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善后
收拾妥当,两人赶回地宫。
原来那地宫在秋长镇镇郊的山腹中,那里有一片连绵的群山,从镇中的秋风堂地道需要穿过大半个城镇才能到地宫所在的位置。
因地势偏远,昨夜的大动静对镇中百姓并未产生什么影响,就连最后长绝震塌的山体,百姓也当做是寻常的山石崩塌对待了。
“这镇中的百姓是不是心太大了点。”幻芜望天,她原本还想着要应付一众慌乱的百姓呢,现在看着一如往常安乐祥和的众人,剖有些一肚子劲没地方使的惆怅。
“这镇子毕竟江湖人多,大家也见惯了各种场面了吧,而且这穿镇而过的地道以及整个地宫的修建,不可能完全没有动静,想来以前也有山石塌方的事。”长绝看她憋屈,出言安慰道。
“可是山石塌方,他们也完全不担心……好吧,那地方确实离镇子远,再崩石头也压不到这里。”
“走吧,众人无碍就好。地宫里还有还有一堆木头人呢。”长绝伸手揉了揉幻芜的头顶。
个子高了不起啊,哼。幻芜腹诽,撇着嘴走了。
长绝笑着摇了摇头,连忙跟上。
地宫里果然还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人,都是窅娘还没来得及炼入血池的,大多数是秋风堂的弟子,还有部分路过秋长镇的江湖人,无亲无友,也无人会在意他们的踪迹。
幻芜捡了几个中了窅娘幻术的人,从他们的百汇灌入灵力,不过片刻,几人就醒了,其中竟然还有那个秋风堂傻不愣登的大弟子。
几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幻芜又给他们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番,衍柏就差扑进幻芜怀里哭了,不过些许残存的理智制止了他做出这种丢脸的举动,所以他一回头扑进了长绝的怀里。
长绝:……
秋风堂众弟子:好不想承认他是我们大师兄怎么破?
幻芜:小绝果然是个十分吸引人的存在啊……噗哈哈哈哈……那个怀抱我好像之前也扑过,怎么有种莫名的不爽?
“那啥,你们几个只是中了浅薄的幻术而已,但其他人还中了毒,还需要解毒医治,想个办法把他们带回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啊。”幻芜拍了拍衍柏的肩膀,顺手把八爪鱼似的他从长绝怀抱中拔了出来,丢给了一众抬头望天的弟子。
然后幻芜拉着长绝就溜了……溜了……
留下唯一清醒的几人,对着这耗大的工程量沉思:咱们秋风堂的弟子是不是太多了些啊……
待他们用绳子衣带之类的工具把人一个连一个的绑成一串牵走,幻芜才折回来,对着地宫里那尊漆黑的大鼎发呆。
“这鼎好邪。”长绝看着这鼎身繁复精美的花纹装饰,连细小的纹路里都游走着黑气,皱眉沉吟道。
“这鼎叫万容鼎,本身是个法器,并不是个邪器,只是用的人拿它炼什么,它就变成什么罢了。”幻芜感慨,也不知道那火光鼠是如何得到这宝物的。
“万物皆有容么?岂不是很厉害。”长绝忍不住叹道,难怪这鼎身如此精美,说不定是个上古宝器。
“是啊,据说它什么都能炼,也什么都能融合,妖丹精魄灵气邪气无一不可。不过我也没用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真假,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不管。”可是这邪气如此重,要如何带走呢?
“所以我就是要带走它啊,这可是个宝贝啊,不能便宜了别人。”幻芜拿出乾坤袋,抖落出一大堆小玩意,从里面捡出一块手绢样的纱布,抖了几下,向大鼎一抛,就见纱布突然涨大包住了整个鼎身,也包住了大鼎的邪气。
“嘻嘻,这下就可以带走了。”幻芜搓搓手,将万容鼎收进乾坤袋,再收好满地的零食玩具,十分满足地拍了拍袋子收好。
“那块布是何物?”长绝等她完事了,忍不住问。
“那块布啊,我还没起名字,要不你给起一个呗。”幻芜心情十分好,抬头给了他一个大笑脸。
“那块布是你织的?可以净化邪气?”长绝瞪大了眼。
“是啊,以前无聊的时候,就想可不可以织一块可大可小的布,可以当手帕,也可以当包袱布之类的,后来还是师父为我找了特别的材料才做好的,据说是从织女那要的丝呢。”幻芜没说对此表示怀疑,不过能用就好,管他是哪里的什么丝呢。
她举起双手,伸到长绝眼前晃了晃,然后再缩回来背到身后,笑颜绽开:“这净化的本事可是我专修的第三项本事,不过这块布不能净化,只能暂时稳定邪气罢了,这鼎还要带回谷中去净化才行。”
长绝了然,而后又问:“你的第一项本事是织梦,那第二项呢?修改记忆?”
“唔。”没想到他奇特的关注点,幻芜曲指点唇:“我都把记忆也当做织梦的技能的,这样想的话,那我又多了一项技能!哈,我还是挺有用的嘛!”
长绝无奈:“不可妄自菲薄,你本来就很厉害的。”
“嗯嗯,我做衣服也很厉害啊,这就是我的第二,啊不第三项技能。”说完还抓起了他的衣摆。
长绝把衣摆从她手里抽回来,顺便抚平了褶皱,举止从容。
“小气,明明是我做的还不许我碰。”
“你赠与我就是我的,我自要爱护,不是不许你碰,别弄皱就好。”长绝浅笑,就像是在跟孩子耐心地讲道理。
我送的,所以爱惜么?小情绪就被这么浅浅的化没了:“爱惜东西是好事……那个,你还没有起名字呢!”
“嗯,便叫芜垢纱吧。”
“无垢,无尘无垢,十分妥帖嘛。”
“不是那个无,是你的芜,”长绝的目光也无垢如镜,“你的东西,自然要带上你的名字。”
“哦。”幻芜特想把他那双眼睛捂上,自己总是会感觉莫名的头晕啊。
鼎的问题解决了,幻芜二人便转向血池。
这血池一丈见方,就是用普通石块合围而成,此时仍然还冒着血泡,像有人温火煮的猪血粥一样。
怎么又想到吃的了,难道被霖淇燠那个吃货传染了不成,幻芜郁闷。
长绝当她是在苦恼解决办法,便自己绕了那池子一圈,但见正方的四个角都用血画了符咒。
“这池子本身普通,应该是有人做了阵法,以困住邪气又让它能杀气沸腾。”长绝道,又引了幻芜去看那符。
幻芜虽是妖身灵修,但道法却没好好看上几本,这些符咒认识她,她可不认识这些歪七八扭的符号。
“这阵法好生奇怪,也不知阵眼在何处。”长绝也犯了难,幻芜看他愁眉之态,倒觉得好笑。
心里笑过便罢,还是解决这邪物紧要。幻芜思索片刻,便要长绝抱她至半空,俯身再去看着血池。
换个视野果然开阔不少,连长绝都看出了这血池周围四散的石块有些门道。
他转头去看幻芜,只见她面露疑惑,还未询问出声,幻芜就让他抱着自己回到地面。
幻芜走到池子两侧,犹豫二三后,一脚踢掉了一个五颗石子围成的花型石堆,再绕到另一侧,踢倒了一个三角形石堆。倏尔,整个池子都安静了下来,除了颜色黑红,再不见杀气。
幻芜长吁了一口气。长绝见麻烦事解决了,幻芜还是一脸困惑之色,便过来问道:“有何不妥?”
幻芜摇了摇头:“我想了半天,确定我没见过这阵法,但是又觉得眼熟,”这话说得矛盾,幻芜也觉得郁闷,“我是说,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好没出差错。”
解阵本来就是很危险的,解法错误,找错阵眼,或者但是顺序错误,就会造成阵法反噬,尤其是这类邪阵,弄不好还会释放打量邪气唤醒地下邪物也未可知,在这种时候,放任不管造成的结果可能都更好。
幻芜也知道这点,对于阵法符咒这类道家法门,她确实学的粗浅,可这些话却是师父要她好好记住的,是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也告诫她不要好心办坏事。
对待这类比较重要的原则问题幻芜想来是十分认真的,毕竟她是棵很惜命的草。只是刚才一看那阵法,她就十分确定应该如何解,可她又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如此确定,所以她又觉得困惑。
不想了,反正解决了。但无愁事挂心间一向是她的生存法则,所以她很快便扫了忧虑,变得一派轻松。
长绝见她恢复了神色,自然更不忧心其它,两人遂离开地宫,还顺便去镇中府衙告知了地道之事,让他们要留要封自己解决。
衙门本来还不信此等怪事,派了差役去看,一个个差点没惊掉下巴。官府方觉此事重大,问起缘由,还是幻芜说是一伙山匪蓄意滋事,在镇中各处挖了地道,想要无声无息的占领秋风堂寻得堂中武功秘籍以及各类珍宝,再趁众人不备洗劫村镇,那地宫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也是机缘巧合下二人才能在秋风堂做客时无意间发现此事。
至于山匪嘛,早就被我家护卫打跑了。幻芜傲娇的一指长绝,众人虽惊这一少年人如何能敌众匪,不过看他器宇轩昂身姿挺拔,想必是当世武林年少英才,自是好生感谢夸奖了一番。
不过幻芜十分不满:“哼!小气鬼,都不给点奖励什么的!”
回到秋风堂,自是一堆善后工作,饶是喜欢躲懒的幻芜也难偷闲。
弟子们的毒不难解,灌药再由幻芜清净了灵台,众人就幽幽醒来,自是感叹一番劫后余生。
倒是堂主徐映秋的比较难解,中的毒也比较复杂。解毒之事自然由长绝来做,解了弟子的酣果之毒,也算对这种毒的毒性有所了解了,细细的诊脉观颜之后,他就开了方子配了药,再配以施针祛毒。
幻芜在一旁看他下针,针针精准稳妥,忍不住叹道:“我看你平日在谷中尽是修炼打坐习武了,有点时间也在帮青猗葛生他们做事,怎么医术也精进得这么快,都可以施针啦?”
长绝一边收针净手一边说:“谷里我能做的事也不多,帮葛生的时候顺便学习了。”
幻芜腹诽:是啊,青猗怕你抢了她的存在感,牟足了劲跟你比,效率之高以达到保证不给你留一分表现机会,你当然没事做了。
“我还以为你都不用睡觉了呢。”
“不会啊,不过施针还是很难,第一次我还有些紧张呢。”
幻芜忍不住斜眼看了看床上了徐映秋,确定他没被扎死后,内心咆哮: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紧张!你是想逼死谁啊!
我才不会说我我到现在还不会施针呢!
师父莫不是嫌我笨所以才不继续教我医术了吧……感觉智商被鄙视了怎么破!
会得多有什么用啊,天赋最重要!谁也学不会我的技能!哼!我这是术业有专攻!
幻芜默默腹诽又默默安慰了自己半晌,才撸起袖子为徐映秋解除幻术。
那一脸干劲,让衍柏都觉得幻芜是要去揍人。
好在幻芜实力强业务精(?),堂主在之后半柱香的功夫就醒了。之后自是有衍柏声泪俱下的解释了一番前后之事。
听完以后,徐映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也是精壮的中年男子,又是一堂之主,可现在在他身上,却再不见原本那种潇洒之态,反而十分萧条。
“罢了,累得二位受我牵连,受这无妄之灾。”幻芜默然,她才不会说她本来就是窅娘的目标呢。
“此次是某招待不周,衍柏就代我好好招呼二位贵客。待救治好众人,就将弟子们遣了吧。”
一直在旁默默点头的衍柏听了这话突然就愣了,似是想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才说道:“师父!师父是要……”
“都是某之过,牵连了无辜众人,未免再有此祸,就将秋风堂散了吧。”徐映秋看也不看他,沉声说道。
“师父!师父不管我们了吗?那……镇上百姓怎么办?他们都还仰仗着秋风堂过活呢!”衍柏瞪大了眼,话语间又要落泪,可他咬住了唇,没有哭出来。
“我自会遣散家财,大家还能寻得营生,至于镇上百姓,离了我们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才能更加安稳,朝廷也会派人来管的。”
“可是师父……”
徐映秋伸手打断了他:“不必再说了,衍柏,按我说的去准备吧。”
衍柏还想再求,终是磕了头,擦了擦脸飞似的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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