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不如意，这孩子怕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耿志国心生怜悯。

太可怜了。

柳燕回没有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她扶住桌檐，大口喘息了几下，才转过头，看向耿志国。

耿志国的脸上满是担忧。

“校长，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吃惊。”

吃惊？

耿志国不明所以。

柳燕回道：“校长，这不是我的考卷。”

什么？

耿志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校长你看，”柳燕回指了指试卷上填写姓名的地方，“这里明显有刮蹭的痕迹，字迹也和卷子上的笔法有所出入。”

如今考试都用钢笔字填写试卷，如果写错，更正的方法有两种，要么涂掉，要么就是用小刀。

拿小刀将蓝色的浅层字迹细细刮除，最重要的是不能将纸张刮破，再在之前的地方重新书写。

这比直接划掉要整齐许多。

很多同学都是这么修正错字的。

耿志国将几分卷子翻了翻，名字确实都改过。

五份卷子属于同一个人，上面答题的字迹都一样。

但名字的写法，和内容看着有些相似，其实有很大出入，这需要更专业的鉴定才能确认。

耿志国明白了，沉着脸道：“燕回，你放心，这件事校长一定给你做主！”

“不管是谁调换了你的试卷，校长都会把他找出来，让他承认错误、承担后果！”

岂有此理！

高考这么严肃又神圣的事情，居然有人敢弄虚作假、冒名顶替，还有没有天理？法制何存！

柳燕回道：“谢谢校长，这事我也不会放弃，一定要追查到底！”

“好！”

耿志国说就往门口走，想去找钱干事。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什么味儿？”好像是有东西烧着了。

耿志国拉门，没拉开。

他又用力拉了一下。

咣当。

轻微声响，像是门上的锁头磕到了门板。

难道门被锁子挂上了？

门上有扇小窗，耿志国探头朝外张望。

这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

“呀，着火了！”

火苗很快窜到了门上。

耿志国连退几步。

柳燕回跑了过来，使劲儿拽门，门的确被从外面挂了锁，怎么也拉不开。

白烟从门外飘进来，越来越浓。

耿志国被呛得咳嗽不止。

“校长，你用衣服掩住口鼻，到墙边躲一躲。”

柳燕回将耿志国推到内侧，自己用力拍门，嘴里大声喊：“有人吗？着火了！”

“救命！来人啊，快救火！”

浓烟滚滚，火势炎炎。

咔咔声响，木制门板烧了半截，朝里倒了过来。

柳燕回想窜出去，但火势太大门被堵了，根本无法靠近。

眼看着最外侧的档案架也要烧着，柳燕回急忙拎起挎包，用力拍打。

这里都是考生的试卷，要是一把火烧光了，那就完了。

烟雾弥漫，柳燕回被呛得喘不过气。

烈焰灼烧，她的脸颊被染得一片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耿志国头晕眼花，视物困难，费力地喊道：“你小心点！”

“啊！着火了！”过道内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先去提水喊人！”

柳燕回在一片迷雾中看到个身影，她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朝这边喷了过来。

“燕回，退后！”

是季轻然的声音。

柳燕回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后一闪，跌坐在地上。

耿志国拽住她的肩膀，使劲儿将她往后拖。

白雾弥漫，火势的热度减轻不少。

柳燕回晃了晃脑袋，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教育局突然起火，震惊全县。

着火的地方，正是存放高考试卷的档案室。

县委领导极其关注，让派出所协同消防局一起调查起火原因。

钱干事坐在审讯室内，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柴队长还没呵斥，他就吓得尿了裤子。

“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老实交代清楚。”

“只要起火之事和你无关，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明白吗？”

这人实在太怂。

柴队长都不好大声说话了。

钱干事脸白得像是被抽干了血，喏喏点头。

他将昨日带耿志国和柳燕回进入档案室的事讲了一遍。

着火的时候，他正从办公室往那边走。

“你说有人喊你，说主任找你有事，你才离开，但你去了主任办公室，却没有看到人？”

“对对，就是这样。”

“外面喊你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钱干事讷讷道，“我们当时在档案室靠里边的位置，我没听出那人的声音是谁。”

这人很有可能是将钱干事支开，方便他纵火。

消防队已经确认，有人在门口洒了助燃剂，不是意外失火。

钱干事将事情讲了一遍，自己也有了思路，放火这人还有点良心，没打算将他一起烧死。

但柴队长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傻眼了。

“这人故意放你离开，可能就是想让你背锅，如今看来，你的嫌疑也的确最大。”

“这，这，我……”钱干事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大声喊冤。

“我冤枉啊，柴队长，真的，我冤枉，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

“柴队长，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放的火！”

昨天下午县里有集会，教育局很多同志都去了县政府参加活动，只有少数几人在局里。

不排除，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个时间。

因为耿志国说，他们本来前一天就打算去查分，但临时接到通知，让他们第二天下午再去。

结果，就发生了火灾。

“你说是路主任定好的时间？”

“对啊，我都是按领导的意思办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钱干事反反复复诉说，不关他的事。

柴队长对旁边的周安东道：“你去传唤路铭源。”

周安东去了，但却没有找到人。

教育局的同事还带着他们去了路铭源家里，他也不在。

人失踪了。

柴队长再次提审钱干事。

“之前路铭源让你和耿校长说省里不同意查分，这到底是不是省里的意思？”

钱干事不敢隐瞒。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领导让我这么说，我也不能不照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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