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方才站在窗前，看什么呢？”宋珍好奇地问，素巧笑了：“我在看鸟。”

“看鸟？”这下惊讶的是宋珍了，素巧走回桌前坐下：“是啊，我在看鸟，看鸟在天空飞，又看檐下挂着的鸟笼子，看那些八哥画眉鹩哥。”

深宅大院，女子们不能出去，也就要养些活物，猫啊狗啊鸟啊鱼啊。特别是鸟又好养又好看，只要看住猫，不让它们叼了鸟去就好。所以英国公府内，很多檐下都挂着鸟笼子，这些鸟偶尔也会走出笼子，在四周飞一会儿，接着就飞回笼子里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宋珍不解，素巧瞧着她：“你没发现吗？这府内笼子里养着的鸟，笼门都是不关的。”

“我发现了，它们夜里睡觉时候才关，也是怕猫叼了去。”宋珍眨眨眼说，素巧笑了：“你瞧，这鸟关进笼子里，每日吃小米，喝清水，久而久之，它们都忘记了飞上天，就算笼门开着，它们飞出去，也只是在假山上，树上玩一会儿就乖乖地回来。”

宋珍总觉得素巧这话中有话，眉头不由皱得很紧，接着宋珍就听到素巧轻叹道：“这人也一样，在这深宅大院里面久了，就不晓得什么地方才是她该去的地方了。”

“您！”宋珍十分着急，毕竟素巧要是反悔，不愿意带自己出去的话，那自己这辈子，就要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别的了。

“我没有反悔。”素巧看着宋

珍面上焦急神色，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是担心你，担心你被我带出去，接着就觉得，外面的日子没有这府内好，毕竟……”

“不会的。”宋珍推开窗，看着那笼中的鸟：“我是人，不是鸟，我会记得，记得我娘，记得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况且，我再也不愿意，和她们说话的时候，要说姨娘。”

明明那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明明，那是自己的亲表姐。宋珍常常能见到夏云，除了第一天四姑娘故意点出宋珍的母亲也是陪嫁丫鬟，夏云此后的日子，就和平常丫鬟一样，遇到宋珍，也是称呼为表姑娘。恭敬，挑不出任何错来。

仿佛宋珍的母亲不是她的亲姑母，仿佛她们长得并不那么像，仿佛这主仆边际，永远无法逾越。

“我不愿意。”宋珍轻声道，一个人，若连自己的来处都忘记了，掩饰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不过就是陡然惹人笑话。

“我不愿意。”宋珍见素巧没有回应，又说了一句。素巧这才伸手抚摸宋珍的发：“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我想，在离开之前，或许可以恳求舅母，把夏云要过来，此后，还她自由。”宋珍眼中带着希冀。

要一个夏云，对宋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直接和陈姑娘说，但长辈出面，总是要好些。

素巧看着她：“吴夫人会猜出来你的目的。”

“猜出来我的目的，她才更容易答应。

”宋珍已经晓得了那些人口众多的宅院内的规则，尽管宋珍不愿意接受这些规则，但并不代表宋珍不会利用这些规则。

素巧又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吧。”

宋珍笑了，笑着笑着，有泪在宋珍眼角闪现，这世间，怎么就又这些规矩，而这些规矩，为什么没人说，这些规矩不合理呢？而是遵循着，嫡庶有别。真是，让人想叹气。

宋大太太刚一回到家，就看见宋大老爷又在院子里面转悠了。宋大太太不由皱眉：“你不好好歇着，转悠什么？”

“我们族内，要把十一弟妹给接回来。”宋大老爷劈头就是这么一句，宋大太太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你这说的什么疯话？”

“你想，今儿在堂上，十一弟都差点要咬我一口，而看着样子，十一弟妹只怕会被放出来，若我们族内不闻不问，到时候十一弟妹在外面，若对我们不满，那我们就……”

宋大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大太太呸了一口：“谁家遇到这样的事儿，不是把人赶出去，你倒好，巴巴地要接回来，还嫌出的丑不够吗？”

“不是这个意思。”宋大老爷觉得自己这些话也算深思熟虑了：“若是在外面，我们就管不了他们，但接回族内，他们过的好坏，都要看我们的脸色，到时候，要把他们揉圆搓扁，都不是件难事。”

一说到这个，宋大太太就点头：“这思虑的也对，不

过这事儿，总要先问问族内。”

“何须去问，我直接去寻五叔说就是。”宋大老爷说了这句就又道：“再说了，那女孩手中，还有一些嫁妆呢。”

若能把女孩嫁出去，把嫁妆收拢在自己手中，那也不无小补。宋大老爷想着这点，就又笑了，没想到十一老爷筹划了半辈子，最后成全了自己。

“好，你这主意好。”宋大太太催促着宋大老爷赶紧去寻宋五叔，好好地和他说清楚，毕竟，银子，谁也不嫌多。

宋大老爷去寻宋五叔，宋五叔自然无可不应，况且宋大老爷还许给宋五叔二十两银子的报酬。这让宋五叔笑了：“好，好，我就晓得，这么多的侄儿，只有你想着孝敬我。”

“原先三弟在的时候，也曾想着孝敬您的。”宋大老爷这话让宋五叔长叹一声：“可惜他没得早，这是第一，第二，他那些银子，还是给别人的多，我这里，也不过一年也就十来两银子，不过就够我买些吃食，够些什么。”

宋大老爷听着这些抱怨，口中也只是应是，等这边商量好了，宋大老爷也就回去耐心地等，等着刑部那边的判罚下来。

刑部升堂之后，燕儿也就去寻自己的舅舅，想着和他商量，怎么才能进去见见自己的父亲。谁晓得燕儿推开门，就看见柳管事在那和舅舅说话。燕儿的眉立即皱紧，对柳管事，燕儿也没半分好感，就是这个人，带着人把自

己舅舅和自己，都带上京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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