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寺蛇与贺阳已经分别拉开了架势。虽然已经事先说明了切磋交流、点到为止，气氛却已经僵硬到了肃杀的地步，

贺阳没有抢攻，他的性格和打法都偏保守，寺蛇身材修长，臂长也超过了他，这是对手的优势。对手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对自己进行试探性地抢攻，而自己则先进行防守，摸清楚对手的路数之后，一口气贴近对手，结束比赛。

贺阳很快就在心里制定好了进攻策略，这是非正式的较量，不会有教练在赛前为他们讲解战术，所以贺阳也选择了稳妥了一些的处理方式。

对手如他预料中的动了起来。

寺蛇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双手护住面部的同时，双脚不断地交替点地，让自己的位置活动了起来。

泰拳。贺阳觉得自己看清了对手的路数，他的视线开始在对手的全身游走，因为泰拳手的全身都是杀人的武器。

果然，寺蛇如贺阳所料地率先发动了攻击，但贺阳早已料到，寺蛇的的右拳点射过来，贺阳的身体也跟着快速晃动。

贴身！面对臂展比自己要长的对手，贴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现实中的搏斗，和影视小说作品中的那些对武术飞天遁地般夸张的描写不同，真正的搏斗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夸张，还有许多外人无法看到的心理博弈。

贺阳算准了对手的动作，所以即使对手有着臂展优势，这一刻也被他成功反制。

贺阳的拳头轰出。在没有拳套缓冲的情况下，贺阳一拳命中要害能直接将对手致死！不仅是全国武术冠军，他还是一名军人，他深知人体哪些地方脆弱得不堪一击，他甚至多次在实战中使用过他的杀人技巧——在中东救援被恐怖组织挟持的华人，在金三角对抗手持枪械的跨国贩毒集团......贺阳是理论和实践的完美结合体，这一战，他赢定了！

嘭。

寺蛇的膝盖抢先一步撞在了贺阳柔软的腹部。

“呕啊——”贺阳往后连退了几步，然后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胃中不断翻涌，差点就要呕吐出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包括被击中的贺阳自己。

明明一切都被他算到了，也看透了，寺蛇的拳头点出后，自己第一时间完成了闪避和欺身的动作，对手应该没有时间调整姿势准备膝撞才对！

除非一开始的点拳就是幌子，寺蛇已经料到了贺阳会采取近身战——但即便如此，这个膝撞也是不合理的，因为贺阳在注意到对手的泰拳姿势后，并没有忽视“膝撞”这一泰拳常用技巧。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看花了演，对手其实早就已经为膝撞做好了准备，而自己的近身选择刚好让自己撞了上去。

这是唯一的解释。

受了刚才那一击，贺阳不仅是腹部感到阵痛，头脑也有些懵。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贺阳不相信自己会犯下那么愚蠢又低级的失误，但现实摆在他的眼前，现在他已经承受了对手的一记，并且跪倒在地。

“这就结束了吗？”贺阳的耳中响起了雪光将军的声音。

“没有，”贺阳勉强支撑身体站了起来，“还没有结束。”场外的许市长吁了一口气，而肖辉和伊武都皱起了眉。

许市长是门外汉，并不知道在没有护具的情况下承受对手一击是怎样的感受，但肖辉和伊武明白，这一击几乎就一击判定了贺阳的失败，只是贺阳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佟小姐，那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孩，已经把她自己作为赌注压在了贺阳的身上，这个时候，贺阳怎么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咬紧了牙，再次摆好了进攻姿势。

而寺蛇的双脚也再次跳动起来了，贺阳注意到了，寺蛇在笑，那是胸有成竹的笑，那是猎手面对垂死挣扎的猎物的笑。

只是一击得手而已，小鬼子你不要太得意了！贺阳这次选择了抢攻。

不好，肖辉和伊武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妙的表情，贸然抢攻并不是贺阳的风格，现在的贺阳似乎有些情绪化了。

这样的贺阳，还能发出全部实力吗？当然能！

贺阳的拳头并没有丝毫受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他的出拳依旧又快又稳！全国的冠军，无数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贺阳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他在金三角被持枪巡逻的毒贩发现，在腿部和肩膀各种一枪的情况下，徒手杀死了两名持枪的毒贩。

现在的情况，比起那时算不了什么。真正的战士，可不会因为一时的劣势就选择放弃。

他选择了最佳的出拳角度，在出拳的同时，他已经预想到了对手的闪避路线，接下来的战斗流程已经在贺阳的脑中全部规划好了。

嘭。

又一拳，后发先至，仿佛看穿了贺阳的动作和意图一样，寺蛇并没有选择单纯的闪避，而是稍稍躬身的同时直接用勾拳反击，他再一次命中了贺阳。

这一次，寺蛇的勾拳打在了贺阳的下颌上。

这一次，就连门外汉许市长也惊讶而担忧的表情。下颌，拳击手最优先保护的位置。击中下颌会让大脑产生剧烈的晃动，形成脑震荡的同时，也会对小脑和脊椎造成伤害。所以在拳击比赛中，勾拳打中下颌往往能够一击KO对手。

开什么玩笑？他是会读心术吗？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能看穿我的动作？已经感受不到从下颌处传来的阵痛，贺阳的眼前一片迷茫。

他的脚步前后晃了晃，接着，他倒了下来！

啪。他并没有倒在地上，伊武冲过来接住了他，两人作为战友，同时是彼此一生的对手，伊武怎么能接受贺阳就这样输掉。

虽然没有办法弄明白原理，但是伊武知道，对手一定作弊了！

两次，两次都完美看穿了贺阳的战术计划与出拳动作，虽然这两次交锋的时间都极为短暂，但作为和贺阳同级别的选手，旁观的伊武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

对手是用了什么高科技吗？伊武想不明白，但他搂抱着贺阳，咬牙切齿！

“军医、快叫军医！”许市长开始喊叫了起来。

但伊武却一言不发，他昂起头，死死地盯着还站在原地的寺蛇。

寺蛇在笑，那是充满了嘲弄的笑。

贺阳的手动了动，他的下颌已经碎了，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来，这时候的他应该昏迷不醒才对。

可贺阳张开了嘴，他不是要求救，他是想要对伊武说什么——对手很古怪，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对付这样的对手，你一定不要依赖习惯和战术，他的臂展很长，但他也很擅长贴身战......

贺阳想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伊武，可他的嘴一张一合，除了有血液流出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伊武捏了捏贺阳的手掌。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伊武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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