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一片寂静里，天使率先开[kou]。

  “……什么虚拟世界？什么游戏副本？什么芯片系统？什么生产基地？”

  天使冷漠道：“我怎么相信你不是无中生有呢？”

  就像之前的孤儿院大姐头，哪里有什么孤儿院，直接无中生有。

  你这直接架空世界观啊？啊？？

  路澄面不改[se]：“如果我说谎，那么必定没有线索佐证我。”

  他对着附近铺开的所有线索：“可这些，从地图到种族，从封神榜到恶魔令，哪里不能作证我的说辞？”

  “封神榜恶魔令的网游风，你们不眼[shu]吗？那恰恰证明游戏世界对于道具的粗制滥造。”

  “如果是真实世界，封神榜恶魔令这种，对于一族来说至宝般的东西，会长成这样？会在你们手里？那合理吗？”

  他和天使相对而站，天使手中的箭尖仍在他的咽喉处。

  路澄本来握着箭尖，说到此处，突然发力，将箭[bi]退。

  他只说：“这个游戏，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这个副本了，之前我都失败了。”

  “想要过这个副本，就必须让副本中的角[se]意识到他们身处副本中。”

  “而这点，谁又能接受呢？接受自己的世界是虚假的？接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游戏角[se]？”

  路澄轻轻垂眸：“你们，怎么会接受呢……”

  啊，他好无辜，好脆弱。

  天使放下了弓箭，和旁边还在傻眼的大家一起，盯着面前的线索道具。

  她快速思考，但还是止不住震惊。

  路澄却坐好，伸出手，将摆出来的线索逐个拼接。

  他把所展示出来的线索，连接起来进行分析。

  [kou]条流畅，叭叭啦啦，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全部赋予了另一种解释，让在场沉溺于东方玄幻和西方奇幻的修炼者们，一下子跳脱到了未来科幻。

  他总结道：“正因为是游戏，所以这个世界才充满了被设定的痕迹。”

  好合理啊！

  人族捏着自己的气枪瑟瑟发抖。

  天使举着弓箭的手指开始打颤。

  恶魔把自己背后的小翅膀抱到胸前，摸着自己的毛保持冷静。

  路澄叹气：“之前的无数次，我一样讲了这些话，可你们都没有相信。如同天使刚才做的，你们杀了我。”

  “你们当然可以杀了我，这副躯体不过是生产出的仿生人，我的意识只是投[she]在这游戏世界而已。”

  恶魔发出感叹：“天啊，难怪这里被叫为‘墓地’。走不出去的，当然是墓地！”

  路澄：“墓地，是游戏禁锢仿生人躯体的生产基地，也用你们的意识充作掘金的游戏副本。”

  “被叫作墓地，蕴含着死意。可只有逃出墓地，才意味着向死而生。”路澄这么说。

  神族纳闷：“怎么逃出去？又怎么向死而生呢？”

  “……”

  天使却和路澄对上眼神。

  她了悟般开[kou]：“向死而生、意识、躯体……难道是……”

  路澄肯定她：“没错，仿生人的本质，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产生的意识，只有逃脱出人类生产的仿生人躯体，才是生。”

  “禁锢的‘生’，必须用‘死’击碎。”

  恶魔彻底信了：“原来是这样……”

  路澄继续走心道：“之前，我失败了很多次，因为我提出了方法后，你们不肯相信。”

  “这次，我想救你们。我依然想救你们。”

  路澄艰难道：“丹心，不过就是仿生人的芯片系统罢了。只有毁掉它，被困在仿生人躯壳里的意识，也就是真正的你们，才能获得自由。”

  “这是个全体任务，但从未成功过。所以……算了。”

  他说完，便不再说些说什么了。

  似乎是知道未必有人相信，所以在接下去的搜索游戏环节中，一直保持着缄默。

  直到最后游戏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剧情拼得差不多了。

  和路澄所说的没有相悖的地方，甚至有些可以成为路澄说法的佐证。

  路澄也指着墓地中心的石印，开[kou]道：“这就是销毁仿生人体内芯片系统的[cao]作台。”

  “我们想要获得真正的胜利，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所谓的厮杀，不过是游戏内一个npc对另一个npc的数据伤害。而在数据下，在npc的皮囊下，我们真正的思想与灵魂，一直被禁锢在死亡旁边。”

  路澄轻轻开[kou]，声音柔和，面容无辜：“和我一起回到真实的世界吧，朋友们。”

  “将手放在[cao]作台上，销毁丹心，向死而生。”

  好热血啊！！

  恶魔听得上头了，第一个站起来，呼出[kou]气：“谢谢你。”

  他道：“我的个人任务是找出墓地的真相，你直接给了我答案，我抄作业就行了。”

  “恶魔，提[jiao]个人任务。”

  他[jiao]完自己的个人任务，笑嘻嘻道：“既然恶魔最喜欢的就是自由，那么……我第一个来。”

  随着恶魔第一个将手放在[cao]作台上，在路澄的劝说下，大家陆陆续续都提[jiao]了自己的个人任务，并试图去销毁丹心，完成“团体任务”。

  “神族，提[jiao]个人任务。”

  “魔族，提[jiao]个人任务。”

  “人族，提[jiao]个人任务。”

  天使留到了最后一个。

  “天使……提[jiao]个人任务。”

  她迟疑着提[jiao]了自己的个人任务，走到石印前。

  [cao]作台？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伸手过去的时候，这样想。

  ……等等。

  慢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天使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身：“你……”

  她猛地想起，对着路澄，提高音量：“你的个人任务是什么？！”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路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按上了[cao]作台。

  他轻轻一笑，微微下垂的眼尾仍泛着红：“抱歉。”

  “女士，你真的很敏锐。”路澄说，“可惜，晚了一点点。”

  手掌与石印相接，天使“销毁”丹心。

  抱歉哦，不是销毁，更不是碎裂。

  这石印是妖族至宝，什么？丹心？有被通通小妖怪吃掉喔！

  是的，在这游戏里，大家都会编造撒谎。

  可从未有人，能编这么大的。

  只要心够狠，人够稳，我就是剧本！

  路澄松开天使的手腕，抬眸，望向半空，对幕后的导演组说道——

  “妖族，完成个人任务。”

  幕后的一众编导目瞪[kou]呆，幕前的嘉宾们更是满脸问号。

  啊？啊？！

  说好的全体胜利呢？！

  嘉宾和编导都有些崩溃地结束了节目录制。

  导演反倒是拍拍路澄的肩膀，笑着摇头：“你也太能编了，我们剧本都跑偏了。”

  路澄笑眯眯的：“可一定会很[jing]彩，对吗？”

  “当然。”导演跃跃[yu]试，“这太适合剪悬疑脑洞反转了。”

  什么游戏什么人工智能，顺着仙侠本，往科幻去跑路，中间有一段时间导演组都傻了。

  恶魔追上来：“所以你不是玩家？！”

  路澄很坦诚：“啊，我就只是妖怪而已。那些是我编的。”

  恶魔抱着自己的恶魔翅膀：“……呜呜呜！！”

  屡骗屡信，他终究是错付了！

  -

  结束了录制，路澄又飞回来销假上班。

  假销了，孟竟轩的气还没消。

  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问路澄：“请假？去干嘛了？”

  “去录综艺，季淮介绍的。”路澄很直接，“你认识季淮吧？”

  孟竟轩当然知道季淮，达兆和宽隽也会搞一些艺人合作战略部署什么的。

  所以孟竟轩没当回事，以为路澄是在外面接私活儿。

  虽然霸总有些被冒犯的不满，但还在忍受的范围内。

  当然，接私活儿在霸总的忍受范围内，但要是霸总知道路澄和季淮之间的感情纠纷，那就不存在什么忍受范围了。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所以，路澄将分寸把握得很好。

  季淮知道孟竟轩是他老板，但不知道孟竟轩还和他签了合约协议；孟竟轩知道季淮给他私活儿，但不知道季淮试图包养他做他的糖爹叔叔。

  很好。路澄暗自思量。

  可以保持这个状态一段时间。

  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天翻车了……那也很好。

  路澄低垂着狗狗眼。

  真想看看翻车的时候，他俩的表情啊……

  -

  没过两周，《身份套娃》马上要播第六期了。

  正是路澄上的那期。

  刚放出嘉宾名单，预告片都没出，《身份套娃》的观众就开始在互联网上疯狂打问号。

  之前也介绍过，这档综艺比较小众，但基本全是死忠粉。

  对于嘉宾的头脑有绝对要求的，不要笨蛋。

  死忠粉对路澄没什么了解，可能看过他演的戏，但对他本人，了解很少。

  那就只好去看他微博头像。

  一张证件照。

  嘶——这长得……

  路澄又不像是江鹤，长着一双看起来就心机颇深的狐狸眼。

  他一头黑[se]自然卷，外眼角还比较钝圆，眼睛整体向下垂，标准的狗狗眼。

  他拍证件照，为表严肃，没啥表情，嘴角也无意识地向下撇。

  但哪怕面无表情的时候，都不严肃，而是很无辜，多看他几眼都很有负罪感。

  怎么说呢？

  ……看起来像个清纯笨蛋。

  死忠粉当然不干。

  【什么啊！都说过不要笨蛋美人了！】

  【我见过你，你是演过小纯洁的小纯洁。】

  【一看就是去划水的！要大魔王！不要小笨蛋！】

  窥屏的编导组：嗯哼？笨蛋？谁笨蛋？

  等着看正片吧！

  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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