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环过来的时候，余缦鼓着腮帮子看着剑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得剑秋连连举手投降：“不摸，我不摸！行了吧！”

谁料这一番话，让那小丫环听了去，掩唇轻笑：“这位是公子的夫人吗？”

“是夫人她还敢这么横？”剑秋挑了挑眉，冲着那小丫环眨了眨眼：“这小手儿怎么生得这般嫩啊，真叫人看了我见犹怜！”不动手，她动嘴，一幅风流公子的样子，让那小丫环羞红了脸。

“公子——！”

那一声“公子”可谓叫得是百转千回，磨刀霍霍。

剑秋连忙闭了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待那小丫环含笑走远，司命星君这才奇怪的看着两人，半晌，转向余缦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看姑娘的样子，似乎……不是凡人！”

余缦的注意力还在剑秋身上，看着她直勾勾的盯着那小丫环的背影，余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然后倒了一杯茶，重重的放在她面前：“公子，人已经走远了，要不要缦缦帮你叫回来？”

“好啊……”剑秋慢半拍的看着余缦那黑沉的脸色，连忙换上笑脸，从善如流的说道：“说错了说错了，我嘴笨，她哪有我们家缦缦漂亮，顶多也就那双小手儿嫩了点，哪能跟我们缦缦比！”

余缦脸皮薄，经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粗声粗气的说道：“少爷，喝茶！”

几乎是下意识的，剑秋端起方才那小丫环倒满的那盏，惹来余缦一记眼刀。剑秋连忙解释：“这是人家倒好的，不能浪费了人家一番心意不是。”

“我的也是一片心意！”余缦瞧她压根儿就是还惦记着那小丫环。

“那我……”剑秋苦着脸看着两杯茶，这茶盏还颇大，不由得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两盏都喝！”

不知何时，楼下大厅开始热闹起来，男人轻佻的声音伴着姑娘们的娇嗔，格外诱人。

“司命，这可是人间天堂，你要好好见识见识才是！”剑秋说着，又招来老鸨：“妈妈，给我找个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姑娘过来，我这位兄台想听听小曲儿！”

“好的好的，公子请稍等，姑娘一会儿就来！”老鸨脸上笑开了花，一步三扭的走了。

不多时，便有一名姑娘，面罩轻纱，一双眸子灵若秋水，肤若凝脂，在那白色轻绡绞纱的衣衫衬托下，更显清丽脱俗，而她的怀中正抱着凤尾琴，施施而来。

剑秋支着精致细巧的下颚，满眼含笑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丽人：“缦缦，这姑娘可谓是绝色啊，走路都带着香！”说着，还颇为有模有样的深吸了一口气，满眼陶醉：“真香！”

余缦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轻佻如浪荡子的剑秋，跟之前在余家大厅里与青鸾不要命互鸥的剑秋，还有那个自己初认识，轻灵活泼的剑秋，完全截然相反，仿佛这简直就是三个人，但明明又是一个人。

“少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余缦忍了忍，依旧没忍住。

眼瞧着那美人走近了，却见她不是走向剑秋，反而是走向司命，款款施了一礼，声音温婉若水：“这位公子，我可以坐在你的斜边上吗？”

不待司命星君答话，剑秋忙抢先道：“姑娘，我这里位置……”一个“宽”字还没说出来，余缦便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剑秋看了一眼余缦，见她完全没有让的意思，只得作罢：“没事儿，我是说我这儿位置不够，你就坐他那儿吧！”

很快，有小丫环动作麻利的铺好软绒地毯在司命身边不远处，那女子便席地而坐，将怀中略有些重的凤尾琴横放在膝头。

“姑娘如何称呼！”剑秋不改本性，又凑了上去。

“贱名何足挂齿，公子唤奴婢兰心便可！”清若泉水的声音听起来本就一种享受，剑秋笑眯眯的瞅着司命：“如何，这姑娘不错吧，你有没有本事，让她以真面目视人呢？”

司命又怎么会如她的意，干脆认输：“没本事！”

现在剑秋的性子，他也算是见识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惹事生非之外，还不靠谱，特别是他虽然是第一次下凡，但是凡间有很多东西，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说这里——青楼，俗称窑子。

进门之初没认出来是因为这里装修太过素雅，而且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但是现在看来，也八九不离十。

“姑娘，我们诚邀你过来，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让我们一睹芳容。”剑秋见司命没趣儿，便又转向这白衣姑娘。

谁料那姑娘却是硬生生的推脱了：“兰心沦落莲香楼，乃生活所迫，无奈之举，但卖艺不卖身，且兰心进莲香楼时，便立下规矩，若谁看了兰心的容颜，必得娶兰心为妻。”

一听她这么说，剑秋瞬间来了举趣：“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若被那些家中已有七八房妻妾的人看过了脸，怎么办呢？嫁过去不是妻，却是妾，毫无自尊地位，那你还嫁吗？”

“这……”兰心犹豫了。

剑秋还想再说，却被余缦抢先打断：“少爷，我们是来听琴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剑秋挪了挪，往司命身边靠了靠，她这哪是找了一个丫环呐，简直是找了一个管家婆！

那兰心也识趣的垂眸，开始拨弄琴弦，调音。

“弹个十面埋伏吧！”司命突然开口。

那兰心一愣，来青楼的公子哥儿谁不是听些温柔乡的曲子，这位公子居然……想到这里，兰心不由得抬眸看向司命，那俊逸的侧脸，让她不禁心漏了一拍。

“好好的，听这个干什么？”剑秋以前听凤天弹过，曲子太过澎湃，她不怎么喜欢，虽然挺激励人心的，但是这里是青楼，不是考场，也不是战场。

“听说过居安思危吗？”司命突然来了一句：“凤王都已经去轮回历劫了，也难为你能笑出来。”

“你说什么？”剑秋手中的茶盏猛的从指尖划落，在桌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落了地，碎成片，溅出的茶水染湿了衣衫，她却仿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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