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重塔上 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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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怔,不以为意的笑。“能关人的地方多了去了,墨国有三处地牢,还有一个南宫地府。”
“没有用,只有烈焰塔的死层才能困住丰清诺。”他的眸子骤然瞪得老大,我也因此笑得得意起来,在他的惊诧甚至有些惊恐的表情里淡淡的开口。“因为死层有诛仙阵。”
诛仙阵,一千七百年前无痕大陆的军事天才无为子所创,集合了当时天下最厉害的几门阵法,传承七百年,这世间只有两人学会,一人为数百年前惩戒江湖乱战的折邪宫主,另一人是其胞弟。至于疆场上所向披靡的各位大将军是只知布阵之法不知解阵之门,就连这布阵之法也是十分学了五分而已。但就是这五分也足以纵横天下。
烈焰塔就是前朝巧匠根据军师家们的设计的阵法图所建造,一百多年来,死在此阵里的人足以组成一个小国。
“你……如何知道这些?”回神之际看见南宫瑾苍白的一张脸。我忍着痛笑着,“你忘了我无所不知的,小时候如此,长大也如此。”
“那你知道我的心么?”
他的声音很小,我隐隐的听到了一个知道,想也没想,我吹大气的道,“嗯,我当然知道?”
他忽而冷笑起来,笑得整个塔都在震颤。“哼哼哼——你,竟然如此的不屑么?”
啰嗦!我不耐烦了,一剑砍在墙壁上,铁剑与银质的墙壁相撞,溅起几点火星。“喂,你到底放不放我上去的?”
他慢慢的退后,退到九宫卫的后面,手臂一扬,笑得有些残忍。“你自己杀上去吧。”
我愣了一愣,当年的九宫卫长高了不少,都一个个奔上一米八了,再看那塑身衣勒出来的那一身肌肉啊……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来真的?”
“是你逼我的。”
淡淡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那剑光比他的声音更快,依稀中我看见了漫天的曼珠沙华,血一样的红色从远处淡淡扑来,招摇着召唤着我的灵魂。握剑的手早已冷汗津津,我绝望的眯起眼睛,这一回死定了吧,子枭,若是我死了,你万万不要怪我……
“等等——”
还是南宫瑾的声音,有几分焦急。我心里大喜,“你改变主意了吧?”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一句话问得有些隐忍。“你跟我回去吗?”
我大怒,耍人嘛这不是,“不去!”
“你不怕死么?”
“怕,我很怕,尤其不想死在这里。”我耸耸肩,很老实的说。看见他眼中闪起的光芒,我讪讪一笑, “所以,你放我上六楼吧?”
“……”橘红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上,那秀美的轮廓浅浅的扭曲了一下。
心中再次不祥的一跳,我以为他要开杀戒了。
“我可以放你上去,还可以让你带丰清诺回去,不过你要喝下这碗血。”像变戏法一样他手里忽然多了一碗血。
那碗血是暗黑色的,在灯光里泛着一种冷凄凄的光,恍惚中我闻到了它的气息,腥臭的,贪婪的,有些兴奋的。
那是毒药吧,我的第六感感觉到了,可是我却没有犹豫,哪怕一丝一毫。快步走过去,用那只受了重伤的右手端起那碗血。
“真的要喝么?”
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绪,那薄薄的唇吐出的那几个字也没有一毫温度,我笑了笑,伤口扯疼,“你可以让我不喝么?”
“除非你不救他。”
我叹一声“罢了”,仰头将血一饮而尽。那么腥那么臭我却莫名的开心,转腕将碗狠狠摔在地上,我笑得张扬放浪,揩去嘴角污渍的时候不忘叫一声,“好酒!”
也许是醉了,那一瞬间我竟然看见南宫瑾眼里的沉重,像失去了挚爱物事的沉重。
胃中搅动,头越发的昏沉,我拼命捂住那呼之欲出的干呕。
“何苦呢!”
他又在叹气了。
我一把推开他递过来的手,一句话说不完整。“丰清诺,老娘……来……救你……了……”
我不恨南宫瑾,真的不恨,相反我有那么一点感谢他,毕竟他让我上到六楼了。那传说中的毒血似乎也没有什么毒性,除了让我想作呕以外再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叩着墙壁上粗糙的洞眼我颤颤巍巍的摸上六层。
这是我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这其中的惊悸我穷尽两世的阅历都没有经历过,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再有。
木质的楼梯在脚下晃晃悠悠的延伸着,似乎连接着天的尽头,那样没有边际。我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只是感觉头很重。南宫瑾不断在身后叫骂,具体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清,心里唯一澄清的念头就是爬,一定要爬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橘红色的光已经慢慢淡出了视野,眼前有苍白的光亮,透过那木质楼梯的缝隙照下来,我微微眯起眼睛,对着那光亮慢慢的喘着粗气。
我似乎闻到了冷梅的香气,在那黯淡的环境里散布开来,冷寂倔强的,像一只骄傲不屈的凤凰。心尖轻轻一动,我情不自禁的道,“子枭,我来了,你听到了吗,我来了……”
这样一想就有了无穷的力量,咬咬牙右手在上一级楼梯上狠狠一撑,我翻身爬上了最后三级阶梯。
一道刺眼的光芒直直照来,好似强光一般要刺穿我的眼球,我伸手一挡,脸上立刻潮湿一片,腥臭扑鼻,这才发觉那只手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在刺白的光线里分外可怖。
感觉纱布和血肉混合在一起了,我将右手轻轻放在腿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锥心的痛从手掌传来,我几乎昏厥。头无力的靠在墙壁,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里有一股腐肉的味道,像烂在地里的老鼠。干呕一阵我吃力的转动眼珠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层比一下的楼层都高,有四米左右,四周都是漆黑黑的玄铁墙壁,墙壁上有暗黑的斑点,印着各种图案,有的像手印,有的像人头,也有的像人的身体,心里很清楚这些不是沙画或者涂鸦,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我止不住的打颤。头顶的光线似乎有感应,在我心颤的那一瞬间闪烁了一下,我抬头看去,房顶正中钉着一盏直径一米多的青铜制的老虎头悬灯,四周有八个灯座,每一个灯座上都点着一个白色蜡烛。没有风,那些蜡烛却无一例外的轻轻摇晃,煞白的光芒像一张张魔鬼的脸,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开始乱了。
地板也是黑色的,那种浓得不能再浓的黑色。我轻轻的挪动着身子,想移动一下地方却发现身下黏稠,不能动弹。伸出左手在地上轻轻一刮,不长的指甲里满满一缝隙粉末。那粉末呈现暗红得发黑,不时散出腥臭之味。我眼皮跳得厉害,使劲拍掉手里的粉末,攀着墙壁站了起来。
右手痛得已经麻木,我扶着墙慢慢的围着圆柱形的内室慢慢踱着。我坐着的地方大概是东方,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说不出的温暖顺畅,像是春风拂过脸颊。室内很静,像我在三国大战消停后醒来的那一瞬间,天与地都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空空荡荡再无一物。
我一步三停的往南方所在的方向走去,当绕过一周再回到东方时,我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历时一年。我站在东向再也不愿动,南方太灼烫,西方太干裂,北方太寒冷,只有这东方很温暖。
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刑具,四周好像时刻有风,蜡烛不停的摇晃。
哧——
光线跳跃,我惊愕的抬头,发现西北角的蜡烛熄灭了,与此同时一阵嗤嗤嗤几声连响,一阵皮肉烤焦的声音在室内愈发浓烈。一个沙哑得几乎破了的声音低低传来“啊——”。喉间发哑,那一刻一种恐惧源源不断的袭击着我的神经,我理了理思绪又坚强的站起来,也许我能从其中听到那个清冷如水的声音。只是这一声**后便再也没有声响,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史前,安静得寂寥。
哧——
光线又暗,西边的蜡烛从头顶跌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四周回声不断,烛泪染了一地,却是猩红的。我想着是不是又能听到什么声音,果然——
“嘶——”一声裂帛声落,一个压制的低音传至耳边,“嗯……啊……嗯……”像是极力压抑着,那声音痛苦而神志不清,但不难听出是个女声。
“娘的,给老子留点,别一个人占那么久!那条大腿,帮老子把她掰开!”
“没想到闻名天下的侠女也会沦落到这一步,哈哈哈哈——”
“你管她什么地步呢,有你享受不就得了!”
“说的也是——”
一阵淫秽的笑声响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拼命的擦拭着手臂,鸡皮疙瘩满手,我觉得自己都是脏的。
哧——
一声巨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室内已经一片黑暗。
我拼命眨着眼睛,想从这黯淡中找到哪怕一丝光亮。奈何眼睛疼痛却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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