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太太故意顿了顿，李氏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接着李氏就道：“再怎么说，她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女儿，早就该活活敲死，还要她现什么世。”知府太太的唇一撇，说出的话却是李氏愿意听的，李氏看着知府太太，不由笑了：“可惜，世人是不晓得她的真面目的。”

“你说，一个寡妇，最怕的是什么？”知府太太缓缓说了这一句，李氏的眉一挑：“自然是那些……”

那些什么呢？二人相视一笑，那句话都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我也不瞒你说，有那么几次，她都逃过了，不过是有人护着她。”知府太太看着李氏吃惊的眼神，索性添油加醋，把那些事儿都往苏度身上推。

果真李氏听完神色变了，轻声道：“下贱！”

知府太太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就轻叹一声：“这种话，也只有您才能说了。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旁边看着。”

“我从没想过……”李氏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向知府太太，知府太太对李氏露出笑：“这样品行的人，她说的话，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李氏笑了，知道了知府太太来此的目的，于是李氏对知府太太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老爷的名声就……”

“我们虽今儿才见面，我就说句戳你心窝子的话吧。”知府太太早就料到李氏会这样犹豫，于是知府太太撇了撇唇：“邝大人的名声，在这件事闹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了，但你想想，要是在这个时候抛出那位是个不忠不孝还淫荡无耻的人，那对邝大人来说，反而是有好处的。”

说着知府太太声音压得低低地：“毕竟，她可不是在邝大人身边养大的，足足到了十九岁，才来到京城，到那时候，只要邝大人出来痛心疾首地说，因着家里长辈疼爱，所以就信任别人，对这孩子的教养上有些缺了，那谁会说邝大人的不是呢？”

这话说得李氏笑了：“这主意好，只是可怜我的儿女们，有了这样的姐姐。”

“都说，一床锦被遮了羞，等这件事过了，邝大人官复原职，那时候谁会想起这个不亲的姐姐呢？”知府太太的话让李氏点头：“说的是，我这就着手去办。”

“他们男人在外面，为得也是家中女子的荣华富贵，我们做女人的，除了能为他们分忧，也不能做别的。”这句话李氏深以为然，她也长叹一声：“说来，她初来的时候，我也想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呢，谁能想到，她反而把我当仇人一样。”

“可不是，要不是你心善，年年带银子回去养活，她一个没有娘的女儿，哪里就能活到这么大？”知府太太在那喋喋不休地搬弄是非，李氏眼中的神色变得冷然，既然素巧要这样做，那就不要怪自己把素巧当做仇人，着人去散布这些话了。

素巧第二天醒来时候，于玉兰已经梳妆好了，看着素巧坐在床上，于玉兰笑着走到她面前：“回神，回神。”

“你在说什么呢？就像我不会回神似得。”素巧嗔怪地说了一句，于玉兰已经靠在她身边：“我方才见你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想心事，但转念又一想，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心事可以想。”

“我就是想着，你们来的时候这样热闹，等走的时候，转眼就消失了，不由有些感慨。”素巧的话让于玉兰笑出了声：“这可不像你。”

“那我是什么样子？”素巧也想知道，在于玉兰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于玉兰的眉皱了皱：“你在我心中啊，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能击垮的人。”

自己有这样好吗？素巧的眉又微微皱起，周乐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都这时候了，也该起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周乐的声音中透出一股生气勃勃，素巧不由想起和周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周乐被抬进屋的时候，整个人没有生气，甚至，当素巧走到她床边的时候，她的声音也是破碎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整个人是活得。

“让你们快些起来，怎么一个梳妆好了坐着，另一个在床上呆呆坐着。”周乐已经掀起门帘往里面看，瞧见素巧和于玉兰这样，就笑着揶揄她们。

“她舍不得我们呢。”于玉兰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素巧这才掀开被子起来：“我原本以为，我对人是没有留恋的。”

素巧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身边的人，素巧只求一个缘分。周乐听了就笑了：“人是会变的，像我原先，也是以为，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谁能想到，我有现在的际遇。”

“早饭都准备好了，还要快些吃完，早早赶路呢。”小宋姐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这连番的催促，倒让素巧收起这留恋之情，只飞快梳洗好了，来到堂屋。

今儿的早饭格外丰盛，柳兰花正坐在桌边吃着，见她们走出来，柳兰花立即站起身：“我，我就是不禁饿。”

“你坐下吃吧，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了。”说着于玉兰就笑了：“这怀着孩子，确实会很饿。”

于玉兰坐下时候，小宋姐已经给她打了汤，又给她夹了两个包子。于玉兰飞快地吃着，周乐还是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在那斯斯文文地吃着早饭，但于玉兰放下碗的时候，周乐也放下碗笑着道：“我吃饱了。”

“你以后可不能只吃这么点。”于玉兰看了看周乐就笑了：“以后的路，还会很辛苦。”

“我晓得。”周乐自然听出来于玉兰话外的意思，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既然周乐晓得，于玉兰也就站起身，对素巧道：“多谢这些日子的管待了，我们这就走了。”

“跟我说谢，你是想让我忘掉你们要走的悲伤吗？”素巧口中开着玩笑，面上却已经露出一些伤悲，于玉兰伸手，把素巧抱在怀中，接着于玉兰就飞快放开：“好了，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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