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的话，十一太太并不十分相信，这么多年，十一太太维护十一老爷已经成了本能，但素巧的话，确实击中了十一太太的心，若当日，是自己嫁给那个佃农，而不是嫁给十一老爷，那死去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她并没有相信你的话。”快要走到牢房外的时候，苏度才这样开口，素巧笑了笑，宋大太太等在外面已经十分着急，看到素巧出来就迎上前：“怎么了？”

“先把孩子送回去吧。”素巧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的孩子，对身边的人轻声说。

“这，到底怎么了？”宋大太太还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素巧看着她：“她说得对，有些话，不能在孩子跟前说。”

宋大太太的眉皱得很紧，素巧看着下人把孩子带下去，才对宋大太太粗略地说了自己和十一太太说的话，听完，宋大太太的眉皱得更紧了：“怎么会不相信呢？一个女人，最惦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素巧没有和宋大太太解释，只是对苏度道：“我不要她相信，我只是要她和十一老爷之间有裂痕。”

只要十一太太不再按最先的计划，为十一老爷顶锅，那事情就会豁然开朗，寻到那些产业，寻到十一太太的女儿，让她们团聚。

这句话一说出口，苏度的神色就变了，而宋大太太的神色也有些变化，但苏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们上了马车。

“这，三婶婶，你说的，真

要让她脱身？”等上了马车，宋大太太才小心翼翼地问，素巧看着宋大太太：“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什么啊，都做出这样的事了。”宋大太太嘀咕了一句，按照宋大太太受过的教养，十一太太的所为，并不是一个好女人。

更别说十一太太或许还做了不少不能说出来的事，在宋大太太这样循规蹈矩的女子眼中，那是该被唾弃的。素巧看了眼宋大太太，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宋府，只怕宋大太太也会觉得自己是自甘下贱。

见素巧什么都没有说，宋大太太又想了想：“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她也是好好一个姑娘家。”

不过一场水灾，爹娘弟弟就全都没了，不到十岁的两个孩子，在京城流浪，还不晓得会遇到什么不堪的事情。

想着，宋大太太就长叹一声，接着宋大太太就对素巧道：“我晓得你是个好心人，但这事儿，这事儿……”

“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宋家的。”这句话说的宋大太太脸一红，甚至宋大太太还想再为自己家辩解几句，而马车已经停下，黄娘子的声音传来：“夫人，到了。”

“我也就不请大嫂你下去坐坐了。”素巧对宋大太太只有这一句话，宋大太太面上笑容有些变化，但还是对素巧道：“多谢三婶婶。”

这声多谢，说得突兀，但素巧晓得宋大太太为什么这样说，素巧走下马车，黄娘子接住素巧

，还没说话，素巧就已经道：“家里这会儿还有多少银子。”

除了查账时候，素巧从不会问这银子的事儿，黄娘子不由愣了下，但很快黄娘子就道：“到现在，差不多还有一千来两。”

“店内的进项，什么时候送来？”这一千来两，按照国公府现在缩减又缩减的开支，也不过就是用上一月有余。

“每年三节算账。”黄娘子的话让素巧算了算，接着素巧就笑了：“这样就够了。”

够什么？黄娘子不解地看着素巧，素巧没有再说，只是往里面走。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笑声，听起来，像是宋珍和春花秋月她们在玩笑。

素巧走进去，还没看清呢，就被眼上蒙了丝带的喜儿一把抓住：“好了，我捉到了。”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素巧的声音让喜儿吓得赶紧解开丝带，接着喜儿跺脚：“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没有人告诉我夫人回来了。”

“我们都要过来给夫人行礼呢。”秋月上前接过喜儿手上的丝带，就对素巧道：“还请夫人宽恕喜儿，我们也就是在这玩闹。”

“这点小事，难道我还罚她不成？姑娘呢？”素巧这话让喜儿松了口气，上前挽住素巧的胳膊：“果真夫人最好了，姑娘在里面，说看我们闹得头疼。”

吴嬷嬷听到声音已经从屋内走出来：“给夫人请安，上午时候，吴家那边遣人来了，说有个很出名的

女塾师，要请回家中教导表姑娘们，想问问姑娘愿意不愿意去。”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吴夫人待宋珍是没话说的。况且这琴棋书画，学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是大家闺秀应该学的。素巧嗯了一声，还没有说话，吴嬷嬷已经压低声音轻声道：“夫人，我瞧这模样，舅夫人是不是想和我们家对亲？”

吴家也是大族，族内有那么一两个合适的子弟并不奇怪，素巧点了点头就对吴嬷嬷道：“你把这话，也说给姑娘听了？”

“夫人，您这是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吴嬷嬷吓得连连摆手：“我再怎样，也是这国公府的人，自然是夫人您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见吴嬷嬷这样，素巧也没有安慰，只是走进屋内。

宋珍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那书却没翻开几页。听到素巧的脚步声，宋珍就坐起身，对素巧道：“母亲。”

素巧见她双眼有些红肿，想是哭过，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宋珍话没说完，就觉得没意思极了，靠在素巧怀中，长叹一声：“我晓得，大家闺秀要学那些规矩礼仪，等着以后出嫁，好去别人家做主母，我甚至也晓得，这些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但我就是不欢喜。”

而且不欢喜极了，宋珍担心，自己去学了那些礼仪规矩，被人夸是个出色的大家闺秀，那时候，宋珍想

要怀念自己的娘都不能够。更别说想去见一见自己的亲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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