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这事儿，我来这里做什么？”邝大人见素巧面上全是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于是邝大人就高声道：“你要晓得，我们做事是要谨慎的，可千万不能给人落下把柄，你今儿接了这么个人来，这要有个万一，你就要背上，”

“背上什么？”素巧反问，邝大人被噎住，接着素巧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做人要谨慎，这就是你要背着我娘，偷娶别人的原因？要说闯祸，你这个祸才真叫大，而且你……”

“住口！”邝大人的脸色突变，接着邝大人就道：“你是想要我去死吗？”

“女儿并不敢。”素巧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邝大人着实没有法子，于是他想了想去，还是软了声音说：“我也不是你疼你，只是当初……”

“不要说当初的话，没有人逼你娶李氏。”素巧冷冷地说，邝大人这句话噎得不晓得该说什么，于是邝大人长叹一声：“你我，终究是父女。”

“所以这会儿，你好好地在这坐着，而不是被我赶出去。”说着素巧抢在邝大人开口之前开口：“我是真得会把人赶走。”

素巧这句说的邝大人又坐了回去，接着邝大人长叹一声：“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当着众人承认昔日偷娶李氏，你会承认吗？我要你当着众人承认昔日薄待了我，你会承认吗？”素巧连续反问，让邝大人闭嘴不说话，素巧见邝大人闭嘴

不说话，又继续道：“您不会承认，既然如此，这会儿您说什么和我是父女的话，可笑不可笑？”

“我的你的父亲。”邝大人只能重复这句，素巧笑了：“我晓得啊，您是我的父亲，可也只是我的父亲。”

没有别的了，当着众人的面，素巧所能给邝大人的就是这些了，一点面子情。邝大人瞧着素巧：“你可晓得，可晓得……”

“我不在乎，什么娘家婆家，我全都不在乎。”素巧说完这句，就对邝大人道：“这回，你可以离开了吗？”

“我，”邝大人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素巧看着他：“别说这会儿您对我，没有半分真情，全是虚情假意。就算您对我，是真心疼爱，我也不要了。您，来迟了。”

早在邝大人为了前程娶了李氏，早在邝大人在履历上写，万氏在李氏嫁过来前三个月死去时候，素巧和邝大人的父女情分就没有多少了。

“邝大人！”素巧看着邝大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去管您和王尚书，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又许给您什么样的好处，横竖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听。您若愿意，那我就叫您一声爹爹，若不愿意，从此之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就像之前您做的那样。”

“你，你可晓得，我若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那你，就，就会……”邝大人真是被素巧气得狠了，盯着素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素巧还是笑，

笑得还是那样平静：“我不在乎。”

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地位，又怎么会在乎父亲的威胁，邝大人被素巧的眼神给吓到了，接着邝大人疲惫地垂下手：“你一点也不像你娘。”

万氏出身小户人家，虽不愁吃穿，但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是个温柔多情的女子，甚至在知道邝大人辜负了自己，偷娶了李氏时候，万氏也没有什么抱怨，只是希望丈夫能够回乡，看上自己一眼。

“我娘她，你怎么好意思提起我娘，若我像我娘，”素巧的泪落下，若自己像娘，也许，就活不到现在，也就，不能在英国公府里站稳脚跟，活下去。

邝大人看着素巧的泪，轻声道：“我和你娘，也曾有过好日子的。”

少年夫妻，恩爱非常，那间屋子临近河边，早上能听到有人摇船的声音，夜里，能听到鱼跃出水面。万氏怀孕的时候，也曾喜悦非常，女儿降生时候，也曾抱着女儿，数着眼睛鼻子像谁。

那样的好日子，那样的，如同幻梦一场的好日子，素巧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你不配提我娘。”

这个负心薄幸的人，这个辜负了万氏，让李氏也陷入到难堪境地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提起自己的娘？

“你怎么说我都不打紧。”邝大人看着素巧：“但你也要记得，我是你爹，我总是要为你……”

“别说什么为我着想为我好的话。”素巧擦掉眼角的泪，

对邝大人冷冷地说，邝大人盯着女儿，终于说出一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不愿意认我这个爹了。”

“是。”素巧这个字如有千斤重，邝大人怒极，伸手就要往素巧面上打去，素巧却只看着邝大人，并没有把邝大人放在心上。

“好，好，好！”邝大人后退一步，连说三个好字：“你得罪了婆家，这会儿，娘家你也不要了，我倒要看你在这世上，还怎么过。”

素巧没有回答，怎么过都和邝大人无关了，素巧所想要的，一直都是，自己过。

“来人。”素巧高声叫着，吴嬷嬷走了进来，素巧指着邝大人对吴嬷嬷道：“从此之后，再不许此人进来。”

“是！”吴嬷嬷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回了素巧这句，邝大人脸色十分难看，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素巧等到邝大人走了出去，这才跌坐下来，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身为邝大人的女儿，这一点羁绊，一辈子都不能变。

“邝姨。”宋珍的声音传来，素巧抬头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邝姨，他说得不对。”宋珍走到素巧身边：“做错了事，本来就该认错。”

“他所做的，不单单是错。”素巧轻声说着，在万氏还活着的时候就娶了李氏，这是害了两个女子的终身，也是让两个女子所生的孩子，天然就成了对立。

李氏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帮着邝大人隐瞒

，可若有一天，这事儿，瞒不住了呢？或者说，有知道的人，想要弹劾邝大人呢？那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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