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季晟驱车赶到了海边。

他朝保镖挥挥手，大步走来，递上一支烟。

楚粦不抽烟，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正靠在塔下的阴凉处保存体力，今天太阳有点毒，他是怕热体质，见季晟来了，只慵懒的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尧玉盛则走过来，接着他手中的烟，两个人点了火，缓步走到海边。

“哎，”季晟吐着烟雾叹息：“你说这个望妻石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

尧玉盛耸耸肩，没有回答。

季晟弹弹烟灰，“都这么久了，人八成是……咳，就算还在，人海茫茫，既然当年找不到，那也八成是被转卖了，或者被哪家不会生孩子的小夫妻捡到藏起来了，要不当年早就报警了。”

尧玉盛平静的分析道：“当年的通讯还没这么发达，程小姐当年失踪的地方更是贫穷落后的山区，说不定被哪户人家收养了，事务所那边既然有了眉目，相信用不了多久，总归是能找到人的。”

“找到了又怎样？”季晟可没那么乐观：“找到人她就是个山里的村姑，亦或者已经嫁人了，他这么痴情有嘛用，我就不懂了，一个小学生怎么就对一个幼儿园刚毕业的小丫头，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尧玉盛笑了笑说：“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人找到了，反而裴总能够放手了。”

季晟咂摸了一下嘴：“你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尧玉盛对季晟眨眨眼：“说不定到时候裴总对沐小姐的感情，会更胜一筹。”

季晟歪头坏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真到那一步，绝对会是一场好戏！”

等季晟和尧玉盛折回来的时候，楚粦才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也开口和他们搭话。

过了会，楚粦说：“对了，程采玥小姐几天前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咱们裴总是不是还在找她姐姐。”

季晟一听，蹙眉道：“你怎么说的？”

楚粦立马说道：“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要问就去问一肴哥！”

“我擦！”季晟扶额，一脸看猪的表情看着楚粦：“那女人除了在焱哥面前装乖卖巧，到哪儿不是呼幺喝六的，周一肴这个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不被程采玥逼疯了才怪。”

楚粦缩缩脖子：“程小姐还好吧，再说关心她姐的事也是人之常情嘛。”

“哈，屁的人之常情，你真以为她像小媃姑娘那么老实本分啊。”季晟呵了一声：“一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以后遇到那个女人离远点，两面三刀，虚嘴掠舌，不是好鸟，懂！她连脸都是整的，假的，全都是假的，懂！？”

楚粦挠挠头，不明白季晟为什么对程采玥那么大恶意：“哦。”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一肴也驱车过来了。

季晟见到周一肴，就朝他挥手问：“老肴，程采玥找你问她姐的事没？”

周一肴蹙眉：“怎么，你给她通了风？”

季晟立马瞪眼翘胡子：“我闲疯了，躲她还来不及，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一回来就一副盛唐少奶奶的排场，焱哥的事她哪一样不打探的。”

周一肴漠然置之，仰头看高高的瞭望塔：“她没来找我，找我也探不出什么，我去找裴焱了。”

“去吧，我就不爬了，废腿。”季晟吸着烟说：“你尽量说服他今晚一起喝酒，别又一个人瞎呆着。”

“难。”

周一肴丢下一个字，就大步走上旋转楼梯。

见周一肴过来，裴焱起身，把花束放在他刚才坐的地方，走到栏杆前。

周一肴垂眸看看那束话，心里叹息一声，来到裴焱身边，和他并肩而站，瞭望着远处渐染晚霞的海水，“大学时学刑侦，总觉得找一个人一点不难，但是做了侦探才知道，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又何尝容易。”

裴焱淡淡道：“难为你了。”

“瞧你说的！”周一肴笑着拍拍裴焱的肩膀，他个子比裴焱矮了小半头，拍裴焱的时候胳膊要架起来，就向裴焱靠近半步：“只是站在这里有感而发，说什么难为，这些年我都觉得对不起你，你帮了我那么多，而我却连帮你找个人都做不好。”

“她消失了太久了，哪是那么容易的。”即便如此，裴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放弃：“我心里清楚，这不怪你。”

“对了，我妈前几天给我算个命，竟然说我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扯淡吗？”周一肴无奈苦笑，继而扭头，望着裴焱沐浴在霞光里的神祇侧颜，眸色逐渐加深：“不过他要是说我爱的人，呃，不是，是崇拜的人吧，我还信，哈哈。”

裴焱目光淡淡落在海平面，没在意周一肴的话意，周一肴目光沉了沉：“去喝酒吧，季晟也在下头，我一会联系老樊……”

“不了。”裴焱打断周一肴的话，转身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每年这个时候，几个好友都会过来关心他，但是最终，他都是希望能独处。

离开时，裴焱最后看了一眼那束花。

周一肴跟在他后面，也看向那束花，眼底划过一抹晦涩，这些年，季晟和樊橪一起让他劝裴焱忘了小茸姑娘，断了念想。

然而，断不掉念想的不仅仅是裴焱，还有他。

他想，裴焱如果忘不掉小茸，他也就不用看着他爱上别人了。

他以前也是喜欢女生的。

上初中那会，他家里条件还不错，也过的无忧无虑，潇洒风流的，他和班花牵过手，还和女班长搞过暧昧接过吻，凭着不错的相貌在班里女生堆里混的如鱼得水，还人送外号大众情人，那时候撸的时候看毛片也是看看女人。

却不料，跟着裴焱混之后，栽了这么大一跟头。

晚上，裴焱到家之后，就让朋友和保镖们回去了，他这套别墅安全防御十级，加上他自己也是练过的，平时并不需要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

周一肴还是细心的给他买了晚餐，放在餐桌上，但裴焱没有食欲，只喝了一碗粥勉强填饱肚子就上楼洗澡了。

洗完澡，他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今夜星辰璀璨，不知道小茸是否能看到。

这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裴焱心情依然不高，晚上推了应酬，加完班没吃晚饭就回别墅了，又是洗完澡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裴焱一支烟尽了，去床头拿烟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便顺手拿起来。

微信里出现一条加好友请求。

请求说明上这么写：【你是沐青媃的男朋友吗？】

裴焱重重吐一口烟，眼底透着几分不耐，这才去学校两天，沐青媃就能招来苍蝇，真想掐死她！

叮咚，请求说明第二条：【不会是我姐的追求对象吧？】

裴焱阴冷的眸色滞了一下，随即恢复从容，手指在屏幕上一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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