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堂听到苏景程的问题，脸色骤变。

他先是暗暗瞪了苏景程一眼，见他没接收到，又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苏景程倒是感觉到苏明堂拍他了，也看了苏明堂一眼，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明堂的警告。

他莫名地收回视线，心里还是惦记着莫韵萱被抓的事，继续一脸好奇地看向老爷子。

莫韵萱被抓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好吗。

见苏景程仍旧是那副好奇模样，苏明堂十分不满，却也没再尝试提醒他。

虽然老爷子之前已经点头承认了莫韵萱的确被抓了，但他也仍旧还带着疑虑。

苏景程没察觉苏明堂的不满，老爷子却注意到了苏明堂的小动作和眼神，没好气地看着两人发话。

“我有必要骗你们？”

苏明堂心里安定不少。

老爷子都开金口承认了，看来是真的无疑了。

苏景程却忍不住追问，“那她是怎么进去的？”

老爷子却没心思再细说了，不轻不重地看了苏景程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想替她申冤不成？”

“当然不是！”苏景程连忙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摇头时不经意对上苏明堂严厉的目光，苏景程又是一个激灵。

这会儿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了，脖子一缩跟个鹌鹑似的。

老爷子淡淡看过两人，轻描淡写地送客。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这两人，一个是他亲儿子，

一个是他亲孙子。

孙子蠢了些，儿子也不见得有多聪明，他看着实在闹心。

苏明堂正想着该怎么跟老爷子重提破产的事呢，忽然就听到老爷子送客的话，顿时着急了。

“爸，公司破产了……”他忍不住又提了一遍。

这话他说得急，后面求人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听到的人却也能勉强从他哀求的语气中领会一二。

老爷子却不是个愿意惯着他的性子。

他泛着白的眉毛一紧，看着苏明堂就开始教训：

“破产了就破产了，你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好好地过。还能出什么别的问题不成？”

这话掷地有声，把苏明堂堵得胸口发颤。

因为老爷子一点没有说错。

他在公司破产之前，利用正当手段留下来的钱其实不少，的确足够他们一家人安安分分地过生活了。

但是，但是苏明堂还是不太甘心……

老爷子可以不给他东山再起的钱，却也不能一点安慰的钱都不给吧？

老爷子手里的钱可不少，他想到自己一点都要不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心里堵得乱七八糟，苏明堂嘴上也开始乱了。

“但是，我不清楚阿衍会不会计较之前的那些事……”

苏明堂原本是想用陆晋衍如今的风光和他这个当爸的的落魄作对比，好博取老爷子的同情。

却不想，他这话一出，本就带了点情绪的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都紧了几分。

“你担心阿衍计较哪些事？他母亲的陈年旧事吗

？”提起苏明堂以往犯过的错，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苏明堂顿时额头冒汗，后悔自己说错话。

他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爷子却仍旧在发难，指着苏明堂的鼻子就说，

“你对不起阿衍，也对不起他母亲。阿衍要是真的跟你计较，你还能撑到今天？”

老爷子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有理。

以陆晋衍在江城的影响，陆晋衍要是真对他们苏家有什么意见，只怕他那公司早就没了，根本撑不到今天。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爷子指着苏明堂鼻子骂，骂得苏明堂面红耳赤，脸上臊得慌。

即便如此，苏明堂也只敢规规矩矩地坐着挨骂，连半个字也不敢反驳。

一旁的苏景程也坐得笔直，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被苏明堂牵连。

又骂了苏明堂好几句，老爷子的气还是没完全消。

见苏明堂一直跟个乌龟一样缩着脑袋，就连他旁边的苏景程也是差不多的姿势。

两人那模样，简直像是在无声抗议一样。

老爷子刚缓了下气，就又被自己的想法气到了，没忍住砸了一本书到苏明堂身上。

“说话啊，哑巴了？”

他倒要看看，他一句话也不说又在憋什么坏。

苏明堂被书砸得一脸茫然惶恐，手忙脚乱捡起书后，也不敢有其他动作，只是一边观察老爷子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爸，是

我不对，不该那么想阿衍。”

旁边的苏景程听到他爸这话，忍不住偷偷转头看了苏明堂一眼。

见苏明堂低着头跟鹌鹑似的，心里一阵唏嘘。

他爸平时教训他的时候不少，他倒是头一次见他爸被人教训呢。

老爷子不愧是老爷子。

苏景程在胡思乱想，打量的眼神也就忘了收敛，被苏明堂撞了个正着。

苏明堂一眼就洞穿他在想什么，当即就想教训苏景程。

但老爷子还在，他也只能忍住。

老爷子听到苏明堂承认错误，也就没了再继续教训的心思。

打一棒给个甜枣，他还是知道的。

因此，再开口时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却也不是什么重话。

“回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去！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再来找我，苏家养你们两父子还是能养的。”

老爷子说的这话，直接忽略了汪玉彤，听得一旁的苏景程有些不是滋味。

但苏景程也知道，自己爷爷对自己母亲有颇多看法，就连他爸都不敢在他爷爷面前多提汪玉彤，他自然更不敢提起。

苏明堂倒是早就习惯了老爷子忽视汪玉彤的做法，听到老爷子的话之后，就连连点头，甚至还挤出了一个笑容。

“好的好的，爸。”

毕竟，有老爷子这句话在，他们之后的生活就算不如意，也可以再来找老爷子。

得了老爷子的保证，苏明堂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他起身，恭敬地把手里的书放到了老爷子面前，看到老爷子苍

老的面容，忍不住低声道谢。

“爸，谢谢您。”

说这话时，苏明堂眼眶都没由来的热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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