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明媚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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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首领身首分离,拐子们面如土色,望着美人身旁杀神一样的男人,双腿不住打颤。
几个胆大的聚在一起,掏出各自的兵器,似乎想联手背水一战。
沈微澜甩去剑上血水,冷冷一笑:“你们最好一个一个来,免得我一时手快把人杀光,没个活口问口供。”
此言一出,拐子们立刻丢盔弃甲,转身向各个方向逃跑。
这时曾寒山、李宽、照白从另三个方向现身,显然已经包抄了这帮人。
拐子们见识了沈微澜鬼魅般的剑术,又曾在灯轮下领教过曾寒山的厉害,知道已然无路可逃,老老实实跪下,束手就擒。
复明的女孩们早在李缬云出现时,便已哭成一片,纷纷跪在地上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只有兰心痴痴傻傻坐在地上,被曾寒山泼了一脸冷水后,才悠悠转醒。
她睁着被药瞎的双眼,惊恐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李缬云冷冷走到她面前:“别嚎了,只是点了药,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
她语调冷静,沈微澜却立刻听出她遭遇过什么,心疼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李缬云笑笑,与沈微澜十指相扣,对一名拐子道:“说说,卢寄川把她给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沈微澜另一只手剑花一挽,架上拐子的脖子。
拐子生怕自己人头落地,飞快道:“他约好把钱放这女人身上,说她不识字,做个添头送我们,灌了哑药卖进下等窑子,也能赚上一笔。”
兰心一听这话,万念俱灰,失声痛哭。
李缬云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卢寄川已经伏法,你把与他勾结的经过从实招来,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兰心此刻恨不得卢寄川立刻去死,哽咽着道出来龙去脉:“奴婢是吏部柳侍郎府中婢女,贴身伺候侍郎千金。去年卢寄川来柳府行卷,被主人拒绝,他的同乡崔生却被我家小娘子相中。
卢寄川一直对奴婢献殷勤,说如果将来能娶小娘子为妻,他定会纳奴婢为妾,专房独宠。那崔生从不拿正眼看奴婢,奴婢便动了私心,鬼迷心窍答应了他……
他让我帮忙传递书信,诱骗小娘子上元夜去朱雀桥,又花重金买通了一帮跳傩戏的拐子,将小娘子拐到普集寺。他想趁着小娘子被药瞎眼睛,将生米煮成熟饭,等她双眼复明,再来一出英雄救美,将失贞的小娘子送回柳府,主动求娶。到时我家主人为了替女儿遮掩,少不得将小娘子嫁给他,再保他春闱金榜题名。”
兰心说到此处,崩溃大哭:“我就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子……”
李缬云皱眉看着她,眼里没有半点同情。
狡兔死、走狗烹,她全程参与阴谋,一旦事成,卢寄川怎么可能将她留在身边,成为阴谋败露的隐患?
他的手段既歹毒,也缜密,然而天意让拐子拐错了人,让他遇到了她和沈微澜。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就此尘埃落定,一行人押解着拐子,带着获救的姑娘们返回长安城。
待到曾寒山将人犯送进万年县衙时,天色已蒙蒙亮。
李缬云疲惫不堪,怕惊动母妃,不肯浑身狼狈地回宫,加上华阳观里缺人伺候,李宽便张罗车驾,送妹妹回澧王府休息。
她与沈微澜在县衙门前告别,正要登上马车,沈微澜却牵住她的手,将一根殷红长命缕重新系回她的手腕。
李缬云微微一愣,满心欢喜与他对视:“我留它做线索,赌你能拾到它,果然赌赢了。”
“以后不会再让你摘下来。”沈微澜目光深邃,郑重握住她的手。
此刻晨光熹微,照亮了彼此眼中脉脉情愫,两人执手相看,不约而同想起烟花下那一吻。
有了那一吻,便是定了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再看对方,就是在看自己的爱侣。
李缬云的脸又红又烫,小声道:“上元节要热闹三天呢,今晚……”
沈微澜焉能不懂,含笑道:“公主先去澧王府好好休息,今晚二更,我在朱雀桥相候。”
李缬云最爱他这份默契,心花怒放,提起裙子登车:“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二更见。”
她一在车厢里坐定,便掀开车帘与沈微澜对视,挥了挥系着长命缕的手。
宝马香车、美人顾盼,是繁华长安最夺目的风景。
沈微澜目送她远去,只觉红尘万丈,瞬间有了明媚春光。
这日李缬云在澧王府足足睡了一天,黄昏时才醒来。
宝绮、琉光等人肿着眼睛守在她床前,见她醒了,泫然欲泣。
李缬云摆摆手,让她们收起要说的话:“我这不是没事嘛,大过节的,喜庆点。”
宝绮擦干眼泪,笑道:“公主长睡方醒,先用些小食,再沐浴更衣可好?”
李缬云点点头,看向送来的精美点心、锦衣华服,睡得红扑扑的脸嫣然一笑:“将这套衣裙换了,今夜我还要穿红裙,簪紫牡丹。”
宝绮有些迟疑:“昨夜才出了事……”
“就是出了事才要穿,不然一辈子看见红裙紫花就哆嗦,我还要不要活了?”李缬云傲然一笑,“昨夜本公主错过的,今夜都要补回来。”
李宽一向出手阔绰,对自己心爱的妹妹更是慷慨。
二更天,李缬云穿着比昨夜更华丽的红裙,簪着一朵流光溢彩的紫牡丹,乘着油壁车,由澧王府侍卫一路护送到朱雀桥。
她掀开车帘,一眼便看到立于桥上,玉树临风的白衣郎。
此刻朱雀桥上人来人往,唯有他站着不动,手里挑着一只明晃晃艳红牡丹灯,面朝澧王府方向翘首以盼,百步穿杨的眼力仅是一瞥,便发现了李缬云。
两人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遥遥相望,他含笑看着她,让她一颗心怦然悸动。
李缬云被照白搀扶着,施施然下了马车,接过宝绮递来的一盏白鹤宫灯,随着人流踏上朱雀桥,停在沈微澜面前。
这一晚烟花漫天,朱雀桥上,莳花公主终于见到了她的白鹤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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