        不过它们种族众多，有一窝，其中修为最高的那个被推出来当老祖黄仙，底下还有群小辈，被老祖庇佑，跟着老祖修行。

        狐妖不屑地嗤了一声，“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生。”

        老虎少年瞪圆眼睛，捧着一个大猪腿，说道：“还有呢，它们放的屁可真臭！”

        江念拿起桌上摆着的水灵果，喂给小肥啾吃，另外两头妖怪羡慕地看着被她亲手喂食的小鸟。

        小肥啾低头啄两下灵果，感受到两道灼灼目光，又把自己的爪爪翘起来了。

        江念：……

        她曲指敲敲桌案：“那个拐走我同伴的小黄仙呢？”

        狐妖：“小黄仙是黄仙的孙子，是那一脉中最有潜力的小辈。听说，生来就有慧根，对佛法特别感兴趣，还去西边进修过，几十年后就剃了个

        光头回来，天天在妖国晃荡讲经。”

        和别的妖怪不相同，它不爱打架，最爱渡人、或者渡妖。

        如果被别的妖扇了左脸，它不仅不会扇回去，反而会把自己的右脸凑过去给人扇。虽然以他的身份，没有什么敢扇他的巴掌，但足以说明这是头有理想、有追求，和别的妖截然不同的黄鼠狼。

        江念点点头，又问：“那它拐走我同伴做什么？”

        吃瓜小妖连忙摆手，“可不是小黄仙把人带走的。那个人听了小黄仙讲经，突然就泪流满面，跪下来求黄仙渡他。”

        江念一头问号：？？？

        这剧情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吃瓜小妖又道：“他真以为小黄仙是得道高僧，听黄仙讲了半天，小黄仙第一次遇到这样虔诚听它说佛法的人，高兴极了，还许诺一定会渡他呢！”

        江念蹙眉，“怎么渡？”

        吃瓜小妖回想了番，挠挠头，“好像是小黄仙说有什么法子能忘却苦痛。”

        狐妖忽然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西边。”

        狐妖霍然站起，眼神复杂，“我想，你的同伴可能有点麻烦了。小黄仙应是想带他去无涯寺给他剃度。”

        这位小黄仙是个有志青年。

        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在某一事上极为执拗，那就是带着众妖一同领悟佛法的美妙。

        它有个小爱好，遇到妖怪便问要不要被它渡。

        若回答是不愿拿还好，如果一旦回答是，它就会带着人家去剃度，就算中间反省了也不行，总之就是强行剃度。

        狐妖：“我们得赶紧去拦住它，不然接回你的朋友时，只怕他会被剃一个秃瓢。”

        江念嘴角翘起，“那不正好？”

        狐妖：“什么？”

        江念懒懒躺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小肥啾，“你不知道，我这个朋友，受苦受难很久了，难得能让他找到这个解脱的机会，我怎么能去拦他呢？”

        狐妖：“可是小黄仙是会给人强行剃度的，不管你朋友中途有没有反悔，它都会硬拉着人过去，为这闹

        出过不少事，无涯寺里的和尚没几个不是被它强迫的。”

        无论是人是妖，总有一时抑郁彷徨之际。

        但因为这一时的抑郁，就非要被硬拉着出家，未免也太惨了。

        狐妖还想向江念说明小黄仙可怕之处，但对上少女弯起的眼睛，顿时明白过来。

        江念笑道：“晚上不是有酒宴吗？记得多烧几尾鱼，三花馋相思明月楼的鲈鱼，馋很久了。”

        洛瑶南可以出家，两个大妖怪不能被他拐走，她微笑着想。

        狐妖对上她的笑容，莫名觉得一阵恶寒。

        他以为自己是在妖国算得上一个阴险狡诈的妖怪，直到遇到江念，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天真烂漫。

        人类修士真是太可怕了，古妖诚不欺我，狐妖默默想。

        夜晚，相思明月楼笙歌阵阵，幻境中流光变幻，一簇一簇烟花在夜空绽开。

        漂亮的舞女在回旋而飞，娉婷袅娜。

        这些舞女都是羽族，有着漂亮的羽毛、轻盈的身段、和美丽的面容。

        江念让人在楼上做了份全鱼宴。鱼香阵阵，飘香十里。

        她看着舞女跳舞，忍不住又把小肥啾掏出来，放在掌心。

        “你也跳个舞呗。”江念笑着说。

        小肥啾又把脑袋埋在胸前的毛毛里，重新变身成一个球。

        江念：“白天的时候你翘腿不是翘得很熟练吗？”

        小肥啾羞得簌簌颤抖。

        江念笑着说，“你看看她们，翘得还不如你好看，你转转圈，翘翘腿，就在我手掌上跳舞就好了，我保证不给其他人看！”

        小肥啾：“……”

        依旧把自己团成球。

        江念可惜地叹口气，把它放在灵果堆上，水灵果堆成一座青色的小山，最顶端多了一只团成球的小肥啾，肥啾通体雪白，晃眼望去，宛若青山白头。

        明月楼里的菜像是放了什么特殊香料，鱼的香气越来越浓，在城中飘散开。

        没多久，一只巨大的三花猫踏上城墙，循着香气，几下跳了过来，跳到明月楼之上，探出一个巨大猫猫头，鬼鬼祟祟想偷一尾鱼。

        看到

        坐在楼中的江念，她欣喜地“喵呜”一声，身形变成正常猫猫大小，冲过来叼走江念面前的鱼，几下就把鱼给吃完，然后蹭着江念的脚喵呜喵呜叫。

        江念摸摸猫猫头，问：“不是让你待在那里等我吗？”

        三花心虚地蹭她的掌心，“喵呜，他把我摸得很舒服嘛。”

        江念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肥啾，心想，自己的小肥啾就不一样，连让张会摸摸羽毛都不肯，比起看见强者就自荐枕席的狐妖、被人摸就拐走的猫猫，这确实是一只很有气性的忠贞好鸟了！

        三花想讨好江念，蹬着后退，准备跳到少女的膝盖上，来个猫猫撒娇。

        然而一个毛茸茸的团子抢先落下，占领了膝盖的位置。

        三花抬起脑袋，见小肥啾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慢慢翘起了自己的爪爪。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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