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焱焱焱
冬稚不敢劳动老人家,好说歹说把崔父劝住。他们着实热情得过分,崔父见冬稚和阿沁两人出门去接,没他什么事,便和崔母一块进了厨房。还不到四点,就开始研究起晚饭怎么准备。
“中午做了那么一大桌,都没怎么吃……”去高铁站的路上,冬稚愧道。
阿沁笑说:“我爸妈喜欢你呀,你这么能干,又这么厉害,我能把你请回家,接下去一个月,我爸妈估计都不会教训我了!”
冬稚失笑。
“对啦。”阿沁好奇,“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长什么样,帅不帅?干什么的?”
冬稚竟不知怎么回答,含糊道:“说不清……”
提前和阿沁打好预防针,告诉她陈就可能不是太好相处,阿沁满口应下,只说无事。
陈就等了半个小时,冬稚在正门侧边接到他。他没带什么东西,轻装简行,这种短途,和她一样拉着一个小箱子,只不过多带电脑。
冬稚给两人做介绍,没多说,径直上车回程。
待客人放好箱子,阿沁才上驾驶座,冬稚下意识想坐副驾驶,陈就开了后座车门,站着没上,似是在等她。
冬稚还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陈就稍稍撇头,朝里示意,“你先。”
她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坐进后座。
“你到澜城忙什么?”车开动,冬稚问。
陈就说:“没什么,一些……工作的事。”
他不愿多说,冬稚便不多问,“哦”了声,放过这个话题。
阿沁开着车,在前兴冲冲道:“陈先生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或者不吃的东西吗?我打电话跟我妈说一声,你们难得来一次,得好好招待!我爸妈一听冬稚男朋友来了,可高兴了呢……”
感觉他似乎看来一眼,冬稚默默别开头,尴尬看向窗外。
陈就温和道:“我不挑食,阿姨做什么都行。突然打扰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你跟冬稚不是外人,不用这么见外!”阿沁说着,透过反光处朝冬稚瞄,眼神似是在疑惑。他挺好相处的她,怎么说脾气不好呢。
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通畅,回程比来时还快一些。
阿沁家是一座两层的小别墅,早年崔父崔母辛勤工作,阿沁在亲戚家琴行工作那会儿,他们就开始跟着涉足这个行业。后来赚了点钱,一家在景城定居,他们经营琴行,阿沁办的小提琴教室够她自己开销,一家条件尚算不错。
进门互相问候,崔父崔母极其热情,招呼着坐,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厨房里传来浓浓的香味,炉子里早早炖上了汤。
像在车上和阿沁说的那般,陈就对崔父崔母态度很好,没几句话,两位老人家已然十分喜欢他。
坐下闲话,得知陈就在牛津留过学,如今在央科院主导的合资企业里工作,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还长得一表人才,那十分喜爱又翻了十倍。
崔母看看冬稚,再看看陈就,那眼神满意得快要淌出水来,一转头看见阿沁,指着她教训:“你看看你,一点正形都没有,认识这么优秀的朋友,你怎么不懂跟着学一学?一天天就知道气我……”
阿沁吐吐舌头,端着水果去厨房晃悠。
五点半,崔家早早开席。
饭桌上又是一片和谐喜乐,饭毕,该考虑睡觉的问题。
冬稚问陈就:“你酒店订在哪里?”
话音刚落,崔母急道:“哎哟!住什么酒店,住家里就好了哇,我们家虽然不大,但是两层房间也是够得,这么远来一趟是不是,干什么跑去住酒店,住家里住家里!”
冬稚错愕,“这样不……”
“小冬男朋友带行李了哇?”崔母扭头就问阿沁。
阿沁:“带了。在我车上,后备箱里。”
“那赶紧去拿上来,别吃了,等会再吃。”崔母拍她一下,阿沁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趿着拖鞋跑出去。
“阿姨……”
陈就见状要站起身,被崔父一把摁住,“让她去让她去,她从小就跟皮猴子一样,力气大着呢。你今晚就留下,千万不能走啊,这几天陪我喝两杯,平时都没人跟我喝酒,说什么你也不能走……来来来。”
陈就被拉住,冬稚左看右看,想起身,不想也被崔母握住手,崔母跟她说起话来,她抽身不得。回头远远看在门边换鞋的阿沁,似是感觉到冬稚的目光,阿沁看过来,冲她挥挥手,然后给了个潇洒背影。
冬稚这下没头绪,偷眼看向陈就,那边分|身乏术,崔父端着酒杯和他聊天,兴致高昂。
喝了一杯,趁崔父开酒的时候,陈就放下酒杯道:“阿姨,我在您家住怕是不太好,太打扰了,我去酒店住就行。”
冬稚也说:“是啊,阿姨,我们……”
“打扰什么!不会不会!”崔母握紧冬稚的手,“难得来客,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是不是嫌阿姨家小啊?别嫌小,虽然不大,但是客房还是有的。”
冬稚忙道没有,“不小,哪里会小。”
“在家吃饭也方便,外面用的油啊盐啊都不干净,哪有家里做的好吃。”崔母说,“明天让阿沁她爸露两手,老崔家的秘方菜,特别好吃!就这么说定了!”
冬稚实在拗不过长辈的热情,只得接受。
很快阿沁拎着陈就的小行李箱回来,陈就起身去接,礼貌道了谢,箱子暂时立在玄关处。
饭吃得也差不多,小坐一会儿,崔父洗完碗,崔母立刻去张罗房间。
收拾好一看,冬稚愣了。
崔母把给她准备的那间房,又收拾了一遍,本来就是双人床,只不过把床上单人的配置,如枕头之类的,从单份改成了双份。
陈就的箱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崔父拎进了这间客房,和冬稚的箱子放在一块,两个小行李箱差不多的大小,竟还挺“般配”。
崔父崔母又去给他们找浴室用具,冬稚忙趁空揪住阿沁:“你家还有客房吗?”
阿沁说有啊,不等冬稚开口,又道:“不过去年我爸楼下书房窗户漏水,被我妈拿去放杂物了,楼上还有另一间客房,现在是我爸的书房。”她奇怪,“怎么?房间哪里不对吗……”
冬稚说没有,本来要说的话往回咽,“没事。只是问问。”
就一间客房,她要说两人分开睡,房间不够,叔叔阿姨又要好一通折腾。
横竖……
她跟陈就不是没有一张床睡过。
看着床上靠在一块的两个枕头,冬稚越看越不自在,赶紧转身出去。
……
冬稚洗完澡,一进客房,比她更早熟悉过的陈就穿着一身没见过的睡衣坐在床边,正开着巷子简单整理。
“你穿的谁的睡衣?”
“叔叔找出来的新睡衣。”
陈就睨她,没问,但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差不多的意思。
冬稚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阿姨给我找的。”
“哦。”
“……”
崔父崔母差不多也要歇了,就差一个客厅灯没关,冬稚从浴室出来时,崔母让她自去休息,剩下的他们会处理。
冬稚刚刚到阿沁房间坐了一会儿,那边也歇了。
房间门关上,冬稚反锁,“嘎达”一声,清脆明显,陈就往这边看来。
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她脸一热,顺手又拧了一下,解锁。
可好歹是成年人……她又将锁反锁上。
下一秒又觉得在人家家做客,似乎不太妥,没等她想清楚,陈就开口:“再拧锁就坏了。”
她动作一顿,松开手。
冬稚走到床边,不看陈就,径自进被窝。
背对着他睡,不是因为别的,一张床就这么大,平躺都近。那天晚上在他家,他喝醉了,神志不清,她可以不管不顾地放任自己,放任他。
可面对清醒的陈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现在,她甚至觉得属于他的气息已经将她包围,周身空气都被打上他的烙印。
她强迫自己忽略,闭着眼,催促自己入眠。
陈就没和她聊天,理好箱子,安静地躺下。
灯在他那一边,他抬手关了,屋子里霎时一黑。
冬稚感觉旁边陷下去一块,被子掀起来,漏了点风,所有缝隙很快又被温暖的身躯填满。
他好像是平躺着的。
她闭着眼,有热意从隔开的空间,隐隐约约传来,黑暗中她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
冬稚侧躺了一会,有点累,换姿势的时候不期然踢到他的腿,赶紧收回,又变回侧躺的姿势,还稍微屈了屈膝盖。
“……我睡相不好,如果弄到你,你叫醒我。”她低声说。
陈就那边没有声响,半晌才听他应了一句:“嗯。”
漫长的无声,久到时间混沌,意识不清。
这一觉睡得安稳,又长又沉的梦里,像是踩在云端,她觉得很温暖,一切都让她心安。
她梦见很久很久以前,她和陈就在一起的那个时候。
清晨雾气未散,他等在路边,带着给她的牛奶,清瘦,挺拔,像一棵白杨树。他们牵着手,沿上学的路一直走,走过安静地段,遇见人多,依依不舍地松开。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温热,心情好的总会下意识握着她的手晃啊晃。路那么短,又那么长,他们温温吞吞步子缓慢,谁也不嫌无聊乏味,每一寸时光都被掰开,细细流淌。
就好像永远不会有尽头。
……
次日清晨醒来,冬稚抬手遮住脸,习惯光芒后才睁开眼。又跟那天在他公寓里一样,身边空空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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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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