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以后，情绪明显好了不少。

“不好意思，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江浔仙摇头，“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我没有看你的笑话，只是觉得你也挺可怜的。”

江浔仙现在说这种话，直接说出来顾舟行可怜，可能放在以前的时候，顾舟行直接就炸了，觉得江浔仙是什么货色啊，不过就是一个弟子罢了，竟然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是可笑至极。

但是现在，顾舟行就不会这样了，他看着江浔仙的眼神里面，已经少了非常多的戾气。

因为他自己知道，江浔仙现在说得非常对，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哪怕再不怎么不想听，也不能改变江浔仙现在说得非常对。

“以前确实是我的不对，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我竟然能够被一条蛊虫控制住那么长的时间。”

而且现在，顾舟行感觉非常的恶心。

只要一在脑海里面想到自己对尤清淑做过的那些事情，在蛊虫控制下对尤清淑表达的那些爱意，他就非常的难受，只觉得胃里面在翻江倒海，是真的想要吐出来。

最终，顾舟行还是没有忍住，直接趴在床边，呕吐了起来。

声音惊动了房间外面的人，顾宴灼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了进去，想看看顾舟行现在是不是对江浔仙动手了，但是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顾舟行并没有对江浔仙动手，而是趴在床边吐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一看见顾舟行这个样子，其他人立马明白过来了，顾舟行现在为什么要呕吐。

因为顾舟行忍不了啊，他怎么可能忍得了呢？

他完全一丁点都忍不了。

因为尤清淑这个人是真的非常恶心，顾舟行在不知情下和尤清淑纠缠了这么多年，心态早就已经爆炸了，现在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力以后，自然对以前自己和尤清淑之间的所作所为感觉到非常的恶心。

是那种想一想，就能够吐出来的地步！

还好，现在的顾舟行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了，不会再因为其他的事情，对尤清淑再次的疼爱了。

方齐赶紧跑到了床边，看着脸色都已经白成这样的顾舟行，非常心疼地说：“哎，你说看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尤清淑身上的问题就好了，这个样子你也不会受伤了。”

闻言，顾舟行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关系的，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没有看清楚尤清淑的真面目，也没有在尤清淑给我下蛊虫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现在变成这样，也是我自己应得的。”

顾舟行说这句话的事情，身上已经没有力气了，他长呼出一口气，把内心里面的那些没有办法明说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尤其刚才抬头的一瞬间，看见顾宴灼的时候，顾舟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内心的疼痛感现在是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不是因为尤清淑，现在顾宴灼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一切都是尤清淑的错。

可是顾舟行直接在间接中，直接变成了尤清淑的帮凶，对顾舟行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情。

这些，都不是顾舟行自己能够承受的。

所以现在看见顾宴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顾舟行第一反应就是心疼。

他的心，是真的开始疼了。

蛊虫作用下的那些记忆，自己对顾宴灼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在脑海里面一点一点地浮现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对顾宴灼做的那些事情，是如何的恶心，仅仅只是叫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恶心。

可是顾宴灼呢？

这么多年里面，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只有在被自己逼急的时候，才会张口说上两句。

这些事情，对让顾舟行觉得非常的难过，他的孩子哪怕在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内心还是如此的善良。

仅仅只是这一点，顾宴灼就已经非常的厉害了，做到了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尤清淑这个恶毒的女人！

顾舟行现在非常恨尤清淑，都是因为尤清淑的错，如果不是尤清淑在旁边做那么多恶心人的事情，他和顾宴灼的关系，现在能够变成这样吗？

顾舟行不知道，但是他内心疼痛的感觉现在还在变得非常强烈。

一时之间，因为过于心疼的原因，顾舟行的心脏口是真的开始疼了，硬生生地呕出来了一口黑血。

这是心尖上面的那一口淤气，一直在顾舟行的胸口里面徘徊着，现在顾舟行把这一口淤气给吐出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了特别多。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眼睛给闭上，重新倒回了床上。

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顾宴灼了，现在只要是看见顾宴灼一眼，他的心脏就开始疼痛起来。

方齐看着顾舟行，轻声叹息了一口气，“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何必呢？”

方齐也是真的心疼顾舟行，看着现在的顾舟行，他发现自己记忆里面的那个小师弟，现在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之前被蛊虫控制下的顾舟行。

方齐从怀里把上好的丹药拿了出来，塞进了顾舟行的嘴巴里面。

“你快点把这个药给吃了，我现在就是担心，你这个孩子啊，真的是让我不知道吃什么好了，你现在完全不需要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压力啊，你看看你，非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方齐让顾舟行吃了丹药，内心的担忧这才渐渐地放了下来。

“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啊，你自己也是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做出来那些事情的人，是蛊虫，不是你，所以把自己的心给放平一些吧，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其实根本就不是吧……

顾舟行是真心觉得自己现在做错了事情，而且是非常大的事情，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以来，顾宴灼自己一个人住在剑阁偏僻的小院子里面，看着主院灯火通明，传来欢声笑语的时候，顾宴灼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呢？

顾宴灼是不是心里面非常的难受呢？

肯定会非常难受吧，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了外面，这种感觉肯定会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自己还对顾宴灼那么的严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直接成为了现在刺向顾舟行心脏里面的刀子，让他如此地疼痛，以至于现在看见顾宴灼的时候，心脏就会狠狠地疼上一下。

江浔仙知道顾舟行现在的忧虑是什么，她转身看着顾宴灼，开口说：“要不然，你们两个人现在悄悄地交谈一下？”

闻言，顾宴灼和顾舟行纷纷地回头看着江浔仙，像是得了什么应激症一样。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不愧是父子啊！

现在的反应和之前一模一样，只觉得复制粘贴似的。

顾宴灼和顾舟行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保持着沉默，就好像现在让他们两个人互相和对方说一句话，直接就能死一样。

江浔仙看了看顾宴灼，又看了看顾舟行，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现在的脾气就是非常的倔强啊。

谁都不愿意和谁说话，好像一和对方说话了，就要受到什么惩罚一样。

过了半晌，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可算是现在愿意开口说话了。

顾宴灼看着江浔仙，轻声道：“我们出去吧。”

其他人可算是也敢开口说话了，他们看着江浔仙和顾宴灼，轻声道：“你们两个人现在想要去哪里啊，可千万别乱跑。”

江浔仙自然是看出来了，顾宴灼现在不想和顾舟行说话。

但是这么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有什么事情，就应该好好地说清楚了，不要藏着掖着，把自己应该说的事情给做好，不要让矛盾再这么地激化下去了。

这些都不是江浔仙想看见的事情，她其实还是非常希望顾舟行和顾宴灼和好的。

毕竟，归根结底对顾宴灼做出来那些过分事情的人，并不是顾舟行本人。

他只是被蛊虫控制了。

如果顾舟行好好地和顾宴灼说话，两个人把对于彼此之间的矛盾给解开了，江浔仙还是觉得挺好的，这样不比顾舟行和顾宴灼两个人在背地里面偷偷的伤心要来得好很多吗？

所以现在，江浔仙是真的挺支持这两个人进行一个友好的交流。

只有把事情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才有了能够交流的地方。

江浔仙看着顾宴灼，凑到他的耳朵旁边，特别小声地说：“你要不要现在和顾舟行进行一个谈话啊，而且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之前其实是有一些误会的，现在应该把这个误会给解除了，这才是最好的。”

闻言，顾宴灼抿了一下唇瓣，如果是其他人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种话，那么顾宴灼可能都只是当笑话听一下罢了，但是现在在自己面前说这句话的人是江浔仙，顾宴灼就不得不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他轻声叹息了一口气，觉得挺麻烦的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里面的还要麻烦。

他不是非常地想和顾舟行说话，可是现在江浔仙都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了，如果自己还是不和顾舟行说话，那是不是不太好呢？

江浔仙现在还是看出来了，顾宴灼其实是有一点不愿意的。

她就拿出来了自己哄小孩的态度，轻声道：“你想想看，这件事情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其实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对不对？”

“所以啊，我们在看见困难的时候，就要上前一步，把困难这件事情给解决好，你看对不对？”

不得不说，江浔仙哄顾宴灼的时候，还是非常的有套路的，只要是江浔仙现在说的话，顾宴灼其实都是可以听进去的。

他看了一眼江浔仙，随后又看了一眼顾舟行，哪怕现在心里面已经想了很多，可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浔仙看顾宴灼现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了顾舟行身上，笑着说：“那么你呢？你现在想不想和顾宴灼谈一下这件事情呢？”

闻言，顾舟行立马来了精神，他自然是想和顾宴灼进行一个谈话。

但是现在看顾宴灼的样子，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所以顾舟行现在其实也是有一点拿捏不准的。

江浔仙能在看出来，顾舟行现在是有一点陷入对故步自封的状态当中，这两个人其实都是闷葫芦，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和对方进行过一个严格的交流，所以两个人其实现在的状态，都看起来特别的尴尬。

江浔仙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你说说看，这两个人现在可真的是磨人啊。

其实江浔仙能够看出来，顾宴灼其实也是想和顾舟行说话的，但是顾宴灼这个人就是倔强，哪怕想说话，但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所以之后闭嘴了。

江浔仙最后直接给这两个人决定好了，“你们现在，不就是非常的别扭吗？可是现在这么别扭下去，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现在，直接就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清楚呢，与其在这里扭扭捏捏的，还不如坦诚一点。”

听见江浔仙这么说，这两个人其实都觉得她说得很对，可还是没有人愿意动一下自己的屁股。

江浔仙一看这能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还是不动起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所以江浔仙直接来了一个手动，把顾宴灼推到了椅子前面，直接让顾宴灼坐了下来，非常严肃地对顾宴灼说：

“你可以了啊，现在把事情好好地解决好，把自己应该说的事情，全部都说清楚了，听明白了没有？”

江浔仙现在故意表现出来一副很凶巴巴的模样，这副模样落在了顾宴灼的视野里面，就是江浔仙不爱自己的表现了。

他盯着江浔仙，唇瓣一点一点地抿了起来，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江浔仙一看见顾宴灼这个样子，心直接都软化了。

她赶紧对顾宴灼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这种话呢？你想得太多了，我可不是这种人，我现在只不过就是在告诉你，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退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是这个意思，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你明白了吗？”

顾宴灼听见江浔仙这么说，其实已经明白了，但是他现在还是委屈巴巴的，看起来没有明白的样子。

江浔仙也看出来了，顾宴灼现在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表情，只是想让自己心软罢了。

江浔仙也确实心软了，她低头在顾宴灼的额头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我看你啊，就是已经拿捏住我的性格了吧，知道我不舍得凶你是不是？不过也没什么事情，谁让我现在特别地宠你呢？”

没错，江浔仙就是这样的人，她非常宠溺顾宴灼，在她的视角里面，顾宴灼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自己愿意为了顾宴灼做出来一些事情，这些都是江浔仙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非常愿意这么做，所以江浔仙看见顾宴灼撒娇的时候，其实是感觉很可爱的。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被迫看着江浔仙和顾宴灼秀恩爱的顾舟行。

“……”

很好，顾宴灼现在一看一个不吱声，他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是以前的顾舟行，肯定该炸掉了，觉得这两个人现在说什么东西呢！

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秀恩爱，是想干什么啊！

可是现在的顾舟行，只觉得这个样子挺好的，看见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恩爱，而且说实在话，这还是顾舟行第一次在顾宴灼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仅仅只是这样的神情，就已经足够证明顾宴灼现在确实是很喜欢江浔仙的。

而且江浔仙还给顾宴灼提供了那么多的情绪价值，这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带给顾宴灼的东西。

顾宴灼受到的心理创伤太多了，所以如果接近一个新的人，顾宴灼自己没有办法放下心来的话，那其实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痛苦的事情。

所以顾宴灼现在能够这么喜欢江浔仙，还靠江浔仙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因为他知道在江浔仙这里，不管他做任何的事情，江浔仙都是一脸宠溺的态度对待顾宴灼的。

他这么喜欢江浔仙，而且江浔仙还对顾宴灼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他自然是心动的，而且是真的把江浔仙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来看待的。

在顾舟行那里没有得到的爱，此时全部都在江浔仙这里得到了，所以你让顾宴灼如何不喜欢江浔仙呢？

他不可能不喜欢江浔仙的，他爱江浔仙爱得都快要死了。

江浔仙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顾宴灼听话，顾舟行在旁边看的时候，觉得非常五味杂陈，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顾宴灼感觉到开心，在顾宴灼的身边，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和他心有灵犀，能够明白他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的女孩子。

另外一方面，顾舟行又觉得特别心酸，明明他也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就比如在顾宴灼在需要自己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帮助顾宴灼说话。

但是现在呢？

顾舟行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躺在床上，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一样，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自己心里面非常的难过。

如果当时，自己也能够在顾宴灼的生活里面出现的话，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当初能够努力一点，可能事情真的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好了，直接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幻想中的泡影。

因为现在，顾宴灼的生活里面已经有江浔仙的存在了，对于顾宴灼来说，江浔仙的存在显然是非常厉害的，她的存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对于顾宴灼来说，江浔仙更加是可以依靠的对象了。

她为顾宴灼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顾舟行从来都没有为顾宴灼做过的。

江浔仙最后和顾宴灼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和牵狗狗的爪子一样，捏着顾宴灼的爪子来来回地晃荡了两下。

“没关系的顾宴灼，我就在门口呢，一直等着你出来，所以你现在不需要着急，好好地把事情给说清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在门口等你。”

江浔仙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顾宴灼的目光全程都盯着江浔仙的脸，半天都没有移开过。

只要是个明眼人现在都能看出来，顾宴灼是舍不得江浔仙，完全舍不得让江浔仙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面，只觉得如果江浔仙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面了，他真的会感觉非常的不安定。

顾宴灼就这么看着江浔仙亲手把房门给关上以后，才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的视线给收了回来。

顾舟行看着顾宴灼，但是顾宴灼现在并没有和顾舟行对视，而是盯着地板。

顾舟行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地看过顾宴灼了，现在可算是有机会看顾宴灼，自然是盯着顾宴灼看了好久好久。

在这个过程里面，顾宴灼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想和顾舟行说话。

毕竟两个人已经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交流过了，现在突然让他们两个人现在好好地进行交流，就真的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所以顾宴灼又等了一会，发现顾舟行现在完全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现在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他从板凳上面站了起来，想要往门外面走，就在这个时候顾舟行终于开口说话了。

“宴灼……”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直接让顾宴灼的背影震了一下。

因为他没有想到，顾舟行现在竟然会叫住自己，他一时之间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脚步就像扎根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办法挪动一下。

顾舟行的声音还是从身后传了过来，“对不起，宴灼。”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直接将顾宴灼的防线给摧毁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顾宴灼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觉得顾舟行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和自己说对不起的地步，但是现在顾舟行却对自己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顾宴灼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了，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句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地颤抖，内心里面很难过。

等了那么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让顾宴灼停留的时间，开始转动了起来，命运的齿轮就这么转动了，顾宴灼的内心很难过，他等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可是内心里面的难过还是没有办法消减。

顾舟行看着顾宴灼的背部，一直以来的坚毅，现在也逐渐地瓦解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对顾宴灼说点什么。

这么多年，两父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地交流过了。

以前顾舟行和顾宴灼说话的时候，总是用着命令式的语气，就好像自己用了这样的命令式语气以后，顾宴灼就会听自己的话。

但是顾舟行显然忘记了，顾宴灼和自己一样啊，都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

越是用这样命令式的语气和顾宴灼说话，那么得到的就越是顾宴灼的叛逆。

所以现在，顾舟行直接换了一个说话的方式，他知道顾宴灼没有办法抗拒自己的示弱。

就和小时候一样，自己只要一在顾宴灼面前示弱了，那么哪怕顾宴灼现在再如何地不想听自己说话，他还是会继续听的，把顾舟行的话记在心里面。

顾舟行现在和顾宴灼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是非常的温柔。

“宴灼，你现在能不能坐在我的身边？我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这是我以前都没有给你说的话，全部都隐藏在了我的心里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想要告诉你，想要和你说明白我内心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你可以听我说说看吗？”

不得不说，顾舟行现在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和以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就像直接换了一个人似的，哪怕顾宴灼现在不是特别地想要和顾舟行交流，可是现在既然顾舟行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还是和顾舟行谈话一下吧。

最终，顾宴灼还是重新坐了回去，顾舟行继续盯着顾宴灼的脸看，开口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都是我做错了，我对你做了那么多抱歉的事情，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哪怕我知道，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在蛊虫的作用下，不得已才做出来的，可是我既然都做了出来，那么我现在是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辩解的，我就是做了，而且还做得那么过分。”

“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父爱，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会遇见我这样的父亲，我真的很抱歉。”

顾舟行现在说这句话的事情，其实能够听出来的，他是真心的在忏悔，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不应该做那些事情的。

那些事情是让自己和顾宴灼之间分开的导火索，他干了那么多伤害顾宴灼的事情，他真的是一个很坏的父亲。

“……”

顾宴灼现在已经愣在这里了，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好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应该说什么，因为这还是顾舟行这么多年以来，如此温柔地和自己说话。

明明以前的时候，顾舟行和自己说话，都是用命令式的语气，要不然就是各种的挑剔顾宴灼，觉得他这里做得不够好，那里也做得不够好。

其实顾宴灼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拼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努力了。

顾宴灼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顾舟行说话，他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顾舟行呢？

他听见顾舟行对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特别的难受，好像当年那个受委屈的小男孩，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灵魂可以发泄的地方。

原来，他的父亲还是爱着他的。

原来，顾宴灼不是没有人疼爱的小孩子。

哪怕顾舟行现在的道歉有一点太晚了，顾宴灼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可是顾宴灼心里面那个空洞的地方，现在也算是已经补上来了。

可能只有一点点，但是光是这一点点，就已经足够了。

顾宴灼不是什么贪婪的人，既然现在顾舟行都已经和自己道歉了，而且态度还这么的诚恳，再加上让顾舟行变成这副陌生模样的人是尤清淑，所以顾宴灼现在已经忍下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释怀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

而且顾舟行和顾宴灼道歉的时候，态度可以说非常的好，能够听出来，他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的敷衍。

顾舟行是真心觉得，自己对顾宴灼是真的有愧疚在里面的，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地去偿还顾宴灼，让顾宴灼现在过得舒服一些，让顾宴灼不要再那么的痛苦了。

“宴灼，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真的很对不起，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明明你还是一个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可我还是那样残忍地对你，我真的……”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希望你能够稍微地原谅一下我，也不求你现在直接就原谅我，毕竟我还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在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很爱你，我非常地爱你。”

“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出于我个人，”顾舟行挣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朝顾宴灼伸出来了手，手就这么伸到了一半，随后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顾宴灼自然是已经察觉到了顾舟行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上面稍微有一点犹豫。

他真的要原谅顾舟行吗？

其实，顾宴灼现在已经释怀了，也知道自己应该原谅顾舟行，毕竟顾舟行并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其实还是有其他人的。

可是顾宴灼真的没有办法那么快地就直接把顾舟行给原谅了，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受到过的痛苦也不是假的。

所以顾宴灼现在非常的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原谅顾舟行。

顾舟行也看出来了顾宴灼现在的犹豫，他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没关系的，宴灼我觉得没关系的，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能原谅我，只是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多一点在一起交流的机会，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心结给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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