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吸干净了从彼得身体里逸散出来的巫术能量后，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他的右手燃烧起青色的火焰，而左手轻轻挥动，立刻有数只黑色的镰鼬从他手心中飞出。、

这些镰鼬扑向大山所带来的几个小弟，不顾那些小弟所发出的哀嚎与求救声，转瞬间就附着在他们的脖颈上，吸干了这些人的鲜血。

看着同伴一个个在自己的身边倒下，大山的脸上露出了恐慌的表情。他刚刚才鼓起勇气开枪救下了安德烈，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恩将仇报，对他的兄弟痛下杀手。

“别、别、别杀、杀我！”在恐惧的驱使下，大山跪在了地上，他的口吃也更加严重了，“求、求求、求你了！”

在场的活人已经只剩下最后两个，那就是安德烈与大山。

安德烈掏出了一把匕首。数只镰鼬在他的身周围绕，就像是簇拥着彼得一样，这些镰鼬簇拥着新的主人。

大山跪在地上，用力地给安德烈磕着头。他的额头碰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求、求、求你放、放过、放过我！”大山不断地求饶。

安德烈没有说话，将匕首抛到了大山的面前。

大山没有去看落掉在眼前的匕首，他仍在不停地磕头，他的额头已经撞出了鲜血，但他却更加用力了。

“去把彼得的头割下来，”安德烈终于出声了，“然后包好送到我的办公室去。”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大山的面前。

大山活了下来。

他昂起头，寻找安德烈的踪迹，但安德烈已经离开，他又怎么能找到。在说了几声“谢谢”之后，大山拿起了身前的匕首。

大山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彼得的尸体面前。

他和彼得没有任何仇怨，更进一步说，其实彼得比起其他巫师来，和凡人们更加亲近，也没有丝毫架子。但大山已经被安德烈强行绑在了一条船上，他那个时候不得不开枪杀死彼得，否则他也会被当作黑塔的叛徒来处理。

大山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彼得的脖颈上。不久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不仅开枪杀了人，还要将死者的头颅割下。

“呕！”大山的精神再也无法坚持住，他忽然呕吐了起来！

腹中残余的食物，口腔里泛起的酸水，还有黄色的胆汁......这一切都和强烈的罪恶感混合在一起，从大山的胸腔里翻涌出来。

大山把匕首扔在了地上，快步跑到墙边，他用力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

不过多时，他就已经吐无可吐了。但他的胸腔里，那股膨胀的罪恶感仍然没有丝毫消退，他撑着墙干呕着，晶莹的涎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与其活在世上承受这些痛苦与压力，倒不如轻松地死去才好。有一个瞬间，大山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很快，连续的干呕就让他求死的力气也没有了。

大山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自己呕吐出来的污物上。他仰头望着天，天空是湛蓝色的，在这篇天空下，生活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有的善良，有的凶恶，有的受尽欺凌，也有人正在某处殴打和欺凌他人。什么人可以不受欺凌呢？是善良的人吗？当然不是。是强大的人吗？可那个彼得也倒在了地上。

是强大且凶恶的人。

过了许久，大山才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如果要恶，那请恶到极点吧。

他再次来到彼得的身边，捡起地上的小刀，将刀锋抵在了彼得的喉咙上。就像是锯下树上的果实一样，他用匕首将彼得的脖子割断了大半，然后用力地撕扯起来。

“哇啊——”在他的吼叫声中，彼得的头颅被他扯了下来。

大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看到了外套上恶心的呕吐物。于是他将外套抛到了一边。

他又脱下了白色的短袖T恤，用这件T恤将彼得的头颅包好了。大山不明白为什么安德烈会需要一颗死人的头颅，如果把这颗头颅放在办公室，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被揭发的伏笔。但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理解的事情，巫师们总是有着一副怪脾气。

事实上，仅仅是吸收那些逸散出来的巫术能量，还不足以让安德烈完全掌握彼得的力量。他必须得慢慢从彼得的脑髓中读取使用力量的方法，这样才能将彼得的能力融会贯通。

这也是安德烈没有杀死大山的原因。猎杀自己的同伴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还有许多的后续工作。

安德烈需要一个帮手，而看上憨厚又口吃的大山成了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安德烈和大山都没有想到，在未来命运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

巫师王躺在他的床上，床榻边站着两个女仆，还有数只镰鼬正在啃食一个女人的尸体。这时，一只镰鼬停在了他的窗台上。

巫师王轻轻地抬手，窗户便打开了。窗外的那只镰鼬飞了进来。

那只镰鼬落到了巫师王的床边的矮柜上，然后垂下头，张开嘴，对准了柜上的瓷杯。

一线鲜血从它的口中喷涌出来。那是彼得为巫师王取来的王蟒的血。

“远道而来，幸苦了。”巫师王抬起手，抚向那只镰鼬。

镰鼬没有任何地反应，它任由巫师王的手在它的头顶摩挲。过了一会儿，瓷杯就盛满了血液，而那只镰鼬也合上了嘴。

“你的主人呢？”巫师王轻声问它。被巫术能量所制造出来的镰鼬是没有感情的，也没办法回答提问者的任何问题。它们只是用来杀戮的工具而已。

可那只镰鼬将头颅偏向巫师王，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巫师王自顾自地说话，他朝镰鼬招了招手，那只镰鼬就飞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是这样啊。”巫师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他能感觉到，他最喜欢的门徒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哀伤涌入了巫师的心里。他用手轻轻地抚弄着胸前的那只镰鼬，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王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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