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意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等到外面只剩下“噼里噼啦”的击打声音传来时，她快速地出了空间。

　　浑身警惕的她双脚落在了平稳的地板上。

　　眼前一片漆黑，微微的晃动让她察觉到外面的情况仿佛有所好转。

　　“砰”的一声在幽闭的房间响起，她迅速打开了小手电筒。

　　只见一条黑不溜秋的大丑鱼正奋力在地板上弹跳，也不知蹦跶了多久，再次落地后，挣扎的力气变小。

　　李知意拿着手电筒靠近，猜测这极有可能是一条海鱼。

　　若不是处在深不见光的海中，这条鱼也不会随便瞎长。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阳台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开了，幸好玻璃还未碎。

　　阴冷的大风自外面刮来，将门刮得不停晃动。

　　外面的窗户已有破损，这扇玻璃门必须保住。

　　李知意用光秃秃的床头柜将门卡住不动。

　　直到半个小时后，大喇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好消息，说风暴中心已经远离，请大家暂时在房间内休整。

　　鉴于李家人工作的特殊性，她将所有人都带出了空间。

　　除了必要的工作间，船队其它地方晚上都是不供电的。

　　为了不被玻璃伤到，李知意给每人都分了夜视镜。

　　“外婆，你看，这地上有好大一条鱼啊！”

　　刚戴上眼镜的李西洲惊喜地指着地面。

　　“这丑东西分量不轻，能吃好几顿。”

　　大柱闻言，立马凑上前去。

　　“哇！鱼！好多鱼！”

　　“甲板上好多鱼！”

　　一阵激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西洲直接跑到阳台，兴奋地回头喊。

　　“你们过来看，阳台上也有鱼。”

　　“都别愣着了，先把鱼收集起来。”

　　杨好妹立马反应过来。

　　甲板上的鱼不能打主意，但这降落到屋里的自然可以收入囊中。

　　几人分工合作，将还在挣扎的鱼敲晕，李知意跟在后面将鱼放入空间。

　　别看只有不到二十条鱼，但每条鱼的质量特别可观，陈越随意掂了一条，说至少有三十斤。

　　房间的碎玻璃还没收拾完，外面来人请肖北风与李知意去给医务室开门看诊。

　　“肖医生，咱也知道医务室缺医少药的，就是麻烦您给受伤的看看，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若是有那救不回来的，也算是船队给的临终关怀。”

　　其实刚出来的时候两人也有想过去医务室开门，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刚打开医务室的灯，就有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妇人冲了进来。

　　“肖医生，我儿子不小心撞到了墙上，麻烦您给看看。”

　　她焦急地将紧紧搂着的孩子递到肖北风面前，满带希冀地看着他。

　　“快将人放在床上！”

　　李知意在床上垫了一块塑料布，还拍了拍床。

　　放下孩子的时候，她看到孩子的后脑勺都撞得凹进去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小就……

　　肖北风刚凑近，刚还紧闭着双眼的小男孩儿突然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了湿漉漉的双眼。

　　“妈妈，妈妈！”

　　“小石头，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呢。”

　　女人温柔地拉着孩子的手，轻轻摩挲起来，让他感受母亲的存在。

　　“妈妈，怎么没开灯？哦！我忘记了，船上的夜晚是不开灯的。”

　　眼见女人泣不成声，李知意柔声道。

　　“小石头好聪明，还记得船上的夜晚不开灯。”

　　“阿姨好，阿姨是妈妈的朋友吗？”

　　“是啊，初次见面，阿姨带了糖水，请小石头喝好不好？”

　　这糖是她开门前去物资处领的，准备给看病的人冲一碗糖水。

　　小石头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懂事地问向女人。

　　“妈妈，我好久都没有喝到糖水了，请问我可以喝吗？”

　　“可以的，你别睡着了，妈妈喂你。”

　　女人哽咽地回答。

　　李知意端来放了糖的温泉水时，发现刚刚还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儿竟然满面通红，仿佛正渴望地看着某个方向。

　　“回光返照”四个大字立马浮现在心头，她将赶紧将糖水递到女人手上。

　　“姐姐，糖水是温的，你快去喂吧。”

　　女人的手颤抖得厉害，差点儿打翻了碗。

　　“姐姐，需要帮忙吗？”

　　“你们已经帮我好多了，我自己来。”

　　小男孩儿的时间不多了，李知意和肖北风两人默默地站到了一边，将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小石头，啊！张嘴。”

　　“妈妈，好甜，我好久没喝过糖水了。”

　　“阿姨特意给你带来的，你多喝点儿。”

　　“啊……啊！”

　　……

　　满满一碗糖水喂完，小石头砸吧了几下嘴，仿佛还在回味甜甜的滋味。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征求女人的意见。

　　“妈妈，小石头好几天没看到爸爸了，我想见见他，行吗？”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一定让他来见你。”

　　女人一说完，就往外跑，鞋子掉了也顾不上。

　　不到五分钟，脸颊红肿的女人失魂落魄地进了门。

　　“小石头，妈妈没……”

　　肖北风猛地一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他没吭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小石头的手，甚至调皮地晃了晃。

　　“爸爸，你来了啊。”

　　“小石头，爸爸来了。”

　　“这热热的手，我就知道是你。”

　　小石头也开心地摇晃了几下手以作回应。

　　“爸爸，我悄悄地和你说哦，妈妈怕黑，经常吓得躲在被子里哭。你以后要多多陪陪妈妈。”

　　“好的，爸爸听小石头的话。”

　　小石头开心地笑出了声。

　　“妈妈，以后有爸爸陪你，你再也不用怕啦。”

　　他絮絮叨叨地又叮嘱女人几句，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声音越来越低。ωωw..net

　　“爸爸、妈妈和阿姨，我有些困了，等我醒了再聊天。”

　　肖北风手上一重，他沉声道。

　　“小石头妈妈，节哀！”

　　女人刚开始没有任何反应，李知意觉得不对劲，见她微张着嘴，但满脸涨红。

　　狠狠的一把拍在她的背上，大声命令道。

　　“吸气！”

　　脑子已经迷糊的女人照做，新鲜的空气吸入，她缓了好一会儿，轻轻地上前将小石头抱在怀里，才郑重地给两人磕了个头。

　　“肖医生、李医生，谢谢你们能送小石头一程。”

　　“对不起，我们……”

　　“这不怨你们，是老天爷不给活路。小石头想见他爸爸，我带他去见一面。”

　　她进来时弓着的腰好像弯得更狠了。

　　李知意他们也没太多时间伤怀，接连不断的伤者让两人忙到了天亮。

　　陈越和杨好妹还过来给两人送了早饭。

　　“要不你们回去睡会儿吧，现在也没什么人。”

　　“外婆，船上受伤的人多，我就在这儿值守，您把嫂子带回去吧，她一整晚都没睡。”

　　“我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蹬蹬蹬”的沉重脚步声传来，还没进门，章老太太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肖医生，我家大虎刚刚为了救个娃儿被倒塌的架子撞到了，麻烦你给看看。”

　　都是周家船队上的人，况且周大虎也是为了救人，肖北风自然不会拒绝。

　　“周经理，这边做！”

　　周大虎以前对两人有偏见，这陡然落到人家的手里，一时没有动静。

　　还是章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死死地将他按了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死要面子。”

　　周大虎的右肩已经肿了起来，鼓起的包将肩膀的短袖绷得特别紧。

　　李知意找来了剪刀，直接将他的衣服剪开。

　　“嘶！我的妈呀，都肿成了这样！”

　　围观的杨好妹被红紫色的大包吓了一跳。

　　没想到周大虎还挺能忍的，肖北风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尝试抬一下胳膊，看能不能抬起来？”

　　周大虎照做，顺利地抬起来胳膊。

　　肖北风捏了捏其它的地方，询问他痛不痛。

　　周大虎依旧摇头。

　　“很好，没伤到骨头。我先给你扎几针。”

　　肖北风手中的银针闪着寒光，刚靠近周大虎，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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