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用啊！”杜姨娘还是看着他，而邱管家已经带着人站在门口，王尚书指着杜姨娘：“把她送进祠堂里面，给祖宗跪着，不跪足三天三夜，不许起来。”

“老爷，三天三夜，只怕……”邱管家在那小心劝着，杜姨娘此时都快疯了，哪里对王尚书还有半分惧怕：“你杀了我啊，你为什么不敢杀了我，你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也不想想，你六十纳一个十六的女子为妾，这个女子，会真得觉得你无比威严，心甘情愿地侍奉你，不掺杂一丝半点别的？”

王尚书拿起手边的一个花瓶，扔在杜姨娘头上，杜姨娘看着他：“我早看透了，你老了，你害怕，所以你才要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来陪着你，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是心甘情愿的吗？谁愿意如花似玉的年龄，陪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我也不怕告诉你，每次侍奉你，我都恶心。”

王尚书气得双手发抖，管家急忙道：“姨娘，你少说几句，老爷也没有亏待你。”

“是啊，没有亏待我，我卖了这一身的皮肉，换来的是我家里人的风光，换来的是别人夸我，说我好福气，可这，真得是好福气吗？”杜姨娘泪落如雨，她从进尚书府那天，被人夸好福气，就在想，这到底是真的好福气，还是假的好福气？还有，还有尚书夫人的那句，狐狸精，罚跪，饿饭，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尚书夫人

，手段却不少。

只能熬，熬到尚书夫人去世，熬到自己的儿子长大，那时候，娘进来，总对自己说，熬吧，熬到日子好过，可是，好过的是别人的日子，而不是自己的日子。

“给我把她锁在屋子里，不许送进来吃喝。”王尚书冷冷地说，杜姨娘早就晓得自己的性命不保，此时听到王尚书的话，杜姨娘反而平静了，她看向王尚书：“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爷，从头到尾，你都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给我把她的嘴堵上。”王尚书想到消息如果传到京城，自己所面临的责难，恨不得把杜姨娘立即杀了以泄愤，但现在，还是只能吩咐下人把杜姨娘的嘴堵上。

杜姨娘被堵了嘴，捆成一个粽子一样，被丢进屋里，听着屋门关上，杜姨娘突然笑了，原来，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原来，一切都是虚妄，别人给的，富贵、尊荣，那自然也就能轻而易举地从自己手上拿走。

这二十年，如同一场梦，梦醒了，若能回到最初，娘问自己愿意不愿意进尚书府的时候，如果回答不愿意，是不是就不一样？杜姨娘的泪落下，不，还是一样的，娘还是会和爹一起，把自己送进尚书府，毕竟，他们需要银子，需要别人的称赞。

王尚书回到精舍，邱管家一直跟在他身后，王尚书长叹一声，管家已经对王尚书跪下：“还求老爷责罚。”

王尚书摇头

：“责罚你，为什么？”

“老爷，这次，我家那个侄儿，他也，他也……”说着邱管家就哭起来：“要不是我那个侄儿，勾引着公子，公子也就不会背上那么一个罪名。”

“这个罪名，罢了，这个罪名，已经算是轻的。”王尚书说着示意管家起来：“你起来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何必呢？”

“我就是在想，老爷，我们家遇到这样的事儿，全都怪……”说着管家就急忙闭嘴，王尚书自然知道管家要说什么，但王尚书还是摇头：“到了这会儿，倒没有法子了，毕竟南阳侯府那边，我倒能应付，但是周阁老那边，”说着王尚书长叹一声：“罢了，你安排笔墨吧，我要写信。”

都说烂船还有三斤钉，更何况王尚书还有一个在高位的儿子，王尚书要给他写信，和他商议，怎样才能让王公子回来，王公子要死，那也只能死在家里，而不是死在牢里，死在堂上，这样，王家的脸就全丢光了。

至于杜姨娘，在王尚书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死人了。王尚书下笔飞快，写完，就让邱管家着人赶紧把信送走，邱管家还在徘徊，王尚书已经对邱管家道：“你的侄儿，我会往他家中送一百两，这样两个寡妇，都够过日子了。至于那个女子，”

说到柳兰花，王尚书冷冰冰地：“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活着做什么？”

邱管家顿时明白王尚书的

意思，但这个时候，邱管家也只有应是，接了信就去送，至于柳兰花，都说，舌头底下能压死人，就不知道柳兰花能经得起几次众人的议论，挨得住多少，众人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杀人这种事儿，当然也是要有法子的，谁能想到王公子竟然是个这样的蠢货，想要自己亲自动手，真得太愚蠢了，这样的儿子，死了算了。

王尚书处理完了这一切，这才躺回床上，哀叹一声，但愿这些事情都能处理好，自己要安安静静地过晚年生活。

当张青离开知府衙门的时候，宵禁都已经开始了，自然张青也不害怕宵禁，只带着人往推官衙门走。

“也不晓得，这时候苏大人到哪儿了。”张青喃喃地说了一句，衙役已经笑了：“知府大人不是说，让连夜把苏大人给追回来吗？”

张青想到方才知府的神情，笑了笑：“是啊，这会儿，知府大人觉得……”张青没有说完话，就淡淡地笑了笑，自己和原先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也许就要学着变得圆滑，以期在这官场之中，踏踏实实地过下去。

“走吧，我们回去。”张青只说了这么一句，衙役没有再说别的，只伺候张青回去。

这一晚，许多人都睡不好，王尚书送出去了信，却一直在想，接到信的人会不会出面帮忙，甚至，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来帮自己，这件事，着实闹得太大了。

王尚书巴到天亮，起床梳洗

，还在洗脸时候，下人就来禀告，说杜家一家子都跪在门外，恳求王尚书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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