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鞭子的研究员微笑着看向白大褂，在白大褂也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冲白大褂轻轻地点了点头。

鞭子与蜜糖。这就是他们的战术，先给予对方肉体上的折磨，然后再许以一些好处来让对方松口，这个策略虽然简单，却经常行之有效。当然，他们所许的好处最后会不会兑现，这就得来说了。特科院虽然是一个结合了科技一下超自然力的机构，但并没有哪一条规矩说他们做人一定得诚实守信。

在他们看来，徐毅现在已经动摇了，只怕很快就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虽然嘴硬了一些，但毕竟只是个大学都没有毕业的毛头小子。又哪里是他们这些人中龙凤的对手？

审讯室里的三人相视一笑，接着再看向徐毅时，眼神里都带有了一些轻蔑。

他们之所以要在徐毅的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是因为地图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要，而且至今给了徐毅地图的人，他们还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手避过了“女娲”和“天网”的监视，并没有留给他们任何蛛丝马迹——但这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个生活在科技社会里的人，他的每一通电话、每一次出行，哪怕他使用了虚假的身份，他的声音和指纹也会暴露他的底细。

对于特科院而言，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是暴露在猛烈阳光之下的，只有他们才能站在阴影里洞察一些。但现在，情形变了。

能够避开特科院的监视的人出现了，这个人甚至通过蛊惑一个大学生对特科院总部大楼完成了一次入侵。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特科院中的佼佼者们对此一无所知。此时，对方才是站在阴影里的人，而特科院被反过来扔在了对方的视野里。这是特科院所不能忍受的。

但幸运的是，对方给特科院留下了一个突破口，虽然还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对手故意留下的，但特科院一方总算抓住了对手唯一的把柄，那就是徐毅。

只要从徐毅这里得到任意的一点情报，他们都可以顺藤摸瓜把对手给揪出来，他们并不担心徐毅会撒谎，就像是风吹过麦田就会激起麦浪，即使徐毅刻意撒谎也会反应出谎言背后的真实。而特科院的高材生们中有很多人都擅长从谎言中分析出真相。

他们缺的只是徐毅的一句话。

只要徐毅松口，他们就可以立刻开始着手对地图制作者的追捕工作。

徐毅会松口吗？他们认为一定会的。徐毅的全部履历都已经被他们掉出来看过了，甚至就连他的通话记录和网页浏览记录，都已经被他们查了出来。在他们看来，徐毅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失去双亲和姐姐一起生活，且缺乏社会经验的年轻男性。徐毅的通话记录表明这个人并没有女朋友，甚至没有太要好的女性朋友，在网络社交工具上和白露等女性同学的沟通交流也非常少，虽然他给白露设置了特别提醒，但两人并没有什么互动，更别提亲密的互动了。

这样一个情感生活匮乏、缺少强大精神支柱的年轻男性，是极为容易被撬开嘴的。

而此刻的徐毅，他也的确动摇了。只要说出那个人的信息，就可以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如果他们所说的是真的话，他也可以借此对白露施以恩惠。

只要说出一个名字来，只要出卖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他甚至就不用担任何良心上的负担，就可以轻松地完成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

人生总是这样，一个又一个选择接踵而至，每当你做出一个决断的时候，你的人生线也会随之做出一次改变。

这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又来到了徐毅的面前。

他的嘴动了动。审讯室里的三人都竖起了耳朵，而审讯室之外，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头戴耳机看着自己身前的屏幕，屏幕里是同一个画面——审讯室里的画面。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徐毅松口的那一刻。

来吧，说出那个名字吧。

徐毅记得他和那个人的第一次会面是在公园，对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叫住了匆匆赶路的自己——他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长风衣，面部用白色大口罩给遮住了，看上去十分刻意。徐毅一开始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但那个人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姐姐的名字。

“想救救她吗？你想要拯救你的姐姐——徐灵姗吗？”

徐毅不知道对方会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但他知道，他一定得去做，他不能放任姐姐的尸体变成对方的研究对象。

“姐、姐姐。”徐毅终于开口了。

“姐姐？”拿着鞭子的研究员愣了一下，那个给他地图的人和他的姐姐有关吗？是他姐姐的朋友？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姐姐的尸体，还给我。”徐毅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拿着鞭子的研究员皱起了眉。

“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你的状况，”他用手指着徐毅那被打断的鼻梁，“我们已经给你开出非常优厚的条件了，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讨价还价！”

他说得不错，如果徐毅说出地图制作者的信息，那么他们不介意帮徐毅一把，毕竟制裁一个赵立海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徐灵姗的尸体是他们的重要研究对象，想要让他们放过徐灵姗的尸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嘿，嘿嘿。”徐毅冷笑了两声，然后闭上了嘴。

他不会出卖那个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恨撞死了他父母的肇事司机，在得知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赵立海，而且现在还在逍遥法外的时候，徐毅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用锯子锯断那个人渣的喉咙。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出卖一个帮助了自己的人。

那个人把宝贵的地图给了他，并给了他救出姐姐的机会。

其实徐毅能感觉到，对方把地图给自己是另有企图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素不相识的人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或许徐毅没有把握住，但他的确有过那个机会。仅凭这一点，他就不会出卖那个人。

“小逼崽子！”拿着鞭子的人被气得骂出了一句方言，“老子要放了他的血！”

“冷静！”站在他身边的白大褂连忙拉住了他。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地图的制作者已经找到了！”一句带着惊喜的话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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