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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怕的


这枚镂空铜球的夹层内灌了水银,里边放着个小铃铛,整体不过二指宽,并不大。

  不会叫人多么难受。

  受不住的是它抵对了地方。

  宁轻鸿[chou]出指尖,垂着眼,换了只干净的手,先将地上的物什不紧不慢地都捡了起来,除了先前那玉,其余的都放回进那木匣子内。

  怀里的少年安安静静的,蜷在他身上。

  宁轻鸿用手半搂着人,待一切都拾好后,才慢条斯理地将乌憬从地上抱了起来,托着人的臀[rou],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人后脑的乌发。

  他走到了寝房门处,将门推开,出了去。

  少年身上只披着件外衫,廊下的宫灯即使是在夜[se]中,也用昏黄的灯光将二人之间亲昵的姿态无所遁形。

  夜风只一吹,就算还有他官袍上的宽袖罩着,也让少年[luo]露在外的皮[rou]受到凉。

  他病时,府中的下人都不会来伺候,外边并无人守着,宁轻鸿抱着人,一路往浴泉直去。

  乌憬就好像睡过去了一般,任人动作的,安静得不行,也乖得不行,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半下,也不挣扎,就这么瘫软在人身上。

  只有宁轻鸿托着人的手中愈发泥泞一片,前后一起无声吐着。

  那铜球的晃动声因为闷在体内,要靠得极近才会让人听着几分细小的动静。

  宁轻鸿听着那份声响,缓慢垂眼看了一下靠在他颈间的人,只露出小半张晕红的脸,乌眸半睁半闭,瞳仁涣散,模糊的视线落不到实处,只虚虚看着前方。

  泪水还在不停地涌出,将他的衣襟全打湿了,却听不到半分哭声。

  因为少年正半张着唇齿,舌尖无意识地吐在外面,收不回去,贴着人脖颈处的皮[rou]时,热得几乎烫人,津[ye]顺着两边唇角流下,又沾在宁轻鸿身上,湿漉漉一片。

  偶尔才会将舌越吐越外,几乎大张起唇,哈吐着气,微仰起脸,乌[se]的瞳仁都要翻过去,瞧上去将将要完全阖上了。

  还会在宁轻鸿的怀里时不时打几个颤摆。

  手脚都松软搭落下来,搂不住人,只完全靠宁轻鸿托着,他指尖愈发黏腻,几乎什么水都溢了下来。

  偶尔还能听见淅淅沥沥的几声,近乎滴湿宁轻鸿的官袍朝服,将绯红洇成晕红一片。

  停在那建着热汤池子的殿门前时,已然因为渐渐的适应,开始不自觉地寻求着比这更高的情绪而去小幅度地[tian]舐身前人脖颈处的皮[rou]。

  只是用吐在外的舌尖无意识地[tian]着。

  宁轻鸿病时并非起不了[yu],他本就兴致不高,情绪也更难被挑起,太过稀疏平常的,反而比不过少年单纯赖在他怀里,静静地贴着人陪着一起睡着,更能起到抚慰。

  他此时抚着人的乌发,垂眼看着这幅模样,许久,才轻笑了一下,喟叹般,“乌乌好生厉害。”

  只是他起了[yu],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兴致,总算放过了人,将乌憬抱着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

  宁轻鸿托着人的指尖已经黏腻一片,他垂首看人时,墨发也跟着垂了下来,将神[se]都遮挡住。

  只能瞧见他用手执着少年的脚踝,高高抬起。

  乌憬连反抗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晓了,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他连嘴巴都闭不上,又怎么能顾得上此时被人用眼神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看过去,会如何如何丢人。

  当真是好不可怜。

  连那铜球什么时候被人挖出都不知晓,头脑放空着,连今夕是何夕,自己在哪,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

  只被人抓着脚[luo],颤摆着。

  那铜球被丟落在地,发出“叮里当啷()”的滚动声,滚到岸边也未停,径直掉落进那热汤池子中,溅起一片水花。

  这水花声落在乌憬耳里也是空茫一片的,内里虽已经没了东西,但余韵还是未停。

  他连自己正被人看着喷都不知晓。

  宁轻鸿等着人流完,才重新将少年抱起来,嗓音极轻,先擦干净,免得将池子里的水都弄浑了。?()”

  他久久听不到回应,也不管人还未缓过来,便拿了一旁放置的巾帕。

  乌憬被迫让人扶着跪起来,腰腹抵着人身前的肩骨处,向下弯着,那巾帕也是蚕丝制成的,布料比绫罗绸缎还要更之顺滑。

  但抵上时擦拭的动作,还是让本就才结束的他受不住。

  不管擦多少次,扔了多少巾帕在地上,都擦不干净,直至宁轻鸿又拿了新的巾帕卷起塞进堵住时,伏在人肩上的乌憬才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

  总算回过神了。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乌憬却哭都不敢哭出声了,宁轻鸿怎么动他,他都不敢挣扎跟反抗,安静又乖巧地将自己蜷着,窝在人怀里。

  被独自放到美人榻上时,也没不听话地重新攀过去。

  宁轻鸿淡声,“乌乌自己坐一会儿L。”

  乌憬埋着脑袋,点点头。

  下人都不在,宁轻鸿只能自己进一旁放着衣裳的暖阁内理,他进去时乌憬是什么姿势,拿着衣裳出来时乌憬仍旧是什么姿势。

  连自己悄摸着用手指将巾帕拿出来都不敢,只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蜷缩着。

  这个姿势甚至还能叫人一眼就从侧瞧见,他并起的双膝下露出的一丁点透白[se]的巾帕。

  已经完全沾湿了。

  宁轻鸿俯身要抱起他时,即使害怕地发颤,也会乖乖地搂抱过去。

  乌憬伏在人的肩颈处,他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已经哭不出来了,但眼睑跟鼻尖还残留着湿润感,脸[rou]晕红着。

  神[se]有些迷蒙的呆愣,

  又分外乖觉。

  怕是得缓好久才能彻底地恢复过来。

  宁轻鸿用皂角仔仔细细给人擦拭了一遍,就算他将巾帕扯下来,从里到外都拭过去时,乌憬也合着唇齿,乖乖地张开,一动都不动。

  还会低着脑袋,一边情绪呆愣,一边认认真真地去看对方的动作。

  ()  连怕羞都意识不到了。

  乌憬又被抱上了岸,放到榻上,他身上裹了层浴衣,怔怔地看着对方又回到浴池,去换洗衣裳。

  宁轻鸿清洗过后,也换上浴衣过后,乌憬仍维持着被他放下来的那个姿势,也哪里都没看,只低着脑袋,连身上的水都不会用浴衣擦一擦。

  一直到他又被人抱起,让人帮着擦干净水,换了身干燥暖和又被熏过了香的干净衣物。

  宁轻鸿长身玉立,对坐在榻上的乌憬道,“过来。”

  乌憬愣了一下,又小心又很快地下了榻,小跑过去,搭上对方对他半伸出的指尖。

  宁轻鸿将人牵至暖阁外,低眼看着少年即恍惚又乖巧到失去自己意识的神情,轻叹了一声,“乌乌自个回去?”

  乌憬愣了愣。

  宁轻鸿松开他,道,“便回先前那处别院,自个待几[ri]。”

  “去罢。”

  乌憬让人牵着的手被放开,他仰起脸怔怔地看着宁轻鸿说完便回了暖阁,眼睁睁看着那道雕花木门在自己眼前合上。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愣愣地往外走。

  是一步一步走的,并没有急着要逃开跑走的步伐,很听话,自己走到了殿门边上,推开来。

  里头带着浮金靥的暖香一下被外头秋夜寒凉隔开,本应该有一种终于被放过一截的松活感,可乌憬就是缓不过身,他的腿甚至还是[su]软的。

  站久了有些累,他想蹲下来,在门外抱膝坐一会儿L,可当他回头看门槛有多宽时,手却不自觉地放到了门边上。

  只要推开,就会有人抱起他,温声同他说话,再亲昵地吻吻他的眉眼。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

  可也并不是全因为这个舍不得,就是很奇怪的,他被作弄成这幅模样,明明想象里他是很害怕的,但还是迈不开腿。

  可能因为是很舒服,也可能是因为也没有让他觉得疼,没有让他受苦受累。

  有很多很多他弄不清楚的可能。

  可他走了也会有好吃的好喝的,暖和的地方等着他,另一处也不差,他只需要等几[ri],就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知道宁轻鸿没有在赶他走,

  而是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乌憬吸了吸气,方才还没哭够的情绪,又让他有些反扑地想掉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吸着鼻子,慢吞吞地往回走。

  偶尔还仰仰脸,停一下,看着上空把泪憋回去,憋回去了,才会继续走。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热汤池子前,宁轻鸿已经出了暖阁,他换了身干净的雪衣,只披了件单薄的海棠红长袍大袖。

  地上的巾帕衣裳都被他叠好,叫一会儿L拿去烧掉的下人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只是正净着手,不疾不徐地用帕子擦着指尖的水渍,下一瞬,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扑了过来,乌憬忍不住,又开始丢人地哭。

  宁轻鸿半叹着放下帕子,转过身,垂眼去看又埋在他颈边[chou][chou]噎噎的少年,问,“怎么又不怕了?”

  乌憬吸着鼻子,说话都说不清,“怕,怕的。”

  声音很小,先前的情绪还是有些残留,即使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不回答。

  “但我之前说过了……”

  “我,我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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