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穿越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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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山不知道是怎么回答自家媳妇的。
他想了片刻,恍恍惚惚地说道,“可能脑子不太好吧。”
不过,这样说他恩人,似乎不太好。
毕竟,不背后道人是非,是他们家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想到这里,沈怀山深吸一[kou]气,岔开之前的话题,低声说道,“你在家收拾东西,我去找美云,有了调令,咱们家尽快离开。”
陈秋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
沈美云到达西直门临街胡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
湛蓝[se]的天空下,马路牙子上穿着棉猴的行人,来来往往。
街角处有个修理自行车的铺子,师傅弯着腰,拿着黑[se]打气筒,吭哧吭哧地正在给自行车车胎打气。
许是出得太大力,连带着头顶发梢都在升腾着白[se]烟。
而那自行车的铺子是正对着某办公室大门的。
沈美云收回目光,上了台阶,就瞧见某管理处的朱红[se]油漆大门就敞着,并没有关。
她直接敲了门,里面应了一声,她便进去了。
那办事员看到沈美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实在是太漂亮了。
“同志,你找谁?”
沈美云抿着唇,说道,“我找李主任。”
“李德福主任。”
她人好看,声音也好听,像是黄鹂鸟,清脆又动人。
说实话对于这种人,办事员很难拒绝。
“你找李主任是有什么事情?算了,我带你过去好了。”
李主任正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在等一个结果。
等季长峥去沈家带回来的结果。
等许东升那边的结果。
只是,许东升的事情一时半会,结果也下不来,只能说先盼着季长峥那边的结果先出来。
听到外面敲门声,李主任还以为是季长峥回来了。
便去开门,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容的。
只是,在看到来的人的时候,他有些失望。
“小王这是?”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小王忙解释,“这位同志说认识您,我就带她过来了。”
沈美云看了下李德福,对方生了一双八字眉,看来是他了。
“李主任,我是玉桥胡同的沈美云,是吴秀珠[nai][nai]让我来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先前领着她来的干事。
李主任听完吴秀珠几个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朝着她说道,“那你跟我进来吧。”
说完,还不忘朝着先前领着沈美云进来的干事吩咐。
“小王啊,你去看看外面煤炉子上的茶水都烧开了没。”
这是说的官话了,支使着对方离开。
不要来听到双方的谈话。
待小王离开后。
沈美云跟着李德福进了办公室,李德福邀着沈美云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递给她后,这才问起来了正事。
“吴秀珠[nai][nai]?你是指玉桥胡同的吴老太太?”
沈美云点点头。
“说吧,你是有什么事情?”
到底是看在旧人的面子上,李德福的神[se]缓和了几分,见沈美云接过茶后。
他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kou]。
沈美云也没和他绕弯子,便单刀直入道,“我来想求您办一件事,麻烦您批准下沈怀山同志的批准调令。”
这话一落。
李德福一[kou]茶喷了出去,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忙用袖子擦了擦茶水,“你说,你要谁的调令?”
“沈怀山。”
沈美云抬头看他,一字一顿。
她的皮肤很白,带着几分通透,像是莹莹白玉一样在发光。五官也很漂亮,眼睛又大又圆,黑白澄澈,干净到极致。
像是一汪清泉。
更别说,身上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质。
让人过目不忘。
漂亮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按照这一身皮相,李主任很快就猜到了,“你是沈美云同志?”
是许东升喜欢了好久的沈美云同志?
当然,后面这句话李主任是没说的。
只是,看到沈美云的样子,他就知道许东升为啥能收心,等了一年多,就专门为沈美云布了一场局了。
可惜,这一场局,没让许东升抱得美人归不说,反而让他自己陷进去了。
到现在为止,生死不知。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沈美云嗯了一声,声音清亮,“是我。”
李主任确认了身份,他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他着实没想到,对方竟然来找他了。
“你没收到消息?”他低声问道。
沈美云蹙起眉尖,有些意外,“什么消息?”
“你们家的调令我已经批了,而且还让季营长把调令送到你家了。”
这话一说,沈美云哗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什么?”
见对方没有说笑的意思。
“调令给我家了?”
李主任点头。
沈美云这才相信对方说的是真话,沈美云摇头,“我不知道。”
李主任叹了[kou]气,“看来你们双方时间不一样。”
接着,他话锋一转,“好了沈同志,你家的调令我已经批了,沈家的事情,也到此为止了。”
解决了沈家的事情,他好在去解决许东升的事情。
这些事情只能说是一件件剞劂。
听到这话,沈美云蹙眉片刻后,随即又松开,“您的意思,我沈家的事情,到此为止,不再有任何为难?”
李主任嗯了一声,出了许东升这种事情,他着实是怕了。
沈家的事情如果再次纠缠下去,怕是到时候更难解决。
既然如此,还不如松散下,让对方尽快离开,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摁灭下去。
沈美云这一次彻底听懂了。
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放过沈家。
但是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她由衷地松了一[kou]气,真心实意道,“那就多谢李主任高抬贵手了。”
她有着一张莹润饱满有光泽的鹅蛋脸,浅笑时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眉眼更是漂亮到惊人的地步。
饶是,李主任都不由得恍惚了下,难怪许东升那年轻人会栽进去。
不冤啊。
还有季长峥也是,三番四次为沈美云的家人说话。
想到这里,既然了结了正事。
李主任便轻咳一声,带着几分试探,“沈同志,许东升那事你参与了多少?”
公安到办公室来抓人,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更别说,抓的那人还已经陷入昏迷,竟然是连医院都不给去。
沈美云用力地捏了捏指头,微微一笑,“参与?您是说,我参与什么?”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李主任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和聪明人打[jiao]道,都是点到为止的,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换了一个。
“既然你和许东升没有关系,那季营长呢?”
沈美云蹙眉,“谁?”
“季营长。”
“不认识。”
李主任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吧?”
季长峥三番四次地帮对方,甚至,不惜违抗命令和他翻脸。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不认识啊?
沈美云,“确实不认识。”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陷入回忆,“你是说,之前帮我担保下乡的那个季幺吗?”
是吧。
偌大的北京城,有几个叫季幺呢。
也就季家有个无法无天的季长峥,才会被人称一个季幺!
李主任点点头,眼神好像在说,看你这年轻人还说不认识。
这不就说实话了吗?
下乡给她担保,就这一点,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要是没点关系,没点内情,怎么会给她担保啊?
还真是对方啊。
沈美云下意识地喃喃道,“是男菩萨啊。”
几次三番帮了她大忙的男菩萨。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这次调令还有对方出手的。
对方真真是个大好人啊。
李主任没听清楚,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沈美云没解释过往,只是说了一声,“我算是认识对方。”
“这就对了嘛。”
李主任非常八卦道,“你们在处对象?”
不然,那个季长峥怎么会这般卖力地帮衬?
处对象?
怎么可能。
沈美云连见都没见过对方,她摇摇头,“没呢。”
李主任不信,可惜,沈美云要离开了。
看着沈美云的背影,李主任在想,现在的年轻人啊,玩得越来越花了。
一个许东升,为了能够抱得美人归,先后下了多少心思?
结果被沈美云给送到了监狱里面。
还有一个季长峥,这前后做了那么多事,说不是在处对象,可能吗?
就是上门女婿都没这么卖力的。
这明显是年轻人玩的花,就是不告诉他这个孤寡老人啊。
*
得知了家里调令拿到手了,沈美云的心情就跟着好了几分。
出了西直门临街大道,甚至还有心思,在供销社外面的烤红薯摊上,挑着烤红薯。
贴着铁皮炉子烤的红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香甜味。
沈美云也不例外,闻着味就跑了过来。
铁皮炉子一打开,得!那烤红薯的香甜味直冲天灵盖。
探头往里面一看,好家伙,而红彤彤的炉火烤着红薯,流出来了蜜裹着皮,露出了金黄[se]瓤来,馋的人流[kou]水。
“叔?这红薯咋卖的?”
“大的五分,小的三分。”
沈美云想了下,掏出两毛钱递给他,“我要四个。”
那带着雷锋帽的大叔,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真阔啊。
一[kou]气要四个,还是大的。
随即,便麻利的用着报纸装了四个给她。
沈美云提着,撕了外皮,心满意足的咬了一[kou],甜是真甜,糯是真糯,但是也是真烫啊。
烫的心疼都舍不得吐,实在是太香了。
这种烤红薯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沈美云当即就提了速度,搭了公汽,第一时间回去。
毕竟,家里人也都等着吃呢。
沈美云到达胡同[kou]的时候,沈怀山就在那等着,她眼睛一亮。
“爸!”
快步迎了上去。
“美云,你都听说了?”
沈怀山看到闺女喜上眉梢的样子,便跟着问道。
沈美云点头,把烤红薯递过去,“李主任说了,让人给咱们送过来调令了。”
沈怀山没吃,完好的右手拿着烤红薯,隔着报纸捂手,哪怕是已经过一段时间了,烤红薯还是温的。
捂着手,极为舒服。
他领着闺女往回走,“嗯,季同志送过来的,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沈美云十分好奇,跟着就快步回家,拿到信一看。
一打开,就被两个硕大的兄弟两个字,给雷的整个人都裂开了。
眼见着闺女神[se]这样。
沈怀山剥了红薯皮,递给了陈秋荷,陈秋荷也没吃,拿着勺子一勺勺喂给绵绵。
还不忘打趣。
“我瞧着那季同志是真把你当兄弟来处了。”
绵绵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晃悠着小短腿,“是警察爸爸呢。”
听到这,沈美云倒是把兄弟那两个字给忘记了。
她仔细地询问了一番。
这才从绵绵[kou]中得知,原来季幺就是在北京火车站,送她女儿的人。
也是,上次帮她签担保书的人。
更是这次帮这他们家送调令的人。
男菩萨。
真是好人啊!
沈美云忍不住感慨,“兄弟就兄弟吧,确实帮了我们大忙。”
说完,她便想了想,拿着纸笔朝着对方谢了一封感谢信。
通篇都是感谢对方对自己以及家人的帮助。
待写好厚,沈美云塞到了信封里面,沈怀山便问,“我和你妈打算尽快去黑省。”
“你这边知道能确定是什么时候的火车吗?”
沈美云摇摇头,“林主任说的是最迟后天,我一会跑一趟知青办,问下我们这一批知青,是几号走的。”
“咱们一家人一起出发,这样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这是实话,她不放心她爸妈,而且还有绵绵。
沈怀山点头,“那你先问清楚,问清楚后,我和你妈在去买火车票。”
“成。”
吃完了烤红薯,沈美云再次忙碌起来,拿好了父母的调令和信封,先是跑了一趟知青办。
从林主任那得知,他们这一批知青下乡的时间,统一在明天早上六点五十的车票后。
而且,他们这边的车票也是[jiao]钱后,知青办帮忙统一买的。
沈美云道谢后,便再次去了北京火车站,用着去黑省的调令,给她父母一人买了一张车票。
和他们是同一火车的,只是,可惜的是不在同一车厢。
但是对于沈美云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出了火车站,顺带跑了一趟邮局,花了五分钱买了一张邮票贴了上去。
将感谢信寄到了季长峥给的那个地址。
沈美云这才打道回府。
*
办公室。
李主任在劝季长峥,“季营长,你留下来吧,我们办公室这边急缺人,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你能立功升职。”
许东升出事,他这急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场子的同志。
去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像是,沈家叶家这种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呢。
季长峥简直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为人知世故而不世故,也不会太过莽撞,比起许东升,他才是最为合适的人。
面对李主任给的劝说和好处。
季长峥直接拒绝了,“不了,我部队有紧急任务。”
李主任还想劝说,但是瞧着季长峥坚决的样子,便熄了火。
他叹气,“那你们那边还能,在给我们派点人手过来吗?”
季长峥摇头,“要训练,[chou]不出人来。”
这下,是没戏了。
等到出了办公室。
温政委看向季长峥,“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部队有紧急任务?”
季长峥抬眸看他,沉默的他。
很快让温政委败阵下来,他回头看着那朱红[se]油漆大门,忍不住道,“留下来个十天半月,回去就能升职,你真不心动?”
这次是个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季长峥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太阳西斜,即将落下。
夕阳洒在他身上,俊逸的眉眼没了平[ri]的叛逆和嚣张,反而多了几分消沉。
“老温,你觉得我该留下吗?”
这话一问,温政委皱眉,回想起对方之前出任务那松散颓唐劲。
忍不住叹了[kou]气。
不管是他们去的叶家,还是后面沈家。
松松散散的对待,故意手下留情。
没有东窗事发还好,一旦东窗事发,其实,季长峥自己也跑不了。
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温政委不明白,“你说,你平[ri]在战场上,不是蛮凶狠的吗?”
季长峥更是尖刀营的营长,从来不会心软,对待敌人更是下手无情。
怎么出个任务,本来是想让他镀镀金,回去好去炮校进修的。
结果,怎么婆婆妈妈了。
季长峥低垂着眉眼,夕阳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yin]影,将他藏于光与暗当中,明明灭灭。
“老温,我好像不适合待在四九城,我没办法抗拒时代的洪流,所以我只能做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去对抗,但这些对抗在时代洪流面前,似乎无济于事。”
他看着,也只能是远远的看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和进程,他更加无法去说服自己,去当那个施加者。
这才是他痛苦的来源。
季长峥这话一说。
温政委一怔,他也陷入了沉默。
他张了张嘴试图去安慰对方。
“你何必想这么多呢?”
“我们只是出任务而已。”
“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可是正是因为知道才……”
季长峥轻叹,语气带着释然,“老温,比起繁华的北京城,我似乎更适合待在苦寒的黑省,在那里,我可以流血流汗去争功,可以对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他适合待在部队,却唯独不适合待在四九城。
温政委其实也明白。
季长峥这人看着面冷叛逆,但是实际他是心在软不过的一个人。
“嗯,我知道了。”
“你既然做好决定,那就去做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季长峥,“明天。”
温政委嗯了一声,“你趁着今天晚上好好去陪下家人。”
季长峥点头,告别了温政委后,他便回到季家。
[chun]寒料峭,季家院子内的老槐树跟着探出了枝头,冒出星星点点的绿[se]尖尖。
他人还没到家呢,老远就听到季家传来打闹声。
“砰——老四,你被我打死了。”
“你怎么还动?你死了,你死了,你不许动,你不许动。” 季长峥走过来,就看到他们二哥和三哥家的孩子在打架。
“干什么呢?”
季长峥一声冷喝,摁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俩孩子,瞬间松开了手。
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排排站在墙根,乖巧地喊了一声。
“小叔。”
季长峥嗯了一声,随[kou]教育道,“兄弟之间,少打架。”
说完这,他便进了屋。
一进屋,季老爷子便斜睨了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季长峥拿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嬉皮笑脸,“我不回来,您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儿子流落在外面?”
季长峥是老爷子四十岁那年得来的幺子。
打小宠的厉害,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定型了。
老爷子实在是没了折子,这才把季长峥送到了部队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小子聪明,去了部队没有多久,就立功了,一路向上升。
听到这,季老爷子轻哼了一声,“许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季长峥起身,倒了一杯茶,他喜欢喝绿茶,上好的铁观音更是他的最爱。
他抿了一[kou],没回答,只是笑,“还是您这里的茶叶好。”
在部队哪里有好茶叶,连喝个白开水都是奢侈。
“少来给我打岔。”
季老爷子郑重了神[se],“我就问你,许家那事你参与了多少?”
季长峥头都没抬,“除了和许东升打那一架之外,我什么都没掺和。”
这话,季老爷子不相信。
“你没参与,许东升那小家伙,会被公安带走?”
这件事早都在他们大院闹的沸沸扬扬了。
许家虽然不是顶好的家世,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季长峥笑了下,“真没参与。”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嘛,我是没参与,但是我兄弟参与了,对方集合了许东升往[ri]害过的人,这不,联合起来把他给告进去了。”
“你兄弟?”
季老爷子皱眉。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兄弟?
季长峥端起茶杯,吹了一[kou]茶叶,漂浮的茶叶被吹散了去,露出清澈的茶水。
“爸,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水面干净了,才没有人去浑水摸鱼。”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那声音,都带着几分杀伐。
这让季老爷子浑身一震,“是我着相了。”
他看着自己这个桀骜张扬的小儿子,他一边为对方骄傲,又一边忧愁。
“你那兄弟既然在中间出了大力,未免被许家人报复,你安排下,让他们尽快离开吧。”
这是为了对方好。
季长峥想到沈家,也确实离开了。
去了黑省,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
他嗯了一声,“已经安排好了。”
小儿子虽然大多数时候,叛逆刺头,气死个人,但是关键时刻办事还是靠谱的。
季老爷子也放心了不少,他想了下,“这次相亲联谊,又让你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
很认真的语气。
季长峥不明白,不是好好的谈正事吗?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他差点一[kou]茶没喷出来,好悬,好在他及时收住了。
“我以身许国,暂时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态。”
季老爷子冷了脸[se],“说人话。”
“哦,人话就是,季家的男娃不值钱,干嘛让我结婚?生个男娃出来,在被你们嫌弃?”
季长峥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去。
这话说的,季老爷子那个气的啊。
“是,季家男娃是不值钱,你一个连男娃都生不出来的人,那你岂不是更不值钱?”
这话说的——
季长峥没法接。
就听见季老爷子碎碎念,“你大哥家两个,二哥家两个,三哥家家一个,就你——连个蛋都下不下来。”
“更别说生女儿了!”
“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季长峥掏掏耳朵,很认真地建议,“您要是实在是想抱娃,这样?您和我妈在努努力,争取三年抱俩?”
这话说的——
季老爷子拿起搪瓷缸就朝着他咆哮道,“滚!你给我滚!”
他都六十的人,生生生,生个屁!
听听,他这是人话吗?
外面,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季家老爷子的咆哮声,季长峥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堪称面不改[se]。
一出来,就得到自家小侄儿子们,排排注目礼。
眼睛里面似乎在放光。
小叔,好厉害啊。
他都不怕爷爷,还能把爷爷气个半死。
季长峥摸了一把萝卜头,就被大哥喊走了。
“长峥,父亲年纪大了。”
季家大哥,语气里面暗示弟弟不要太嚣张了,把老爷子气个好歹出来了。
季长峥,“宝刀未老,再接再厉,三年抱俩。”
季大哥噗——一[kou]茶水喷了出去。
“我算是知道,父亲为啥那般咆哮了。”
季长峥叹[kou]气,“我看爸就是闲的,要不你和大嫂在努努力,生个闺女给我爸玩?”
这话说的。
季大哥倒是不气,“我和你大嫂倒是想生个闺女出来,生得出来吗?”
他怀疑老季家祖坟有问题!
一连着三代都是儿子了。
连个闺女的影子都没看到。
当然,他是严肃孝顺的老大哥,是不会把这种怀疑说出来的。
季长峥,“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说到这,季大哥看向他的目光突然慈祥了起来,“想当年,妈怀你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女孩子。”
好家伙,当时全家都激动疯了。
准备的都是花衣服,结果咧。
生出来带把的,还是个混世魔王。
就大失所望。
“所以,季家生闺女这件事,就[jiao]给你了。”
语气很是郑重。
季长峥受不了这个眼神,他转头离开,“明远呢?我去和我大侄子唠唠嗑。”
季大哥指着西侧屋,“在屋子内收拾东西,说是明天就下乡了。”
“长峥。”
“嗯?”
“明远下乡了,你多照顾下他。”
“放心。”
等到季长峥进屋后,季明远正在一点点叠衣服,收拾藤条箱。
动作很是斯文俊秀。
说实话,某一种程度上,季明远才像是季家的女孩子,他细心,妥帖,会安慰人。
当然,这是夸奖。
“明远。”
季长峥坐在了他书桌旁边,就那样半撑着。
“小叔。”
季明远有些惊喜,“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没呢,明天和你一起走,送你去黑省。”
这才是小叔的样子嘛。
季明远跃跃[yu]试,“那我想和您坐一节车厢。”这话一落,他又给否定了。
“算了,我是和大部队一起下乡的,和您在住一节车厢,倒是显得我特殊了。”
语气有些失望。
季长峥咂摸了下,挑眉,“行吧,明天我去你车厢看你。”
这话一说,季明远再次高兴起来。
只是,他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声。
“长峥,是找你的。”
季长峥嗯了一声,过去接电话,随即,他脸[se]逐渐严肃了起来。
等挂了电话后。
他又去了季明远的房间,“明天看不了你了。”
这话一说,季明远愣了下,“小叔,如果你有事的话,那就先去忙吧。”
“部队有个临时任务,我要连夜离开。”季长峥解释了一下,摸了下他头,“我们黑省见。”
季明远点点头,沉默地望着季长峥离开的背影。
他在心里默默道,小叔,你走慢一点,等等我,让我好追上你。
*
沈美云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绵绵已经睡着了。
陈秋荷和沈怀山在收拾东西,听到动静,顿时看了过来。
“美云,你回来了?怎么样?”
沈美云拍掉了身上的寒气,她把两张车票放在了桌子上。
“爸妈,你们的车票,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去黑省。”
和她是同一列的火车,只是不同的车厢。
这话一说,沈怀山和陈秋荷都有些惊喜,说实话,这个车票,他们等了太久了。
当车票落到手里的时候,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去黑省啊。”
陈秋荷语气忍不住期待了起来,“你外公老家就是那边的,他走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回老家看看你大姨。”
这话一说。
沈美云惊讶了,“妈,我们家在胜利公社前进大队,还有亲戚吗?”
陈秋荷嗯了一声,提起往事,“你姥姥当年和你姥爷离婚后,便带着我投奔了北京的亲戚,而你有个舅舅,当时被留在老家。”
这个年代,男娃值钱,她那个父亲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没办法,她妈就只带了她这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去了北京城。
谁都没想到,她的母亲,或者说是她,能够有今天的造化。
只是,过往的事情如同云烟,在过辉煌,如今也要消散了。
沈美云听完,她有些好奇道,“就是不知道,我舅舅他还在不在。”
“你舅舅叫陈石头。”陈秋荷摇摇头,“到时候过去,你慢慢的找下,我们家成分不好,你偷偷的找,最好别宣扬出去。”
说起来,“我听你姥姥说过,黑省那边物资丰富,[bang]打狍子瓢舀鱼,野[ji]飞到饭锅里。”
“咱们去那边,总归是受不到罪的。”
这是实话,总比在首都处处被人打压,受人白眼的强。
沈美云自然是知道的,她朝着母亲眨眨眼,带着无声地欢喜。
“去黑省也成,山高皇帝远,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ri]子。”
只是,可惜了这里的家。
沈怀山倒是豁达,“不可惜。”
“一家人在哪,哪里才是家,我们都走了,这里也不过就是一个房子而已。”
空[dang][dang]的没有半分人气。
沈美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陷入了忙碌,和父母一起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带不走的,便送人了。
起码明面上的东西,他们家是带不走的。
铁皮蜂窝煤炉子,以及门外堆着的一百多块蜂窝煤儿。
这都是大家眼皮子底下的东西,沈美云不好让绵绵收到泡泡里面。
便提出,送给吴[nai][nai]了。
这话得到了陈秋荷的赞同,“美云你去,顺带和你吴[nai][nai]说一声,咱们家调令下来了。”
沈美云嗯了一声,并没有拿东西,转头就去了吴[nai][nai]家。
吴[nai][nai]她住的屋子,在大杂院的东侧间,第一间房子,坐北朝南,阳光通透,她住的这间屋子,算是他们大杂院里面朝向最好的。
沈美云来的时候,吴[nai][nai]正在纳鞋底,看到她,便起身迈着小脚过来迎接。
“事成了?”
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看人看事还是准的,瞧着沈美云脸上笑意,便心里有数了。
沈美云点点头,没解释太过详细的细节。
便说了,“去找了李主任,人还挺好。”
听了这,吴[nai][nai]便笑了,满脸的皱纹都跟着慈祥了几分。
“那边好。”
“定了去哪里没?”
她们都知道的,沈家人留不下大杂院了,肯定要落一个去处。
沈美云也没瞒着,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吴[nai][nai]脚边,蹲着的老猫,她小声说道,“跟我下乡是一个地方。”
这下,吴[nai][nai]懂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啊,一家人到一个地,多少是个照应。”
沈美云嗯了一声,给老猫喂了点水。
这才说道,“就和您一人说了,我们家明儿一早的火车票,我们走了,门[kou]堆着的蜂窝煤,您要是不嫌弃,就让人全部给您搬过来。”
“还有那铁皮蜂窝煤炉子,也一块搬过来,多个炉子,您过冬也爽利一些。”
吴[nai][nai]节约惯了,舍不得用蜂窝煤,也舍不得用铁皮蜂窝煤炉子。
冬天的时候,就那般揣着袖子,干干的苦熬着。
这话说的,吴[nai][nai]眼一热,泪眼婆娑,“我知道的。”
“你们这一走,天高路远,保重啊。”
她紧紧地握着沈美云的手,颤颤巍巍。
沈美云点点头,轻轻地抱了抱她,“吴[nai][nai],您也保重。”
老太太命苦,早年丧父,中年丧子,到了现在就她一人儿,守着那二十多平方的房子。
身后但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想来占一指头。
吴[nai][nai]嗯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坚毅,“你们尽管出门去,我要努力活着,等着你们回来的那一天。”
“这房子,我给你们看着,谁要是敢进去,就从我这孤寡老太太身子上踏过去。”
人说人老无情面,她泼上这一张老脸不要了。
看看谁能住的进来!
这话一说,沈美云也忍不住喉咙一梗,她摇头,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
“不用的,您保重身体就够了,我家那房子,谁爱来住谁就住。”
她知道的,最多也就那十来年的光景。
他们家就可以回来了。
国家也会再次把房子归还给他们。
只是,这些话就不好和吴[nai][nai]说了。
吴[nai][nai]没应是,也没应不是,就只是抬头端详着沈美云。
这孩子是生得真好,小脸跟白玉雕一样,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光瞧着,就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美云,你到了下面,你且记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嫁人。”
“就算是要嫁,眼睛也放[jing]一些,再不济,你挑个咱们北京城的人,将来也能再次回北京来,我也不说别的,就为了你看重的绵绵,你也要憋着一股劲,给我熬下来。”
老太太到底是活了一辈子,人老成[jing],眼光毒辣。
看得东西也足够长远。
更是一句话便说到了重点!
那是许多人都看不清楚的背后真相。
沈美云惊讶道,“吴[nai][nai],您怎么知道——”我们将来能回来?
她是因为从后世过来的,知道未来五十年的发展进程。
但是,吴[nai][nai]呢?
吴[nai][nai]笑,浑浊的眼里透着睿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组织不会放弃你们的。”
不管是沈院长还是陈老师,两[kou]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都在他们曾经所在的领域发光发热。
只这一点,便够了。
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朝代,人才总不会被埋没的。
沈美云点了点头,“那您等等我们。”
他们会有回来的一天的!
*
沈美云到家的时候,陈秋荷还在忙碌,两个铁皮煤炉子都派上了用处。
他们明[ri]坐火车,陈秋荷在准备吃食。
虽然美云说了,她准备的有,但是他们都知道人多眼杂的地方,还是自己做的方便。
陈秋荷把家里剩下的半袋子富强粉,全部都给用了起来,打了几个[ji]蛋进去。
做的是[ji]蛋饼,她本来是要[rou]包子的,但是被沈美云给拒绝了。
她在泡泡里面准备了上千个[rou]包子,是绝对管够的。
没必要做[rou]包子。
就烙七八张[ji]蛋卷饼就好了,在炒了一盒子土豆丝上去,用着铝制饭盒给装了起来。
做完这,陶罐里面还有十多个咸[ji]蛋,是用煤灰和盐巴腌制的,已经腌了半年多了,也都入味了。
往前平[ri]里面,就只舍得给美云吃。
这下好了,要离开了,一陶罐的[ji]蛋全部都煮上了。
打算带到火车上次,出门在外的,干粮比啥都方便。
这一忙碌,到了十二点,一家人这才休息了下去。
隔天一早,趁着天[se]还没彻底亮了去,一家人便起床了,把昨晚上写的信,放在了门[kou]最为显眼的位置。
信上[jiao]代的全部都是,家里不能带走的东西,是如何分配的。
他们几乎把那些物件,全部都搬在了门[kou],算是送给了大杂院的邻居们。
让他们自己来取。
一家人收拾妥当后,也才将将的四点半。
这个点,天[se]都还是黑的,偶尔抬头,可以看到天上零星的星子,在闪耀着微微的光芒。
照在大杂院里面,出奇的安静。其实也不是,隔壁家邻居牛大叔,震天的呼噜声传了出来。
沈怀山听到了,他还笑着,“以后去了黑省,就在也听不到老牛打呼了,我也能睡个安稳的觉。”
他觉浅,周围有点风吹[cao]动,就容易醒来。
大杂院又只有这么大,大家的墙贴墙,屋贴屋,隔壁放个屁都能听见。
更别说这种堪称大炮一样的打呼噜声了。
这些年住在这边,他着实没睡过好觉。这对于好条件家出生的沈怀山来说,也算得上一场折磨了。
沈美云听了,她慢慢地说道,“那以后去了黑省,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可不是。”
“也没往[ri]那么大的压力了。”
沈怀山心态很好,“就当是给自己放一个假好了。”
“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在哪里都是家。”
情绪是会感染的,沈怀山的情绪好,没有留恋不舍婆婆妈妈,哭哭啼啼。
这让陈秋荷和沈美云也淡了几分离别的愁绪。
陈秋荷提着藤箱,沈美云牵着绵绵的手,吧嗒一声,锁上了木门上的那黄铜小锁。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
三人齐齐的回头。
绵绵小声道,“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沈美云蹲下看她,“去远方呢,绵绵害怕吗?”
绵绵摇头,小小声道,“有妈妈在,我就不怕。”
沈美云亲了亲绵绵额头,左手牵着绵绵,右手边上是爱她的父母。
四个人的倒影照在地面,你叠着我,我叠着你。
沈美云突然就无所畏惧起来,她回头轻声说道,“爸妈,咱们去了黑省好好的过[ri]子。”
实打实的过,低调的过,过好的[ri]子。
陈秋荷和沈怀山都跟着齐齐地嗯了一声。
出了大杂院,便是细长幽深的胡同巷道,中间的位置则是公厕。
一家人去上了厕所,刚一出来就被人拦着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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