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宋楚两家，已经断了亲？”楚三老爷的手都握成拳头，冷冷地问。素巧低头，能看到楚三老爷那紧紧的拳头，素巧却只笑了笑：“这是三老爷说的。”

这一句话让楚三老爷不晓得自己该愤怒还是该说什么，只能盯着素巧：“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认了？”

“认，我当然要认。”素巧这话让宋大老爷啊了一声：“哪里能认。”

“这是楚家姐姐临终时候，叮咛国公爷说要好好照顾的人，我怎么可以不认呢？”素巧说着看向宋璟：“你既是楚家姐姐的侄儿，那自然就是我的侄儿，楚家姐姐说，要国公爷多加照应，这么多年的银子布匹，还有那一千两银子，也是给你成家立业的，你不用感到为难，收下就好。”

这话轻轻巧巧，就把宋璟的嗣子身份撇掉，而只是一个楚夫人叮嘱了，宋安对他多加照顾的人。

楚三老爷笑了：“邝夫人真是巧舌如簧。”

“不敢。”素巧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赞，就又对楚三老爷道：“舅老爷远道而来，又前来奔丧，想来十分劳累了，我已经着人收拾好了客房，你们去歇息吧。”

“时候尚早，既然要立嗣子，那不如就在今日定下。”楚三老爷说完，就看向宋家众人，那剩下的语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也好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嫡，什么是继配，什么是庶。”

宋五叔已经把手中的拐杖

重重地往地上一敲：“我们宋家，哪里容得下你这样的胡言乱语。”

“若是姐姐还在世，这不会让你们在我跟前摆什么长辈威风。”楚三老爷反口就是这么一句，气得宋五叔想拿起拐杖打他，但又不敢打下去。

“三老爷说得对，若楚家姐姐还在世，自然在这灵堂之上，就没有我的位置。”素巧淡淡地说，楚三老爷已经明白素巧的话，晓得她接着就要来一句嘲讽的，果真素巧接着就是一句：“可惜，楚家姐姐已经去世多年，这国公府，已经续娶了好几位夫人，舅老爷这会儿说什么嫡嫡庶庶的，不过是惹人笑话。”

“这孩子，我姐姐当日……”楚三老爷颠来倒去，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了，素巧晓得别看楚三老爷看起来气焰还是一样嚣张，但其实已经比方才进来时候减弱了许多。

于是素巧淡淡一笑：“这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一句，楚三老爷只觉得自己被噎住，再也说不出来别的。素巧已经转向宋璟：“我晓得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国公爷和楚家姐姐都对你多有照顾，你感念他们的恩德，想要为他们尽一份心，很好。”

宋璟被素巧这样一说，顿时就要给她跪下：“我……”

“扶起来，我不过一个续娶的人，哪里能受原配侄儿的礼。”素巧这是故意说给楚三老爷听的，毕竟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看，素巧受宋璟的礼都

是天经地义的，宋璟也听出来素巧话语中的故意，面上不由微红：“舅舅他，他也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担心，担心……”

“我晓得你是好孩子，什么事儿都往好处去想。”素巧还是那么一句话，话里话外的，仿佛宋璟真的是自己晚辈一样，完全让人忽视了素巧其实比宋璟还小好几岁。

楚三老爷是晓得宋璟的脾气的，见宋璟似乎被素巧说服，急的在那大喊一声：“璟儿，你不要糊涂，别忘了我们前来是为什么。”

宋璟垂下眼帘，楚三老爷还打算再说一句，就听到宋璟轻声道：“舅舅，我自然晓得我们前来是做什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又摆出这幅模样？楚三老爷还想再追问，素巧已经笑了：“楚三老爷，立嗣子这件事，是要两厢情愿的，没有硬塞过来的道理。”

素巧这句话说的可谓十分不客气，楚三老爷看向素巧：“这事儿，轮不到你做主。”

这是图穷匕见了吗？既然如此，素巧也不惯着楚三老爷了，素巧又是浅浅一笑：“此地姓宋，楚三老爷您再怎么说，也没有个亲外甥在这当家，轮不到姓楚的人在这指手画脚。”

“就是，轮不到姓楚的人在这指手画脚。”说着，宋大老爷就高声道：“楚三老爷，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只好把您请出去了。”

楚三老爷也明白了素巧的意思，先礼后兵。楚三老爷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好，好，既如此，我们就先住下，倒要看看，你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说着楚三老爷就带上宋璟往外走，等楚家的人离开，宋大老爷才对素巧道：“三弟妹，这嗣子绝不能立宋璟。”

“大伯这时候倒能对我指手画脚了。”素巧刺了一句，宋大老爷的脸不由微微一红，但还是强自挣扎：“三弟妹，我们才是一家子，别人都不是和我们是一条心。”

这样的话，也只有宋大老爷这个厚脸皮的人说的出来，素巧心中腹诽，但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只对陈嬷嬷笑着道：“今儿劳烦您老人家赶来了，您老人家先去歇着吧。”

“按理，我也该来为国公爷守灵的。”陈嬷嬷虽已经七十多了，身子骨还健壮，这一句说出口，素巧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素巧就轻声道：“您老人家有这份心，国公爷地下得知，心中也是感念的，只是您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若为国公爷守灵损伤了身子骨，到时候反为不美。”

“夫人既这样说，我也就听着。”说完陈嬷嬷就长叹了一声：“可惜了。”

这声可惜，究竟是为了素巧还是为了宋安，素巧也没有追究，只吩咐黄娘子把陈嬷嬷送去歇息。

宋大老爷被撇下，等陈嬷嬷走了才对素巧又开口道：“三弟妹，你也不用和我怄气，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对还是不对？”

“大伯今儿也辛苦了，还请回去歇息吧。”素巧只

有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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