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季长峥似乎察觉到了,沈美云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他抬手轻轻地握着了沈美云的手。

  在察觉到她的手冰凉刺骨的时候。

  季长峥微微一顿，指尖用力地从她的手中间穿过去,十指相扣。

  紧紧地握着。

  他不喜欢这样的美云,有一种让人很飘忽,甚至可以说是握不住的感觉。

  就好像美云随时会离开他一样。

  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骤然被抓住了手,这让沈美云微微一顿，她抬头，不期而然撞上了一双极为担忧的眼睛。

  沈美云朝着季长峥挤出了一抹笑容，“季长峥。”

  “我还好。”

  季长峥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肩膀上靠着,“不想笑就别笑。”

  “不想和爸妈分开的方式有很多种，肯定能想得到的。”

  他希望的是能够解决妻子所遇到的问题，而不是让妻子后悔和他结婚。

  那他得多失败啊。

  不得不说，季长峥是敏锐的，一下子就洞察了沈美云的心思。

  沈美云笑了笑，低声道,“我没有后悔。”

  嫁给季长峥，她从来都不后悔。

  就嫁人这个选择来说，季长峥绝对是模仿丈夫里面的佼佼者。

  甚至是名列前茅的。

  但是——

  没有但是。

  沈美云抿着唇笑了,眼里带着释然，“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她结婚了，能够保护了女儿，能够让父母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

  刚好季长峥也喜欢她。

  这样，似乎也不错。

  季长峥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用力，再用力。

  似乎这样就能把沈美云，给牢牢地抓在手心一样。

  看着他们新婚的小两[kou]亲密,拖拉机上的其他人，都跟着捂着嘴偷偷地笑。

  忍不住窃窃私语，“这小两[kou]刚结婚就是好啊，蜜里调油的。”

  “坐个车还要靠着，手牵手的。”

  “我也觉得，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的。”

  上了年纪的人忍不住感叹道。

  沈美云听到忍不住笑了笑，是啊，现在就很好。

  只能说，前进大队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哪怕是看着小两[kou]手牵手，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一句。

  他们男女作风问题不对。

  甚至，还会有些羡慕地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场景。

  只能说，前进大队的人是真的好。

  拖拉机轰轰隆隆，从胜利公社到前进大队，拖拉机刚到了大队[kou]的榆钱树下。

  沈怀山就忍不住小跑着过来了。

  沈美云还没下拖拉机呢。

  沈怀山便已经站到了拖拉机旁边，一把接住了绵绵，把她给从拖拉机上抱了下来。

  沈美云惊讶，“爸，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会回来？”

  昨天虽然发了电报，又打了电话，但是具体几点回来，沈美云也拿不准。

  因为这是第一次坐汽车回家。

  沈怀山还没回答，旁边坐在榆钱树下，端着粗瓷碗吃饭的社员们便来了一句。

  “那是因为你爸爸，这两天天天在这里等。”

  “你看你爸把医药箱都给搬这里了。”

  沈美云一听，顺着对方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榆钱树下面，多了一个木头医药箱，还是打开的状态。

  显然是才给人看完病没多久的。

  沈怀山倒是不在意，他抱着绵绵，掂量了下重量，“哎哟，我们绵绵长重了不少。”

  虽然是抱着绵绵的，但是目光却是紧紧的黏在沈美云身上。

  其实，他们也没分开几个月的。

  但是沈怀山就是感觉跟好久没见到女儿了一样。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从来没分开过，在沈美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面。

  哪怕是读大学，住的也是家里面。

  骤然结婚嫁人去了外地，和沈怀山和陈秋荷分开后，他们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应该说是很不习惯。

  就好像是生命里面一个一直有的人，突然不参与他们的生活了一样。

  哪怕是几个月了。

  沈怀山和陈秋荷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迎上沈怀山的目光，沈美云顿了下，旋即，抿着唇笑了，借着季长峥的手，跳下了拖拉机。

  朝着沈怀山转了一圈，“爸爸，你看看我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沈怀山端详了片刻，很认真地回答，“我家闺女好像更好看了一点？”

  不是开玩笑。

  他真觉得美云好像更漂亮了一些。

  沈美云听了哈哈大笑，揉了揉乱乱的头发，娇嗔道，“爸，我都赶路了一天，又吐又热的，满头汗，您还说我好看了。”

  她现在肯定是个黄脸婆。

  实在是不明白，她爸爸是怎么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她更好看了。

  沈怀山看着闺女心情好，一脸的笑容，他就知道她[ri]子过得不错。

  小两[kou]婚后的[ri]子过得好不好，在脸上是最能有体验的，若是不好，长期的[cao]心和烦躁焦虑吵架，很快面相也会有很大的变化。

  但是他女儿没有。

  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连带着眉宇间也是温柔。

  想来，婚后的[ri]子她是过得极为轻松自在的。

  想到这里。

  这让沈怀山也放心了不少，他朝着季长峥拍了拍肩膀，“辛苦你了。”

  季长峥摇摇头，顺势把车上所有的大包小包都扛在身上。

  “爸爸，说什么辛苦，这不是我应该的吗？”

  不得不说，季长峥这一张嘴，还是会哄人的。

  这不，把沈怀山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上山的时候。

  沈怀山要抱着绵绵，但是绵绵却摇摇头，“姥爷，你都说了，我长重了，你怎么能抱着我呢？那不是压着你了？”

  “我自己走。”

  这下，沈怀山忍不住笑道，“这孩子长大了，真长大了。”

  知道体谅老人了。

  但是却还是没放下去。

  “让姥爷抱一会，姥爷啊，好久好久都没抱过我家绵绵咯。”

  其实，他更想抱的是自家闺女。

  但是他的女儿长大了，如今已经结婚，是个大姑娘了，人说女大避父，这句话用在父亲的身上也是一样的。

  但是绵绵不一样，沈怀山在绵绵身上，看到了女儿的小时候。

  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时光，抱着绵绵，就让他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似乎这样就能抱着曾经的女儿一样。

  眼见着沈怀山坚持，绵绵便趴在他肩头，低声说道，“那好吧，等你累了，就和我说哦，我自己下来走路。”

  沈怀山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父亲，沈美云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长峥看了她一眼，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一行人上了山，到了家里，家里似乎又有些变化了。

  陈荷塘之前做起来的篱笆园，上面长满了藤蔓，开着牵牛花，漂亮又夺目。

  厨房内，陈荷塘在烧火，陈秋荷在做饭。

  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陈秋荷扔了锅铲，一下子从厨房内跑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院内的沈美云，应该说对于陈秋荷来说，此时此刻的她，眼里只有女儿——沈美云。

  她快步上前，抓着沈美云的手，抬眼细细地打量，“瘦——”

  “瘦了。”

  其实也不是瘦了，是夏天来了，沈美云有些苦夏，胃[kou]也不如以前好了。

  而且天气一热，做饭的那个人，就没胃[kou]吃饭。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妈的陈秋荷却看不到。

  沈美云笑了，转了一圈，“瘦了才漂亮不是吗？”

  “妈妈，看我现在好看吗？”

  她还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提起了身上的裙子，转了一圈，裙摆飞扬，笑容明媚。

  这让陈秋荷恍惚了片刻，仿佛又见到了曾经的女儿。

  那时候女儿还没出事，每次穿上新裙子，第一件事便是提着裙摆，朝着她转了一圈

  然后兴冲冲地问她，“妈妈我好看吗？”

  陈秋荷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重重地点头，“好看啊，我闺女是天底下最为漂亮的一个。”

  哪怕放在几年后，也还是这么一句话。

  看够了闺女，当然，陈秋荷是看不够的。

  她这才回头去看绵绵，“绵绵也长高了。”

  绵绵抿着唇笑，“那是姥姥好久没见我啦。”

  “嗯，是好久不见了。”陈秋荷亲了亲绵绵，这才转头朝着季长峥说道，“快进屋去，饭菜马上就好了。”

  季长峥点头，他一动，陈秋荷这才注意到他还提着大包小包。

  她便转头看向沈美云，“你怎么还让长峥回家买东西？”

  沈美云挽着她胳膊笑，“我拦不住啦，是季长峥非要买的。”

  “这可不能怪我。”

  季长峥也跟着说道，“妈，上次回门的时候就应该买东西回来看您，但是没空这才没回来，这次要是在空手来，我怕是才是没脸吃饭了。”

  美云可以空手回家，但是他不可以。

  这话哄得，陈秋荷眉开眼笑的，谁不喜欢被人重视呢，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陈秋荷也是一样的。

  “好了，你有心了，快进去吧。”

  他们一行人进屋后，沈美云没去堂屋，而是跟着去了厨房。

  她一进去。

  没了外人，陈秋荷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足足看了三分钟，还是陈荷塘喊道，“小荷花，菜糊了。”

  沈美云无奈了，这才接过手，去炒菜去了。

  看到她这[shu]练的架势，陈秋荷顿了下，叹[kou]气，“结婚了，长大了不少。”  以前这孩子在家的时候，被他们养的娇气，十指不沾阳[chun]水。

  如今看着炒菜[shu]练的动作，到底是学会了。

  学会了独立生活，学会了去如何当一个妻子。

  陈秋荷既骄傲又心疼。

  沈美云炒菜的手微微一停顿，她回头冲着陈秋荷笑，“如今我会的饭菜可多了，妈中午尝下我的厨艺。”

  陈秋荷舍不得，但是看着闺女那明媚的笑容，到底是没拒绝。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你炒一个拿手菜，就出去好了。”

  厨房火一烧起来，实在是太热了，待一会就是满头大汗。

  别炒完菜了，到时候热得没心思吃饭了。

  沈美云像是没听懂，她笑了笑，“我的拿手菜可不止一个。”

  “今天必须给你和爸，还有舅舅炫一个。”

  瞧着她这架势。

  陈秋荷倒是没在拒绝，而是选择给她打下手。

  看着闺女[shu]练的切菜，炒菜，被油星子溅到了手上，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陈秋荷顿时沉默了下去。

  她站在美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被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女儿，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如今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曾经那个进下厨房，被油星子溅到都会痛得哭鼻子的闺女，似乎一下子不见了。

  她如今能够极为坦然地去面对这些，甚至是忽视这些。

  明明女儿是长大了，成家立业，是家里的另外半边顶梁柱了。

  她应该为她感到骄傲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秋荷心里还是有一种钝钝的难受，就好像是自己娇娇养大的女儿，突然开始去面对生活了。

  “美云？”

  “和长峥结婚后，去部队过得好吗？”

  这话一问，厨房内瞬间安静了下去，陈荷塘连往灶膛里面塞柴火的手，都跟着放轻了几分。

  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去听沈美云的回答。

  沈美云似乎没察觉，她手上的动作没停，[shu]练地翻炒着锅里面的腊[rou]炒蒜薹。

  她脸上还挂着笑，是满足的，也是幸福的。

  “妈，季长峥很好的，他能够护着我，也能够护着绵绵。”

  “而且对我也很好呀，赚钱上[jiao]承担家务，什么事情都以我为主。

  妈妈，我觉得吧，如果结婚的话，季长峥是我结婚最好最好的对象了，除了他，我也遇不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沈美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季长峥是除了她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人这辈子其实能达到这个地步。

  人生已经算得上是圆满了。

  是真正的圆满。

  父母疼爱，丈夫体贴爱护，孩子听话，沈美云觉得她对目前的人生，很是满意。

  听到这话，看到女儿脸上的笑。

  陈秋荷轻轻地松了一[kou]气，这也让她会觉得当时自己催女儿结婚，不是一件错事。

  她说，“那就好。”

  门外，季长峥把东西[jiao]给了沈怀山后，本来去厨房看下是什么情况的。

  万万没想到，听到她们这般回答。

  他没想到美云给他的评价这么高，这让季长峥意外了下，但是又有几分满足。

  他想，自己在美云这里，应该是合格的吧？

  或者说是满意的。

  这让季长峥心情也跟着高兴了不少，他站着看了片刻，旋即抿着唇笑了，没去打扰她们母女谈心。

  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去了堂屋陪着沈怀山说话去了。

  那边，沈美云麻利地炒了三个菜后，又把隔壁锅里面炖着的酸菜鱼汤给给盛到了搪瓷盆里面。

  朝着堂屋喊道，“季长峥，来端饭了。”

  这一喊，季长峥几乎是一秒抵达厨房，当然如果不是不方便进来的话，或许他早都进来了。

  看到沈美云如此[shu]练地使唤季长峥，陈秋荷低声道，“哪有让姑爷回家干活的？”

  沈美云斜眼，看了一眼季长峥，季长峥秒懂，接过一盘子的酸菜鱼，就跟着说道。

  “妈，这你就见外了吧，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可说了把我当亲儿子使唤的。”

  这亲儿子和姑爷里面可区别大了。

  得。

  一句话又把陈秋荷给哄得眉开眼笑的，“好了，好了，把你当亲儿子。”

  趁着季长峥去堂屋后，陈秋荷端着菜，朝着沈美云低声道，“长峥不错，有你爸当年的风范。”

  沈美云哈哈笑，“那我觉得吧，我爸做不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

  是这么回事，但是能这么说话吗？

  陈秋荷用着空手，拍了下沈美云，沈美云也不恼，笑嘻嘻道，“一点都不疼。”

  看着还像是孩子一样的闺女。

  陈秋荷心里的那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孩子们总归是要长大的，也总归是要成家立业，结婚嫁人的。

  她成家后，总归是要承担起来自己的责任的。

  在家里她可以像是个孩子，但是在那个新家庭，她就是新家的顶梁柱。

  这是一个必经之路。

  陈秋荷笑了，“现在就挺好。”

  沈美云说，“是啊，现在就挺好。”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一顿饭吃下来，季长峥把沈怀山这个老丈人，哄得找不着北了。

  甚至连带着陈荷塘，这个寡言的舅舅，在吃饭的时候，都多了不少话。

  沈美云看着这样八面玲珑的季长峥，听着桌子上的欢声笑语，想了想，好像也不错？

  *

  下午的时候，季长峥在家和陈荷塘一起上山砍柴去了。

  这个季节正是要攒柴火的季节，在东北，在漠河这种地方，不管攒在多的柴火都不会嫌多的。

  更别说，如今家里多几[kou]人，冬天的炕上烧柴火的地方更多了。

  那真是少了不够用的。

  趁着他们去忙活的时候，沈美云也没闲着，提着一斤的白糖。

  下了山，准备去看看老支书。

  不过，倒是没带绵绵，绵绵还没和陈秋荷分开这么久，一时半会黏她姥姥得很。

  沈美云一个人下山，倒是利索得不少。

  这一条路，被沈怀山和陈秋荷来回地走，被陈荷塘屡次地修整。

  所以这路如今宽敞了不少，连带着小路两边的灌木林子，都被人砍了去。

  沈美云走过这一条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今变成了，她走着父母经常走的路，想象着他们每天早晚去大队忙碌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心想母亲说，如今就刚刚好。

  可不是就刚刚好。

  满足得很。

  只要亲人安好，这比什么都强。

  连带着脚步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沈美云到的时候，老支书家刚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屋檐下面乘凉唠嗑。

  大院的门都在敞开着，乡下地方就是这样，那门一年四季基本上都不会关。

  除非说出了远门，家里实在是没人，才会落锁。

  老支书他们正说得带劲，看到沈美云出现在家门[kou]的时候，老支书愣了下，站了起来，去迎接。

  “沈知青，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心说你在部队，他们跟我开玩笑呢。”

  哪里料到还真回来了。

  沈美云笑眯眯地回答，“这不回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可还硬朗？”

  好话谁不喜欢听？

  老支书也是一样，他拍了拍胸[kou]，砸得框框响，“你看看如何？”

  “我瞧着您啊，还是老当益壮。”

  这话说的，引得老支书哈哈大笑，领着沈美云进屋去了。

  她一进来，就把手里的白糖顺势递给了胡[nai][nai]。

  胡[nai][nai]一看，一斤装的白糖，用的还是透明袋子，上面印着红字，这可是供销社的紧俏货，还不便宜咧。

  她当即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沈美云笑塞到她怀里，“给孩子们甜嘴的，胡[nai][nai]你要是在拒绝，我可是不高兴了。”

  这话一说，阿虎阿牛他们顿时巴巴地望了过来。

  他们好馋啊，好想吃白糖，拿着一小撮，捧在手心里面，时不时地[tian]一[kou]，咬得咯吱咯吱响。

  磨牙的时候，连带着后牙槽都是甜的。

  眼见着孩子都跟小狼一样，嗷嗷的。

  胡[nai][nai]骂了一句，倒是是不忍心，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小撮，孩子们排排站，分到白糖的人。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大了几分。

  捧着白糖，连蹦带跳，“沈阿姨，绵绵在吗？她怎么没来啊？”

  沈美云，“在家呢，你们可以去家里找她。”

  这话一落，阿虎打头，阿牛紧跟其后，银花和银叶更是小跑着嘴上。

  眼见着孩子们一窝蜂跑没了。

  胡[nai][nai]叹[kou]气，“沈知青，真是让你破费了。”

  其实，在客人面前给孩子们，分对方拿来的东西，实在是不算礼貌。

  但是乡下的孩子，实在是太馋了，一年到头吃糖的机会，可能就这一次。

  望着孩子们，那一双双清澈渴望的大眼睛，哪怕是知道规矩，胡[nai][nai]也舍不得拒绝。

  之前沈知青说的话是对的，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的。

  等长大后，苦难和生活都在远方等着他们。

  沈美云听到胡[nai][nai]的话，笑了，“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我以前在大队住着，不知道被你们帮了多少次，更别说，如今我爸妈也受你们的照拂。”

  这是实话。

  前进大队的人好，也是诚心实意的对待他们这些外人，连带着沈怀山和陈秋荷这种成分不好的人。

  也是一视同仁。

  老支书摆手，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你结婚过得可好？”

  “瞧我问的这话，看你如今红光满面的，我就知道[ri]子不差？”老支书笑哈哈，“而且我瞧了，你当时选择的那个爱人，是个能担当，会过[ri]子的，而且也爱护你，你嫁给他亏不了。”

  他这人活了一辈子，吃了太多的喜酒，看了太多人的婚姻。

  两个人能不能过得好，其实在席面上就能看出来。

  沈美云听到老支书的话，有些意外，但是又觉得按照老支书的资历，是理所应当的。

  她抿着唇笑了，夸道，“还是您看人准。”

  老支书摆摆手，“我这算什么看人准，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免得你父母跟着担忧。”

  他站了起来，眼瞧着看手表，便送她出去，很郑重地提起一件事，“前段时间，有个人打电话到我们这里，问沈怀山和陈秋荷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甚至，还特意问了你的情况。”

  这话一说，沈美云骤然抬起眼睛，浑身温和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变得犀利了几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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