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生子？”宋珍的眉皱了皱：“你被送进府来，怨过你爹娘吗？”

春花的眼睛不由睁大，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宋珍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春花才勉强开口：“姑娘您今儿怎么了，别说我，连我爹娘都是府内的人，若没有国公府，我们还能去哪里呢？就说被赶出府的那几个管家，在府外头，遇到的事儿可多了。”

国公府是大树，纵然这棵大树已经衰败，依旧是大树，宋珍垂下眼帘，觉得自己问的着实好笑，从一开始，自己和春花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是我错了，我就不该问这些。”春花听到宋珍的话，双手直摆：“姑娘怎么会错呢，错的是我们。”

主人是不会错的，错的永远是下人，是下人没有体会好主人的想法，是下人们没有服侍好主人。这是春花从小到大学到的。

“春花，你怎么又惹姑娘生气了。”吴嬷嬷的声音响起，春花瞧见吴嬷嬷，就有些撒娇地说：“我怎么敢惹姑娘生气呢，只是姑娘问的，我回答不出来。”

“姑娘问什么了？”吴嬷嬷也笑着询问，春花把宋珍问的那些话都和吴嬷嬷说了，吴嬷嬷已经双手一拍：“姑娘啊，我的好姑娘，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春花她们教好，才让您觉得春花不够忠心。”

这？宋珍晓得再和吴嬷嬷多说也无益，只能往外走：“那我就去花园里，瞧瞧牡丹开了没有。”

“快服侍姑

娘去花园。”吴嬷嬷在那催促着春花，要春花秋月赶紧跟上服侍，等到她们出去了，吴嬷嬷才长叹了一声，这会儿，素巧要开源节流，连宋珍院内的丫鬟都不能按例来安排了，就眼前这么几个人，也就凑合着服侍罢。

若是原先，光丫鬟就有十来个，加上婆子，这院内服侍宋珍的人总要二三十个。这才是国公府千金的排场。这人少了，就算想从中多赚点钱也不够了，想着，吴嬷嬷伸手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个节骨眼上，还怎么想着赚银子，这不是把把柄往素巧手中塞吗？先保住眼前的差事再说。

花园内虽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开得姹紫嫣红，却也有几样花在开放，牡丹已经在那打着花苞，宋珍带着人走进花园的时候，管园的婆子们正在那给牡丹浇水，这花园这几年来的人稀少，她们聊天也十分没有顾忌。

“你说，夫人的手段，那可真叫一个辣啊，我们这园子里，原本四十来个人呢，这会儿只剩下二十来个，要搁原先，我可不来浇水。”一个婆子高声说着，另一个婆子手中拿着瓢就往这婆子身上泼去：“你早先啊，太阳都起来老高才过来，等吃过了午饭，就去那边亭子睡觉，睡醒起来也就走了，成日偷懒，这会儿没人了，你偷不成懒了，倒在这怪起夫人来了。”

“这国公府再怎么说，也比外面这些人家的银子多，夫人怎

么就要从这些小处抠，着实小家子气。”那个婆子被泼了水，口中还在说着素巧的坏话，泼水的婆子又笑了，还想再说话，春花已经开口了：“姑娘来了。”

听到这四个字，这几个婆子抬头，看见宋珍站在那里，领头的婆子急忙上前对宋珍行礼：“见过姑娘，姑娘想是来赏牡丹的，这牡丹还有四五天才能开，姑娘还请到那边亭子坐坐。”

说着就有婆子往亭子跑去，把亭子里的石凳石桌都擦干净，又放上褥垫，领头的婆子这才请宋珍进到亭子内，又有婆子准备好了茶，领头的婆子接过茶，送到宋珍跟前：“姑娘还请宽坐，您要瞧哪里的景致，就请告诉小的，小的们去打扫出来。”

宋珍来花园只是敷衍一二，此时见这些婆子战战兢兢服侍，倒有些过意不去，只喝了一口茶就道：“你们去忙吧。”

得了这句吩咐，其余的婆子这才散去，领头的婆子陪着宋珍，在那告诉宋珍，这园子内种着些什么花木，什么时候景色最美，若想要请客，什么地方最好。

“我请什么客啊？”宋珍只笑了笑，婆子已经笑着道：“等姑娘守过了孝，逐渐有那朋友来了，自然就能请客。况且，等姑娘出嫁了，借了娘家园子请客，也是平常的。”

“呸呸，你这说的什么话，姑娘出嫁，自然嫁的是差不多人家，哪里就能嫁到那样不如国公府的人家？”春花在

一边阻止婆子，婆子已经往自己脸上打去：“就该打这张嘴，这样的话，怎能对姑娘说出口。”

宋珍看着婆子，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那样无趣，在小镇住着的时候，宋珍偶尔也能遇到一些富贵人家的管家娘子，她们一个个神气活现，不把宋珍放在眼里，而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这些婆子们就对宋珍毕恭毕敬。

春花还在那和婆子说着话，不外就是这园子里，不光春日的景致好，夏天的荷花也好，假山里面还有个山洞，到了夏日山洞里面十分凉爽，可以在那避暑。

宋珍听得毫无兴致，不由打了个哈欠。

“姑娘想是乏了，要不我们回去？”作为贴身丫鬟，春花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比别人强夺了。宋珍应了一声，就带着春花秋月离去，走出了一段路，宋珍才对春花秋月道：“这宅子里的日子，也闷得很。”

“姑娘这是在守孝，没有应酬，不然的话，我听我娘说，姑奶奶原先在家的时候，每日都有应酬，那时候夫人也会带着姑娘出门应酬，每日忙得不行，不是写诗就是作画，要不就是和人唱和。”春花说的姑奶奶，就是宋五太太的女儿了，宋安办丧事的过程，她并没有回到京城，只是她的夫家有人来祭奠。至于来的是夫家的谁，宋珍并没见到，想来不是叔伯就是长辈。

宋五太太思念女儿，却也只能给女儿写上几封信送上一些

礼物，叮嘱女儿在夫家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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