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不敢回答，只能跟着杜太太走，快走到花园时候，王嬷嬷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这都是因为姓邝的那个人。”

杜太太的唇紧紧抿住，那日吴嬷嬷在门口说的那句，不过是几两银子买回来的玩意，是杜太太心中的一根刺。

她出身好，就能鄙夷自己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窝囊废。杜太太在心中骂了一句，听着精舍传出来的欢笑声，杜太太面上也带上笑，脚步轻巧地掀起帘子，笑着道：“这一大早上的，老爷倒十分高兴。”

“这些日子我闲着没事儿，教她们几个学上几个字，谁知她们竟能做起诗来，这诗做得虽不十分好，却也能看了。”王尚书指了指自己面前放着的纸，对杜太太笑着说。

杜太太走上去拿起那几张纸瞧了瞧，就对王尚书道：“老爷向来有心。”

“我在这家中万事都不操心。”王尚书说着就拍了拍杜太太的手，满是欣慰地说：“这都是因为有你。”

“我能为老爷分忧，是我的福气。”杜太太说着从王嬷嬷手中拿过那新茶：“这是昨儿刚到的新茶，想着老爷喜欢，就急忙送来。”

“好！”王尚书说了个好字，就让丫鬟下去泡茶，杜太太就着王尚书的手又瞧了瞧，就叹气：“老爷方才说我能为老爷分忧，老爷却不晓得，我这里有件为难的事儿。”

“什么为难的事儿？”王尚书接过新茶，觉得不错，喝了一

口，笑着询问。

“老爷，是小的男人，原先就是老爷您的书童，这些年做事也是兢兢业业的，谁知前些日子得罪了人，被诬告了，这会儿被通判衙门抓去了。”王嬷嬷上前跪下，王尚书皱眉：“定是他做了什么。”

“老爷，他七岁就在老爷您身边伺候，都五十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老爷您是最清楚不过了。”王嬷嬷并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害怕，只是在那说着。

王尚书的眉皱了皱：“是，这都五十年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不到三十，刚刚中了进士，这一转眼，就五十年了。”

“每次想到老爷年轻时候的英姿，我啊，都想着，要能早生几十年，多陪陪老爷就好了。”杜太太也加了一句，这句话让王尚书很是受用：“年轻时候，罢了，年轻时候的事儿也不用去提了，那我就给知府写封信，好好地问问。”

写封信，好好地问问，那就是要让知府放人了，杜太太看一眼王嬷嬷，王嬷嬷急忙对王尚书行礼：“多谢老爷。”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王尚书瞧着杜太太：“这茶很好，下回可要早些送来。”杜太太急忙应是，王嬷嬷的心才放下，就有个小厮走了进来：“老爷，通判大人求见。”

“不见！”王尚书只是这两个字，小厮应是，也就退了出去。

杜太太已经笑着道：“那就由我伺候老爷笔墨。”

王尚书点了点头，略一

思索就开始写信，这信写得很快，王尚书等着墨干的时候，小厮就又来了：“老爷，南阳侯府的三爷前来拜会老爷。”

南阳侯府的三爷？这会儿，别说王尚书，连杜太太也没想起南阳侯府的三爷就是苏度，王尚书皱眉，接过南阳侯府三爷的片子，看了看，王尚书就道：“既然是小辈来拜会，就让他在前面等着。”

小厮应是，王尚书吩咐人拿大衣服过来：“我最怕去见这些小辈，偏生他们总是要来拜会。”

“想来南阳侯府的三爷经过本府，特地前来拜会您。”杜太太亲自伺候王尚书换衣衫，见那封信墨已经干了，就对王嬷嬷道：“拿着这封信，速速送去。”

王嬷嬷此时吃了定心丸，一点也不担心，上前拿了信，就要往外走，却听到小厮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老爷，南阳侯府的三爷说他不在前面等着，已经进来了。”

“荒唐，他是个什么样人，也能闯进我家内院了。”王尚书气得在那跺脚，苏度的声音已经传来：“自然是为了老尚书您的清誉而来。”

说着苏度就走进精舍，杜太太回避不了，只能用袖子遮着面容，苏度上前拜见王尚书，王尚书看见他身上穿着官服，啊了一声：“是你，苏通判。”

“是，下官正是南阳侯府的三爷，也是这府城的通判。”苏度朗声说着，王尚书气得袖子都垂下了：“好，好，你好大的胆子。”

“下官的胆子并不大。”苏度对王尚书又行礼下去，接着苏度就笑了：“下官的胆子并没有府上的管事大。毕竟，贵府的管事，杀了人还想着找人做替罪的，还想着要把污水泼到官宦家眷身上，这些事儿，想来老大人并不知晓。”

“胡说！”杜太太听到苏度这样说话，也不由放下袖子，高声喊道。

苏度并没有看杜太太：“想来，老大人并不晓得这些事儿吧。”

“我退养已久，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家里人管着。”王尚书知道苏度来者不善，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沉吟一下把这事儿推到别人身上。

苏度笑了笑：“这么说，老大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也晓得，我年纪大了。”王尚书说着看向杜太太：“这些事儿，都是女眷在管。”

“老爷！”杜太太登时就给王尚书跪下，一句话都不敢说。王嬷嬷见状也跟着跪下，磕头不迭：“求老爷明查，夫君服侍您有五十来年，向来忠厚老实，杀人一说，不过是诽谤。”

王嬷嬷的话让王尚书的眉皱起，苏度已经笑了：“这么说，贵介是指责下官查案不明？”

“此事……”王尚书向来不愿意管俗事，况且这些年杜太太管家管得很好，他就越发放手只想享清福。再者说了，对跟随自己很久的人，王尚书也有几分情分在，此时王尚书思来想去，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老大人一心维护自己

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苏度突然高声说着，打断王尚书的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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