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杀
城西有一片荒郊,到处都是乱蓬蓬的杂草和石块,在旺盛的夏季也没有一丝昂扬的生机,整体看起来苍凉、破败。荒郊中央,是一座不显眼的矮坟,墓碑破碎,土壤黑亮,明显就是刚翻上来的新土。
“为什么?”
“我娘亲已经葬在这里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让她好过?!”李守信心在滴血。
荒郊,一个普通人都不愿埋在这里的破地方,安葬了他母亲七年!
李家大夫人,生前为家族费心操劳,死后竟因出身卑微未入祖地!
大家族?真是可笑,可耻。
因为这件事,李守信多次顶撞那个男人,总是失望无果。他正想着自己马上就有了能力,可以寻一处好宅地,让母亲安心的睡下。
谁知事与愿违。
“李家、陈家、林家、秦家,你们是在逼我。”怨不得他无情将自家也拉近报复的行列,而是从小到大李家没有做过一件有情之事。
两人付下身子,撩起衣衫擦拭着散落的墓碑。
“李王氏”,李守信抱着这个半截的碑石,用指甲生生将“李字”扣除。
“随君战,不问何人,不顾身份!”莫殇豁然起身,铿锵道。
李守信没有说话,拍了拍前者肩膀,目光远望迸发无尽狠光。
洛城,翻天覆地的时刻到了。
......
“嘭!”
声响,门碎。两名少年径直踏入醉玲珑。
很快,先是咒骂,再是尖叫,而后哭喊,最后只有屠刀抹过脖子的轻微声响。
约莫有一刻钟,两名少年各自拎着“血人”,径直走出醉玲珑。
“你敢......杀我?呵呵,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百倍。你那个下贱的娘亲,也......也会被挫骨扬灰。”一名白袍少年竭力嘶吼,白袍与手中折扇都已被鲜血染尽。
“咔嚓!”
李守信手上力道加大,一下扭断了白袍少年的脖颈。白袍少年口中血沫直冒,身躯不住颤抖,顷刻间就没了呼吸。李守信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连同陈赛的尸首扔在了自己脚下。
莫殇如是这般。
“天啊!那......那是陈家少爷,听说都已经拜入超级宗派了,竟然死了!”
“怀宇少爷,那可是要突破武宗的天才啊,冠压陈赛一头,妥妥的洛城第一天才!”
“李怀宇,陈赛,那两个是......林邴润和秦东阳!完了完了,洛城出大乱子了!”
“你们看那两个凶手,有一个不就是李家大少爷吗?兄弟相残?这也太狠了吧!等着承受四大家族的怒火吧!”
......
一时间,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声音将两人包裹,但都不敢向前来,生怕自己惹祸上身,下一刻就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突然数道身影撞散人群冲了过来,看到这番惨象全部陷入呆滞,还有几个妇人双眼一翻晕厥到底。
“我儿!”
“不!怎么可能!”
“李守信!你个杂碎,竟然伙同他人杀害自己亲弟弟,天理不容!”
“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扒皮,抽筋!”
四大家主目眦欲裂,捶胸顿足。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视若生命的儿子就这样死了?特别刚刚回家的李程,只感觉怒火中烧,胸腔都要爆掉一样。
前几日还在夸耀的儿子,指望着他带领李家更上一个台阶的儿子,死在自己最不待见的儿子手上。
“死的冤吗?”李守信声音冰冷,掷地有声。
“这三个堪称泼皮,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生命有多少你们知道吗?”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是吗?”陈家家主眼珠通红,恨不得将李守信生吞活剥。
“他们该死!”李守信望向李家家主,“李程,你儿子死的冤吗?从我踏入武师开始,他找人暗杀了我多少次?我清楚,你更清楚。要不是我娘亲对鸿伯有恩,他千辛万苦护着我,我早死了。”
“我娘亲将一生奉献给了李家,得到了什么!我问你李程,她得到了什么?得到了死后被乱葬荒郊?得到了死后丈夫一眼未看的凄凉?”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畜生,嫁进李家,毁了自己的一生。”
“还有你们的儿子,毁我娘亲墓地,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这一天,城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清楚的听到了他内心压抑的一切,无一不陷入沉默。没有嘲讽,没有谩骂,亦没有赞许,只是静静听着,呆呆的看着。
“少爷!”
城中一家纸扎店,一位拎着纸扎与祭品的灰衣老者猛然抬头,而后不假思索奔向醉玲珑方向。
王氏之墓是他修缮的,也只有他修缮了。
莫殇眼睛有点酸,他一揉,有泪珠滴落。单手持刀向前一步,将身后的少年死死护住。
他不说,不代表不懂,不代表不去做。
“多说无益,逆子,去死!”李程突然暴起,毫无征兆,拍出磅礴的一掌直取莫殇身后的少年。
“不可!”
急呼之下,有一老者自人群冲出,毫不犹豫对上这一掌。怎奈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老者不敌,吐血飞出。
“鸿伯!”李守信二人惊呼,明显感受到了老者为他们挡下的一掌蕴藏着何等强悍的攻势。
鸿伯,武尊一重天,如何能是接近武圣境界的李程的对手。虽说同为武尊境界,但是一重天和三重天圆满的差距还是无比巨大的。
武宗境往上,突破愈发艰难,数十年乃至近百年实力止步不前的武者比比皆是。武道一途九大境界,一境才三小阶,如若不难,九州大陆岂不是遍地皇者。
鸿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只是苦笑道:“你们今日太冲动了,天赋尚未转化为实力之前终究无用,切不可为一时所折,眼光要放得长远。”
“呼。”李守信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跌宕不已。
回首来看,已是死局?二人确实冲动了,忘记自己羽翼未丰,洛城不算大,但能杀得了自己的人数不胜数。
“如何?”莫殇沉声问道。
“我制造混乱,你瞅准时机施展那独特的身法,不要回头。”李守信摩擦着手掌,眼睛四处观察,寻找出逃的间隙。
莫殇知道他口中的独特身法是筋斗云神通,严格来讲它不是身法,但却比身法更厉害。虽然莫殇连小成的御空术都未修炼成功,可速度仍然很快。
如若拼命,不是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但这次他不想再走了,否则回想落云山脉一样遗憾。
于是,他甩手将黑金古刀抛给胖子,鄙夷的笑骂道:“屁话。”
“真是狂妄,一个刚入武宗,一个连武宗都不是的小子竟敢挑衅四大武尊,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醉玲珑顶楼,一位劲装“少年”望着下面的场面,摇头讥笑道。“少年”相貌极为秀气,体育馨香,吐气如兰,就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少年”身侧立着一位方脸中年,身材魁梧面容冷峻。他也抬头张望一番,低声说道:“较胖的少年天赋可以,能比拟我族中天才;至于另一个,就稍弱了,担不起天才的名头。”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公主殿下相提而论,再看二人行事风格,愚蠢无知,日后难成大器。”
“少年”明显女扮男装,此时轻哼一声,算作回应,继续看着下面的人群。
九州大陆,人族两州足有千万众,可无一殿下名头。
再看大街,双方已然交手,李守信与莫殇果然不是武尊一招之敌,被李程悍然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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