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到制衣厂，正要出门的郭霖被大爷喊着下车：“郭霖郭霖，有个女孩找你。”

郭霖一脸囧，他爸郭开勇哟了一声：“还不赶紧去？”

这个时间，郭霖还真想不出是谁找他，一路小跑到了办公室，路上的人几乎都知道有个姑娘电话打到了制衣厂，正在那头等着呢。

郭霖跑得更快，气喘吁吁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郭霖。”

清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郭霖，早上好，我是郑珊。”

早在郑珊开口的第一时间，郭霖就知道是郑珊，他不自觉带上笑意：“怎么这么早？今天不上课？”知道郑珊不会粤语，他说普通话时也放慢语速，争取咬字清晰。

一旁几个熟人打趣眼神也顾不得，他只顾多听些郑珊声音，他和郑珊已经有些日子没见。

郑珊站在电话亭里：“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找你有点事。”

郭霖咂舌，郑珊依旧这么直接，一点不给什么委婉说法。他也想去赴约，但他真没空，要跟着他爸外出，他在制衣厂相当于他爸的助理秘书，得为他爸鞍前马后，这次得去京都那边开会，少说也得去半个月才行。

“不行，我这一会得赶火车，再回来得半个月后。”郭霖遗憾道。

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郑珊赶紧说：“那我长话短说，你有没有缝纫机？或者说你知道谁家里有缝纫机，帮我介绍一下，我可以出租

金，租用缝纫机。”

外面有人跑进来催促郭霖，他只得看看周围：“郭姐，你家里是不是有缝纫机？”见那人点头他赶紧对电话里说：“今天下午六点，你来广海市制衣厂这里，找一位叫郭碧的姐姐，你们自己商量。”

郑珊得了消息也不再耽误时间：“那行，你一路顺风。”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郭碧和郭霖有些亲戚关系，郭霖也和她说得上话：“郭姐，下午六点有个郑姑娘找你，你们两个好好说啊。”

郭碧看他着急赶路还不忘告知她，好笑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赶紧跟厂长去开会吧。”

郭霖这才跑出去，郭开勇坐在车里看他满头大汗：“你不是最讨厌在太阳底下跑，今天跑那么快也没见你说什么，是谁这么大面子，你可别说是你妈。”

郭霖挠挠脑袋：“哎呀，爸，你就别管了，可别告诉我妈。”

郭开勇笑：“你妈那边消息比我灵通，你还想瞒着？别是处对象了吧？”

郭霖赶紧摆手：“您可别乱说，我可没处对象。”人家一个大学生，金光灿灿，他一个高中毕业哪里配得上。

可火车上突如其来的缘分，让他纵然知道不可能也不想放弃，前些日子察觉到郑珊没这些意思，他也不太敢说清楚，没说清还有机会，说清了可能面都见不到，他哪里舍得。

这次郑珊找他帮忙，应该还算把他当朋友吧，郭霖双眼沾上一丝

苦涩，怎么只是朋友呢。

郭开勇不再理他的傻儿子，这傻子开窍也没用，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姑娘不愿意。随后心中发酸，自家孩子也不错啊，长得也好，还有姑娘看不上？真想知道那姑娘是谁，要知道制衣厂几百号女工也没见郭霖晃过一次神。

随后想起郭霖今年也不小了，要是合适，他们做父母的也不会拦着。如今日子眼看着要好起来，他和他妈虽然不准备退休，但给孩子娶个媳妇养个孙子也轻轻松松。

郑珊对郭霖出去的事情没在意，不过承他的情，想着这次买卖做好得请郭霖吃饭，之前虽然玩过几次，都是郭霖请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旁的张晓华看着郑珊，赶紧上前问：“怎么样？”

郑珊哈哈一笑：“我出手，怎么可能有问题！”

下午郑珊和张晓华两人直接拿着两件衬衫和领子出发，今天谈完顺便看看做一件要多长时间，她们也好做计划规划每天几件衣服。

到了制衣厂，郑珊先去门卫打招呼：“大爷您好，我是郑珊，来找一位郭碧姐姐。”

门卫双眼一睁，面前是个笑意盈盈的姑娘：“找郭碧？”

“对。”郑珊点头：“麻烦您喊一声，您和她说下我是郑珊。”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早上和郭霖打过电话，我们约定好的。”

大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打量一番郑珊：“行，你等会，我给你喊人。”

郑珊赶紧道谢。

一

旁的张晓华觉得有些不对劲，等人走后才拉拉郑珊袖子：“这靠谱吗？这大爷怎么这么看人？”倒不是恶意，就是上下打量一番，像是看热闹一样。

郑珊也觉得奇怪，甚至怀疑郭霖身份是骗她，听到张晓华的问话茫然摇头。跑神间，远处已经有人从车间里跑向她们。

郑珊看过去，是个高高瘦瘦的人，等到眼前，一口大白牙热情招呼她们：“你是郑珊妹子？”

见郑珊点头，郭碧上前拉住她的手：“郑妹子好，我是郭碧，你和郭霖一样，喊我一声郭姐就好。你们来时吃饭没有，要不要去我们食堂吃点？”

这么热情？郑珊心中嘀咕，事出反常必有妖。谁料郭碧又拉着张晓华，张晓华躲闪不及，只得拉着郑珊的袖子求救，她这才回神：“谢谢郭姐，不过我们今天还有事，就是想用下您家的缝纫机，您放心，我们不白用。”

郭碧却觉得有些见外：“用就用呗，还能坏了不成？郑妹子太见外了。”

郑珊摇头：“亲兄弟明算帐，您是郭霖介绍给我的，我又是郭霖的朋友，不能厚脸皮不是？我们今天来就是看看效率，一小时能做几件，到时候就按小时来结算钱，您说呢？”

这话说到郭碧心里去，如果不是郭霖的面子她怎么轻易把缝纫机借出去，本来都打算出一口血被人占便宜，没想到还真是有偿租赁。这个名叫郑珊的姑娘虽然没穿什么

好衣服，不过浆洗得干净，瞧着也是个爽利姑娘。

“那行，我带你去我家！我家那口子上晚班不在，咱们正好唠唠嗑。”说着就要去制衣厂宿舍。

有偿租赁对她来说是好事，但说出去不好看，郭碧只能打着唠嗑名义喊两人去家里。

郑珊和张晓华进到郭碧家中发现房子小得惊人，张晓华觉得寻常，她们家中五口人房子也没比这里大多少。郑珊敛下思绪，不再多看。

郭碧掀开缝纫机上面的防尘布，缝纫机用了几年依旧像新的一样，张晓华上前认真听着郭碧指导她怎么用，等到张晓华去缝衣服，郑珊和郭碧就在一旁说话，郭碧赞了几句衬衫不错，本想多问两句，可见郑珊还拿出手表来计时也不再多说，肚里还没吃饭，见两人安静也不担心，径直去食堂打了些饭菜回来。

郑珊不好打扰张晓华做事，就和郭碧聊些家常，不知为何总觉得郭碧在打探她的信息，甚至还问家中几口人。郑珊心中警戒，只说自己是山海大学大学生，其他不再多说。

郭碧察觉到她的沉默，以为是女孩子内向，还要再说些家常，张晓华已经做好衣服出来。

郑珊赶紧掏出纸笔，在纸上写下张晓华的数据：“第一件用时十三分钟，第二件用时十一分钟，熟能生巧，做得多了，大概将时间控制在八分钟以内。”

“这样的话，二十件大概在三个小时以内。”郑珊算出

结果。

郭碧认字不多听得云里雾里，见她们认真也不好多言，洗了碗筷后才进屋。

郑珊面带笑意和她说话：“郭姐，我们想租你的缝纫机，你看什么价钱合适？”

“怎么租？”郭碧擦干手上水分。

郑珊不慌不急：“我们租四个小时，你看看价钱。”虽然三小时就差不多，但张晓华也得休息，时间定在四小时刚刚好。

“害，四小时，还没一上午，有什么好说钱不钱的。”郭碧摆手。

郑珊又上前说了几句，最后约定好一小时两毛五分钱，四小时就是一块钱，四个小时分为两天，如果需要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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