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度也还礼，宋五太太带着的，自然是她的娘家嫂嫂和娘家侄女，瞧见苏度，宋五太太的嫂子先上下打量了苏度一番，面上露出喜悦笑容。至于那侄女，先往苏度的面上扫了一眼，接着就面上绯红，低头听着自己姑母和苏度说话。

宋五太太有心让自己嫂子多看看苏度，寻了些话来说，说的苏度都不耐烦了，宋五太太这才笑着道：“我现在年纪大了，话多，苏大人休要嫌烦。”

“不敢不敢。”苏度恭敬地回了这么一句，宋五太太这才放苏度离开。等苏度一走，宋五太太的侄女就上前挽住了宋五太太的胳膊：“姑母，你真好。”

“这人我瞧着相貌也好，也有前程，门第的话，我们和他们结亲，就怕有人会笑话。”宋五太太的嫂子对苏度很是满意，但又有一层，宋五太太娘家，也是那样读书人家，宋五太太的父亲兄长都是科举入仕的，这缙绅人家和勋贵人家结亲，也是有讲究的，总要挑一个读书人去嫁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说缙绅人家贪图人家富贵，把女儿嫁给那样纨绔。

宋五太太当初嫁进英国公府，是因为宋五老爷读书聪明，众人看这桩婚事没什么话说。至于素巧，邝大人本就是补廪为官，从学官一路做上来，和那进士出身的官员，又恍惚隔了一层。况且素巧是个寡妇，众人才没什么话说。

“娘，姑母不就嫁到英国公府

了。”果真宋五太太的嫂子才这样说，她侄女说了这么一句，宋五太太的嫂子已经笑了：“你这就不晓得了，当初你姑父，也是个读书人。”

“苏大人可是进士出身。”宋五太太提醒了一句，她嫂子叹气：“这门第又高，出身又好，哪里就能轮得到我家女儿。”

“娘！”宋五太太的侄女又撒娇了，而素巧已经迎了出来：“还请往里面走。”

宋五太太原本还想分析分析，自己家并不是全无可能，毕竟苏度前程是好，又是初次成婚，但之前结亲的笑话传得京城人人都晓得，而且宋五太太也打听过了，南阳侯夫人这次为苏度议亲，不看门第不看家世，只看女子品性如何，还要看这生辰八字，能不能合得上。

毕竟，南阳侯夫人也对苏度几次议亲，几次失败，心中叹息不已。当然宋五太太不会当着素巧的面说出这话。等她们上了香，烧了纸，坐下喝茶时候，宋五太太也只和素巧说些家常里短的话。

喝过了一杯茶，宋五太太也就送她嫂子和侄女出去，刚走到门边，就瞧见有人过来，领头的婆子已经对宋五太太行礼：“五太太，十一太太来了。”

宋五太太和十一太太那也是快二十年的妯娌了，于是宋五太太笑着迎上前：“我前儿听说你病了，只是我们是丧家，不好去看你，连遣人问候一声都不好，这会儿过来，想是大好了。”

“我在

外面日子长了，回到京城就水土不服了，这话说出去都是让人笑话的，所以也就在家待着，不许他往外说出去。”十一太太也露出笑，和宋五太太携手往里面走。

“这话说出去，确实是笑话。”宋五太太笑了，二人亲亲热热说着话，也就往里面走，十一太太环顾一下四周，感慨地道：“我上次进来时候，还是吴嫂子呢。”

“是，我还记得嫂子对我的好。”宋五太太也顺着话感慨，二人说着话，就走进灵堂，素巧已经起身迎接：“十一婶婶好。”

十一太太急忙上前一步还礼：“嫂嫂好，原本他说，让我在出殡那日再过来，但我躺在那里左思右想，都是一家子，我哪里能不过来呢。”

“十一婶婶水土有些不服，才没有进来。”宋五太太在一边解释着，十一太太也笑着道：“我在外面日子太久了，方才还和五嫂说呢，上回进来时候，还是四年前，那时候，”

说着十一太太顿了顿：“罢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那我可还记得你爱吃这个。”说话时候，丫鬟们送上点心，宋五太太已经把点心盘子往十一太太那边推去：“这个海棠糕，你尝尝，味儿和原先可还是一样的？”

“多谢五嫂嫂，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十一太太一脸惊喜地拿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口，接着就点头：“是，这味儿

还和原先一样。”

“这个做点心的，倒一直在呢，都在国公府内待了三十年了。”宋五太太也拿起一块点心吃着，话语之中十分感慨。十一太太面上似乎全是追忆，这时候黄娘子走了进来，瞧见宋五太太在这，倒一时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话要说，两位婶婶都不是外人。”素巧略提高了些声音，黄娘子这才走上前：“夫人，我已经按了您的吩咐，把苏姨娘放出来了，至于周姨娘，也去寻她的娘家人，要他们把周姨娘接出去了。”

“这两位姨娘，犯了什么事儿？”十一太太看向素巧，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毕竟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两个闲人，而周姨娘竟然要被她娘家人接回去，这要传出去，也是会被人议论的。

“苏姨娘什么事儿都没有犯。”素巧淡淡地说了一句。

宋五太太已经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在那乱说，说苏姨娘暗害了国公爷，这会儿刑部那边一句查得差不多了，说和苏姨娘没有关系。”

十一太太口中的那块点心，到底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一时之间，她竟然不晓得该怎么做。这一急，就呛咳起来。

宋五太太急忙给十一太太倒水，口中还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真是离开京城日子太久了，不晓得，不晓得……”十一太太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素巧看着十一太太，只轻叹一声：“这个世上

，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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