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有我呢。”十一老爷声音不由抬高一些，十一太太又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十一老爷拍了拍她的手：“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呢？十一太太心里已经在笑了，在京城流浪的那些年，十一太太什么人都见过，在初初被十一老爷一家收养的时候，十一太太自然也不肯交出一颗心，是长年累月的教导，那种好，还有成亲之后，十一老爷的一些温情，才让十一太太对丈夫交出一颗心。现在，十一太太想起素巧的话，不由轻叹一声，原来，自己对丈夫交出一颗心，而丈夫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

于是十一太太偎依进丈夫怀中，手握住他的手：“我不过就是问问，毕竟，这孩子，以后就没了娘。”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孩子可怜。”十一老爷连连许诺，却不晓得十一太太已经紧紧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丈夫手心的汗，他在撒谎，而且很急迫。十一太太知道了这点，心不由一沉，但还带着最后一点期待：“我们的女儿，也会很好。”

“是，她还有她……”舅舅两个字尚未说出口，十一老爷就看向牢房门，声音变得十分惊讶：“儿子。”

“爹爹，我好想您。”这孩子虽然不晓得十一老爷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自己的父亲，还是哭了出来。

“爹爹没事儿，爹爹啊，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就带上你，去

寻你姐姐，还有你舅舅。”十一老爷已经抱起儿子，在那对孩子说。十一太太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丈夫，手却没有松开握住丈夫手指的手。

十一老爷只要说谎，手心就会不自觉地说谎，方才，他说谎了，而这次，他没有说谎。十一太太的心彻底碎了，原来丈夫，真得对自己没有半分情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十一老爷和儿子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想起来。

“是我带他进来的。”素巧说着就走进牢房，对十一老爷道：“十一叔，认了吧。”

“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过是被人攀诬，为何要认。”十一老爷从来都是这样说的，素巧只笑了笑：“被人攀诬，十一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十一老爷被嘲讽，不由看着素巧：“你这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邝氏，你尚未得到朝廷……”

“有没有诰命，我都是英国公夫人，三书六礼进门的。”这些话，可吓唬不到素巧，甚至素巧还对十一老爷笑了下：“你猜，你的罪，该判什么？”

“斩首。”苏度也缓缓地走了进来，十一老爷面上的嘲讽笑容更深：“斩首，我无罪，为何要判我斩首。”

“这是这些日子，我们从那些账房先生家里搜出来的，有一个账房先生的妻子，很有意思，原来，她算是你的养妹。”

苏度能查出来十一老爷家曾经收养过几个女孩子，并把这些女孩子各

自嫁人，十一老爷并不感到奇怪，因此十一老爷还是那样傲然：“这又如何，我父亲乐善好施，在大灾之年，收养了几个流离失所的女孩子，这是天大的善事。”

十一太太听到苏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担心苏度把自己的身份也说出来，这会儿听到十一老爷说话，十一太太不由道：“确实是天大的善事。”

“施小善用来买人的一生，也能算是天大的善事吗？”苏度的声音变得严厉：“那个撞墙而死的丫鬟，她的母亲，就是你父亲曾经收养过的女孩子。为什么同一个人收养的女儿，嫁的人家，竟然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嫁佃户嫁账房先生，自然还有那么两个，嫁去富商家做妾，为十一老爷做生意铺平道路。十一老爷不由看一眼十一太太，生怕她发现自己家做这些，其实另有打算，于是十一老爷高声道：“各人的姻缘，都有缘法，她们的出身，能嫁这样的人家，过安稳生活，实属不易。”

“实属不易？”素巧看着十一老爷，重复了一遍，十一老爷也看着素巧：“自然不易。”

“可惜，有些谎话，并不是说着说着就能成真。”苏度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你给你外头养的小置办的……”

“外头养的小？”十一太太仿佛才知道这件事一样，盯着十一老爷。

“那不过是酒后，无意宠幸了一个丫鬟，之后她有了身孕，我想着你操持家

务劳累，因此并没有和你说，只是在外面置办了房屋，把她送过去养着，等着生下孩子，也就抱回来让你养，打发了这丫鬟。”

十一老爷这谎话说得那是一个情真意切。苏度却已经笑了：“丫鬟，她分明是你从花楼接回来的。”

“真的？”十一太太已经看向十一老爷，身子摇摇欲坠，十一老爷急忙上前扶住她：“自然是假的，我们有儿有女，我怎么会……”

“我要想想，我再想想。”纵然已经知道真相，但十一太太还是心如死灰，推开十一老爷就往外走。素巧急忙牵上孩子就追上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十一老爷恼怒地问，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苏度看着他：“我不过是想让真正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处罚。”

应有的处罚？十一老爷冷笑：“那我也更该得到我该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在这牢中。”

说话时候，十一老爷满脸的自满，苏度垂下眼帘，只轻轻说了一句：“所以你可以把你的妻子，儿子都推出去？”

“若没有我家，她早就尸骨无存，哪里还能享了这快二十年的福。”也许是被说中心事，十一老爷的声音都抬高了，苏度这才抬眼看他：“你们是结发夫妻。”

“结发夫妻？”十一老爷冷笑：“原本，我不会娶这样的女子的。”

“还有你的儿子。”苏度继续往下说，十一老爷已经暴躁了：“我的儿子，他没有

福气，不能做国公爷，那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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