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姓韩，人都叫他韩老三，在对面开了个草药铺子，自己也会一点医术，他的大儿子读书成器，已经进了学，小儿子跟着他学各种草药，以后这草药铺子只怕要交给小儿子了。

韩老三要说的，就是为自己家小儿子求婉儿为妻。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互不嫌弃。

此时听到韩老三这样说，万德全急忙请韩老三坐下，笑着道：“是，是，原本不该忘记的，只是这些时日，家中有许多事儿，竟然就忘记了，该死该死。”

“我也听说你家的事儿了，不过这些事儿啊，都是神仙打架，我们啊，只用坐在一边看。”韩老三说着就低声神秘地：“你家的那个外甥女，还真是京城了不得的贵人？”

“没了丈夫的寡妇，哪里还谈得上什么贵人。”万德全含糊地说了一句，韩老三拍一下万德全的胳膊：“我们都快要做亲家了，你就不要再含含糊糊了，我大儿子回来说的，他说，这学里都传遍了。”

万德全只笑了笑，学里都传遍了，想着，万德全的眉不由皱了下，拉住韩老三：“你可知道有没有什么药，能把人毒死！”

“你要干什么？”韩老三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万德全：“我开草药铺子，是要救人而不是要杀人的。”

“不，我的意思，有没有一种药，没有味道也没有颜色，人无知无觉地吃下去，然后就没了。”万德全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问得更具体了。韩老三看向万德全：“你开玩笑呢，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药。”

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药，那楚太太还有另一种可能，知道是毒药而吃下去。

“砒霜呢？”万德全又问，韩老三流水地把万德全的手一撇：“你不是老做公的吗？怎么问这个。”

“我就是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这样的药，所以才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万德全喃喃自语，韩老三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好好的啊，也没有出事儿，怎么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要听懂了，就糟糕了。”万德全回神过来，对韩老三笑着说。

“好了，这会儿也不说这个，你说，这门婚事，你乐意不乐意？”韩老三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又直接问出。

“我那天回去和我婆娘说了，婆娘既没有说不愿意，也没有说愿意。”万德全的话一说出口，韩老三就笑了：“晓得你是个怕婆的，罢了罢了，这天下，怕婆才有出息。”

二人又说了几句，万德全也就请韩老三明日再来，明日给个准信，自己就拿着张纸，在纸上写来写去，这世上是没有无色无味让人死的毒药，那楚太太，是怎么喝下这毒药的？

“啧啧，还是做官的好啊，前面媳妇刚没了，这会儿就又要娶新媳妇了。”伙计艳羡的声音传来，万德全伸长脖子一看，街上走过的是楚知县的轿子，一个媒婆跟在他轿子后面，媒婆满面喜气，看来，这是楚知县相中了人家女儿，媒婆能好好地赚上一笔，才会如此喜气洋洋。

“别人家的事儿，也就不要去看。”万德全只说了这么一句，伙计已经笑着道：“是，是，晓得您老人家啊，从来不爱管这样的闲事。”

万德全的笔在纸上稍微停了下，楚太太死了，楚知县可以重新娶新人，可以把罪名推到素巧身上，而邝大人，能借此除掉素巧这个碍眼的女儿。怎么看，他们都从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楚知县这回上京，寻了谁的门路？”万德全问出这个，接着万德全就笑了，伙计怎么会晓得呢？楚知县上京，自然是该寻的都寻一遍。那李氏的舅舅，这会儿可是位高权重啊。

那楚知县，会不会经过邝大人的任所，二人又有一番交谈呢？万德全恨不得寻出一张图来，看看从京城到此处，会不会经过邝大人的任所，而当楚知县知道高官的外甥女婿在这地方，必定会去拜见，也不晓得二人会谈些什么。

万德全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张网，一张由无数官员织成的网，而想要从这网里面找个突破的地方，只有一个人，苏度。

万德全长叹一声，还是回家去，和素巧好好地商量商量。于是万德全叮嘱了声伙计，也就匆匆回家去。

见万德全早早回家，万舅母倒不惊讶，反而是婉儿撅起嘴：“就晓得爹爹要来考问我的功课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考问你的功课了？”万德全看着女儿一脸疑惑，婉儿听到万德全不来考问自己的功课，双眼开始闪闪发亮：“我还以为，爹爹这么早回来，是因为我呢。”

“我要和你姐姐说上几句话。”万德全晓得这事儿瞒不住，况且这一屋子都是家人，索性直接说出来。

“那我去寻姐姐。”婉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飞奔出去了，万舅母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眉不由皱紧：“这会儿还像个孩子呢，谁家的孩子倒霉娶了她。”

“你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万德全只说了这么一句，万舅母回头：“你今儿是怎么了。”

“我在想，若我们这边，失去庇护，那婉儿会怎样。”万德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万舅母越发疑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失去庇护，我活着一天，就要为女儿撑一天。”

“当初娘也是这样想的。”万舅母听到这句，唇张了张，有些无力地坐下，当初万老太太也是这样想的，但她，终究没有护住女儿。

“舅舅！”素巧的声音已经响起，接着素巧和婉儿走了进来，万德全看着素巧面上笑容，唇边不由现出一抹笑：“方才见你进来，我就不由想起你的母亲。”

“舅舅又想我娘了。”素巧平静地说着，万德全点头：“是啊，当初，我没有护住她，现在，我想护住她的女儿。”

这一句话说得万舅母一惊，于是万舅母也收敛了笑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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