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要说了！”周衡勒令杨红叶停下，他手掌上的青色火焰也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摇晃了两下。

双方都沉默了数秒之后。

“对不起。”周衡看向杨红叶，“刚才我太大声了。”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满身伤疤的杨红叶面无表情地讲述这种事，内心都不会好过。

杨红叶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的父亲对她下达命令之后，从来没有向她道歉过。

青色的火焰熄灭了。

“好了，下一步的治疗，我必须得先把你的骨骼复位，然后把伤口清理干净。”在刚才，周衡已经把杨红叶身体上的部分外伤给治疗好了，但接下来的治疗就不能这么直接了。

“可能会有点疼，”周衡的手上无形的能量凝结成了锋利的小刀，“你稍微忍一下。”他会把这把肉眼无法看到的刀割去粘着衣物纤维的血肉，并把血肉中断骨的残渣也剔除。

对常人来说，如果没有麻醉剂的话是不能忍受的。但周衡为杨红叶施刀的过程中，杨红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人既不想要伤害我，也不想要利用我，真是个奇怪的人呐。

和子环哥哥一样奇怪的人。

在周衡为杨红叶进行简单手术的同时，从临海到北平的汽车上。

“小姑娘，你睡会儿吧。”售票员大姐提醒秦芬。大巴车行走在星光之下，车厢里有轻微地鼾声响起。

“我不困，”秦芬轻声回答，“大姐，要不你坐我这儿吧？”她坐了售票员大姐的位置，而售票员大姐一直都坐在一枚小马扎上。

售票员大姐认真地摆了摆手：“没事儿，你就坐这儿，这是你的位置。”准确的说，这个位置是秦芬花钱买来的，而售票员大姐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绝不会让秦芬让出属于她自己的位置。

“大姐，我们还有多久到北平啊？”秦芬小声地问。

看眼看了一眼大巴车里的数字钟：“快了、快了，十个小时不到了。”

“嗯。”秦芬点了点头。也不知白露现在怎么样了，虽说已经报了警，但她不认为警察能救出白露，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女孩不要再遭受什么磨难才好。

“小姑娘，”售票员大姐的语气里有些担忧，“你年纪轻轻一个人这么着急跑到北平去是做什么哟？找男朋友嘛？”其实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直到现在夜深人静时，她才问出口。

秦芬犹豫了一下，思索应该如何回答。

但售票员大姐却接着说了下去：“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然后，她忽然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感叹道：“谁还没有一个年轻的时候呢？小姑娘，你一个人出远门，要小心保护自己呀。”

“谢谢大姐，”秦芬冲售票员大姐笑了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这时，大巴车司机忽然踩了一个急刹车，伴随着“滋”地轮胎抓地声，所有人的身体都往跟着惯性往前倾倒了过去。那些在睡梦中的旅人，也纷纷睁开了疲惫困倦的双眼。

“怎么回事？”

“怎么停车了？”从睡梦中醒来的人习惯性地透过车窗往周围看去。

售票员大姐也从小马扎上站起了身来，她朝着司机走去：“死鬼，你开的什么车！”

但汽车司机理都没有理会她，他把售票员大姐一把推开，然后慌张地走下了车，往大巴车的车头处跑去。售票员大姐感觉不对，也立刻跟了上去。这时，车厢里也喧闹了起来，不少人都站起了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死鬼，你不会是撞到人了吧？”售票员大姐的神情十分紧张，当她也绕到车头前时，看到了呆立在原地的汽车司机，还有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

“刚刚撞到你了吗？”汽车司机紧张地向着那个人影走去，方才他开车的时候，这个人影忽然从路边蹿出，汽车司机这才狠狠踩了一脚刹车，也不知撞到了没有。这段路的两边都荒无人烟，现在又是深夜，所以汽车司机没想到会有人从路边上蹿出来。

不过就算没撞到，估计也把那个吓了个够呛，一笔赔偿只怕是免不了了。想到这里，汽车司机的额头就不禁汗如雨下。

“你没事吧？”汽车司机关切地问，那个黑影却并不答案。黑影只是静静地看着司机，从她的眼神里，汽车司机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接着车灯的光芒，汽车司机看清了这个黑影的大致模样——从那对修长的大长腿来看，大抵是个女孩吧？但这个女孩却把自己的身体全都用布给层层包裹住了，就连面部也只露出了一对眼睛，这种装扮不由得让人想起被宗教迫害着的中东女性。

“杀了他。”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路边的草丛中响起。

汽车司机愣了一下，那个包裹严实的女人点了点头。汽车司机在惊恐中往后退了两步，但当他反应过来转身想要跑时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速度比他快了太多。

一只手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惊讶地看着那只从他腹中穿过来的手，接着，他看向了还傻站在一边的售票员大姐：“傻婆娘，快跑啊！”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车厢里的乘客此时已有人好奇地往车厢外走去，想要一看究竟。而车厢内的秦芬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下车。

“啊、啊——”车外忽然有两声尖叫声响起，但第二声叫到一半忽然断绝了，就像是尖叫者发声的咽喉被人给掐断了一般。

车厢里顿时混乱了起来，有人在外面叫嚷了起来：“杀人了、快跑、杀人了！”但大多数人都和秦芬一样，还没有弄清楚车外的情况，他们只是在单纯地陷入了惊恐之中。

乘客们拥挤着往车门处挤了过去。

秦芬在车厢之内，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哐！一声巨响在车头处响起，秦芬看到一团物事撞在车前的玻璃上，当玻璃碎裂之后，这团物事翻滚着落到了秦芬的脚边。

那是一颗人头。

她低头看去，看清了人头上售票员大姐痛苦到扭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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