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
景眠被扶着出了宴家阁的大门, 往门口走了两步她就不愿意走了。
她从裴知叙怀里抬起了头,嘟囔道:“我不想走。”
裴知叙捏了一下她的脸,将她的包斜跨在自己的身上, “站稳。”
景眠点了点头, 就看见裴知叙往前了一步顿了下来。
背对着景眠,景眠低着头看着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知叙扭头道:“不是不想走了?还不上来?”
酒精麻痹了景眠的神经,她反应慢了半天,明白之后点了点头, 往前踉跄了一步,小腿抵着裴知叙的背,整个人都靠了过去。
裴知叙背着她站了起来, 往上颠了颠,微微侧脸道:“怎么又轻了。”
又?
景眠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
她将连埋进他的肩窝里, 脸颊贴着脖子嘟囔道:“裴知叙。”
裴知叙背着她走向露天停车场,现在这个点,停在这里的车并没有很多,裴知叙正在找寻着自家的车, 便听见背上的人喃喃了一句。
混杂着酒气的气息洒在他的脖子处,有些发痒。
他嗯了声:“怎么了?”
窝在他肩膀处的脑袋抬了一些起来:“你看我。”
“上车了再看你。”裴知叙已经看见了车, 正背着她大步的走过去。可背上的人被拒绝之后便开始闹起来了, 双手从背后扶住了他的脑袋,一副就是要让他偏头看她的样子。
裴知叙无法,只能先停下脚步, 腾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掰开, 然后顺着她的意思偏头看过去。
“看你了。”裴知叙道:“想说什么?”
景眠的双手改为搂住她的脖子,她嘿嘿的笑了两声, 脑袋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简直太喜欢你啦。”
裴知叙冷不丁地被人亲了一口,耳边又是直白热情的告白,发懵了一下,背着人一边走,又忍不住问道:“清醒的吗?”
“我怎么就不清醒啦?”景眠对于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我的酒量你不知道?”
语气多了一些质问,裴知叙哑声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
平日在家顶多小酌两杯,从来没见她喝这么多过。
随即又问道:“你和顾小姐怎么喝这么多?”
“我,我没想喝的,我开车了。”景眠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她道:“栀子说,找个代驾,庆功宴,不喝点,说不过去。”
景眠讲话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着,裴知叙问道:“然后呢?”
他继续往车子方向走着,景眠道:“然后,然后服务员就上了一道菜,那道菜我爸喜欢吃。”
景眠本来只是想小酌两杯的,但是那道菜一上上来,脑海里便自动的捕捉了回去和景耀的回忆。
景眠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感觉,心里苦。”
“要是我早一点变得优秀,早一点懂事,他是不是不用那么累了。”
裴知叙感觉到有液体侵湿了他肩膀处的衬衣布料。
时间也过去了快一年了,平日里看着景眠笑嘻嘻的,还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裴知叙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查到的东西。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景眠说。
景眠道:“我想我爸和我妈了。”
裴知叙微微仰头,他动了动肩膀,开口道:“绵绵,抬头看看天空。”
景眠不太明白地嗯了声,随后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天上,今晚的锦城,月亮很明亮,也有难得一见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他们也在想你。”裴知叙温声道:“明天我陪你去看看爸妈?”
景眠这回反应快,她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能拿星星这个理由来搪塞我。”
“糟糕了,被聪明的绵绵发现了。”裴知叙逗她。
景眠没忍住,又重新趴在他肩头,笑了起来。
裴知叙很快就背着她到了车旁边,解了锁,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景眠窝在位置上,看着裴知叙给她系着安全带。
抿了一下唇,双手又抬起攀住了他的脖子。
裴知叙扭过头看向她,空间狭窄,景眠搂着他脖子的手用了些力,让他的脸里自己又近了些。
鼻尖蹭了蹭鼻尖,“阿叙,你真好,真喜欢你。”
裴知叙喉结滑动了一下,微微直起了腰,想要离她远一些,景眠察觉到他的想法,皱了皱眉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裴知叙有些无奈:“但你酒醒了之后,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好吗?”
“我现在很清醒。”景眠黑白分明的眼在昏暗的车里十分明亮,她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景眠重复了好多遍,最后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她问道:“可是……”
景眠有些纠结,裴知叙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觉得景眠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儿,他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喜欢你的?”景眠有些苦恼:“我之前纠结好久了。”
裴知叙愣住,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景眠应该是指他的财力和背景。
他道:“不会。”
他说得很肯定,惹得景眠都不自觉地又盯着他看,裴知叙道:“我这么优秀,你不喜欢我,才会是奇怪。”
景眠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说得对,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想到办法了?
裴知叙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景眠又凑过来亲他。
柔软的带着热度的唇,将热情直白的感情全部送给了他。
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松开景眠,一切等明天早上她酒醒了再说,可他不是圣人。
放肆沉溺又何尝不可。
裴知叙大手禁锢着她的腰,回应着她的吻。
景眠的吻带有些青涩,根本受不住裴知叙猛烈的回应,亲了一会儿便开始缺氧,呜呜的想要推开裴知叙,最后本能的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
裴知叙松开了她,看着她有些迷糊地神情,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手指擦拭了一下她嘴边的水渍。
他问道:“回家还是继续?”
景眠还未从刚才那激烈的吻里回过神来,她只是看着裴知叙。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回笼了些,他屈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先回家。”
裴知叙开着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景眠在车上早就睡着了,他抱着她上了楼,指纹解了门锁,抱着她放在了沙发上。
景眠依旧睡得安安稳稳,半点反应都没有。
裴知叙将她的包包和带回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重新放回门口,换了鞋开了灯之后走去了厨房。
在厨房捣鼓了一阵,给景眠泡了杯蜂蜜水。
“绵绵,起来喝点水。”裴知叙弯下腰动了动她的肩,景眠支吾一声,慢慢睁开眼,又被强烈的灯光刺的重新闭上。
裴知叙顿了一下又凑近了一些,用影子替她挡住了光亮,又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又将温热的蜂蜜水塞在了她的手里。
景眠可能是渴了,拿稳了被子便低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见底。
裴知叙见她喝完了,将杯子抽走放在茶几上,问道:“好受点了吗?”
景眠吸了吸气:“嗯!”
看样子还是有点悬。
裴知叙揉了揉她的头发:“洗漱洗漱睡觉了。”
景眠却摇了摇头:“我有礼物要给你。”
说着她便下了沙发,朝着房间走了两步,后面又想到了什么,自顾自道:“不对,不能先给礼物。”
裴知叙静静地看着她,景眠回过身道:“咱们,咱们得先去签一个东西。”
签东西。
裴知叙想起了那份她藏在书房里面的债权合同。
他抿起了唇,景眠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又折返回来,抓起他的手指,拉着他走向书房。
果真是裴知叙想得那样,景眠将他拉进了书房,让他坐在办公椅上,然后去一堆文件里面翻出了那份债权合同。
她如获珍宝一般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看。”
裴知叙前几天便已经看见了,他喉结动了一下,在景眠的注视下翻开了那份文件,在他看的时候,景眠又动了,她从笔筒里面抽了只笔,掰开笔帽放在了他手边。
裴知叙将文件摊开放在桌面上,温声问道:“绵绵,我们之间不用分的那么请。”
景眠嗯了声,“我知道。”
“这份合同,我不……”
“必须签!”景眠出声打断了裴知叙的话,并且再次重复道:“必须签。”
裴知叙的目光落在景眠的脸上,“我想要一个必须签的理由。”
景眠瞪圆了眼,她道:“你不签,我怎么追你?”
裴知叙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反问道:“怎么追我?”
景眠点了点头:“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你必须签。”
就这么一瞬间,裴知叙的思路好像通顺了,他明白景眠的意思了。
这份文件,是提醒景眠的。
就算在一起,这些也是要还的。
是提醒她每天要认真工作,要努力赚钱的警钟。
裴知叙其实在替景眠还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没想着偿还,之前一直说,也只是想给她一点向上的压力。
他是心甘情愿为她解决麻烦的。
他道:“你明天是不是就想说这件事?”
“对呀。”景眠弯了弯眼:“我得追你呀,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裴知叙抿了一下唇,又忍不住笑了,他伸手勾住景眠的腰,让她朝着自己走了几步,最后禁锢在他双/腿/之间。
景眠低着头看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弯腰。”裴知叙道。
景眠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弯下腰,刚弯下没多久,裴知叙便仰起头,唇迎上了他的唇。
裴知叙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颈上,轻柔的捏着。
这个吻也是轻轻的,缠绵又温柔,景眠很快便沦陷了进去,她扶住了裴知叙的肩,回应着这个吻。
直到又尝到了血腥味道,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本能地将裴知叙推开了。
目光落在他冒着血珠的嘴角,抬起手,温热的指腹去擦那一处,皱着眉道:“流血了。”
“没关系。”裴知叙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绵绵咬得,我乐意承受。”
景眠瘪了瘪嘴,打了个哈欠:“困。”
裴知叙嗯了声,正要起身,景眠的手却抵住了他的肩膀:“签字。”
她还没把这间重要的事情忘记。
“晚点一定签,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裴知叙转移话题道:“我有些好奇,绵绵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礼物……礼物在衣帽间。”景眠的思路被带偏了,裴知叙站起来与她十指紧扣着:“走吧,我们去看看。”
景眠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裴知叙却拉着她往外走,她出声道:“还没,签字。”
“会签的。”裴知叙道:“明天早上你起来看看。”
景眠乖顺的点了点头:“好!”
二人手牵着手走出了书房,进了衣帽间,景眠开开心心地将自己藏起来的礼物翻了出来:“铛铛铛!”
她双手将礼物递给裴知叙:“送你的,礼物。”
“谢谢。”裴知叙结果礼物,又拉着她坐在放置的沙发凳上,景眠紧紧地贴着他,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将东西拿出来。
裴知叙看着坐在旁边一脸期待的景眠,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将那个礼盒打开。
里面放着一对黑宝石袖扣,小碎钻镶嵌在最外圈,黑宝石在灯光下泛着透亮的光。
指腹轻轻拂过袖扣,裴知叙深吸了一口气,景眠紧张了些:“不,不喜欢吗?”
这一对袖扣是店里的限定款,买这么一对,基本花了她这次《烟火》分到的钱。
裴知叙转过头:“喜欢。”
得到裴知叙肯定的答复之后,景眠才露出一个憨笑:“我也喜欢!”
“那你收了礼物,以后我们就是,就是……”
景眠卡壳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和裴知叙已经是夫妻关系了,总不能又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裴知叙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补充道:“以后我们就是爱人关系了。”
“嗯!”景眠弯了弯眼,又凑过去亲了亲他,夸赞道:“对!你真聪明!”
兴许是酒精上头,景眠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心路历程来。
裴知叙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景眠停下了话头,扭头不解道:“你笑什么?”
裴知叙身子朝她倾了倾,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缓声说道:“在笑……我们两个都是笨蛋。”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景眠纠结犹豫。
他又何尝不在苦恼,该如何不动声色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不是笨蛋。”景眠反驳道:“只有你一个笨蛋。”
裴知叙的笑意更大了,他学着景眠在车上的样子,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景眠咬住了下唇,“那我,也,也要一个回礼。”
带着酒的气息又缠绕了上来,裴知叙任由她攻城略地,尽管今天亲吻多次。
他照样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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