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尹千垣
伽若山内。
“山主,你知不知道,我方才一看之下,他们三人之中,千城的命魂之灯明暗盛弱交替此非吉兆,景荣的命魂之灯越来越暗岌岌可危。你怎么还是如此沉得住气?是不是该派人出山助他二人啊?”一个身子骨看着十分硬朗、中气也是很足的小老头儿冲进一个凉亭,凉亭内两坐一立的身影在他的眼里越放越大。
伽若山网罗天下秘术,命魂之灯即是其中之一。即便远在千里,从命魂之灯也能看出灯代表之人的遭遇境况。而伽若山中有此灯的也只有历代修习者。
小老头甫一进了凉亭,背对着他的老者一边下子,一边道:“老三,你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当初山主说将他们三人的命魂之灯交由你看管,我就微微不赞同的。”
小老头一听就不乐意,山羊胡翘得极高,“华阳,你以为我很是稀罕看着那些个灯?也不知是谁昨日里还在唠叨说山里没他们年轻辈的,怪是闷得慌?也不知谁说我们一大把老骨头还操心这操心那、就该早些让那一个个毛孩子回来挑担子?”
立在老头儿对面的观棋老妪笑道:“三哥,就冲着你这善谈模样,谁敢说你是一把老骨头了?不过命魂之灯一事,纵然你不如此火急火燎得来告知,山主也是能占卜得到的,别看山主现在和华阳对弈正是收盘的时候。”
被换做山主的白衣老叟适才落完最后一子。
华阳看着棋局,“原本我处处杀招,倒不想你最后竟还是赢了。”
“你也说是最后。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棋局谁胜谁败。”山主说完,将棋局上的视线抽回放到奔来之人,有一搭没一搭捋着胡须,“我们对千城说,三年前是她的劫,所以当时汤水之战时她及时出现。但三年前只是她一生所有劫数的开始。从三年前开始,她心念的至亲尹萧山从她生命中离开;她剩下的至亲兄长开始以另外全新的身份重新回到她的世界里;她的所爱,她的所恨,对她爱而又恨的,全从那一刻因缘注定牵扯出后续之事。”
“所以虽说我们都一直将她看做最适合的继承人,但我还是破例让她离山历练。而景荣,他的劫数也在此。我也希望他能勘破命劫。不然他们都不会是完整的。这样的填充和找寻,是伽若山无法代他们完成的。”
凉亭内一时无话。
诚然青江军营里,或许景荣确实面对着他的命劫。
却说景荣别无选择,只得依花忘尘所言向自己动刀子。他手上动作很慢。但这动作并不让花忘尘满意,他可是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景荣的尸首呢。
花忘尘喝道:“快点!”说着,手上的匕首慢慢刺入尹千城雪白的脖颈给景荣施压。
“景荣!”尹千城丝毫不在乎花忘尘的匕首已经刺破自己的脖子流出鲜红的血迹,“你若听一个无关之人的话,待我继了山主之位,让你永生去管琅嬛。”
青鱼与凤凰两两对望。栢颜更是心下想笑不笑,千城倒是知道景荣最不喜欢舞文弄墨,严重的是连看到书就头疼,说让景荣管山里的藏书之处,这一招不可谓不绝。
景荣也是第一瞬嘴角抽了抽,“你省省吧,等你有命任山主再说。”他的匕首自然如花忘尘所愿一寸寸深向自己的心脏之处,一寸,两寸……眼见还有向下的趋势。
“愚蠢!”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同时与声音同一方向而来的还有一柄剑,剑去的方向正是景荣执匕首的手。
景荣的匕首自然脱手落地,方才匕首刺入的心脏处衣衫褶皱不堪。但众人都知道,眼睛随什么也看不出,但那一处必然是鲜血染透,却因为是红衣生生看不出丝毫痕迹。
栢颜已然飘身落到他身边,点穴为他止了血,看向景荣的眼神欲言又止。
花忘尘又急又气。眼见就要大仇得报了,偏偏有坏事的人出来搅局。既然如此,尹千城必然得受点苦才行。
一切变故都只在一瞬之间。
但夜倾渊既然敢明着出声现于人前又敢明目张胆的救下景荣,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尹千城在自己面前受一点伤。
花忘尘正想下手之际,一不知何时已然如鬼魅一般飘身到了花忘尘的身后。那人先是制住花忘尘的双手让尹千城脱离了危险境地。待尹千城安然脱身看向之处的时候,却见两道身影齐齐倒下。一个是花忘尘,另一个竟是既明。
尹千城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就上前去接既明。但以她如今的身手,虽说只两步的距离,如何能接住一个男子,所以她身旁的青鱼会意得赶在她前面将既明的身躯托在了怀里。
青鱼和凤凰本来在她脱困之际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他二人早已因为一而再再而三让尹千城落单而出事而自责不已。
这期间夜倾渊已然最后了解了花忘尘。他站在距尹千城三步远的距离,却不敢再近哪怕一分一毫。
尹千城越过青鱼,看向既明。眼前这人虽是中年,却比之她打过交道同样中年的成德帝、夜临天很是不一样。他看似伴随夜临天这个一国皇帝身边,在夜临天和暗夜声名不小,却风骨浩然。
既明一手扶着喉咙,“丫头。”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尹千城哽咽得说着。她嘴唇上下张合的时候还能看到嘴唇内侧的咬印。
青鱼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受。虽景荣只是受了一点伤,却还是有人因为她而死。只是既明叫千城的称呼很是奇怪。怎么自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暗夜的这个人有了什么交情?
既明笑得苍白,“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这条命已经向苍天多借了几年了,足够了。方才和那小辈动手,已然是我托大。”
关于各种武艺里的真话和假话尹千城还是一瞬便分得清的。虽她方才没来得及亲眼看见瞬息之间的打斗过程,但其实想想都知道。
既明是趁着花忘尘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她救下。方才贴身的额距离,分明是既明将与花忘尘贴身距离的尹千城换做了自己,自己与受了花忘尘的匕首。又如何是他托大。分明就是以命易命救下了她。因为身高的差别,方才花忘尘手上的匕首已然深入既明的胸口。
“别哭。”既明的手试着抬了抬,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尹千城一把将他悬而又悬的那只手握在了手里。
既明看着握着自己手的玉手,又抬头去看手的主人。那和蔼目光像是看自己的子女,他很是欣慰得笑了,“丫头,我早该料到的。在你唤我明师父的时候就该料到的,你其实什么事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让这个少年和我比试是想试出风起蝶舞剑法吗?”
尹千城点头,“青阳天琊的母妃是娘亲当年国嫁高勋的替身,临死之间将所有事告诉了青阳天琊。我用了点手段让青阳天琊说出了知道的所有事情。”·
尹千城的话音很低沉克制,除了她近身处的人和周遭武功不凡的人能听到。饶是距她如此近的青鱼和凤凰闻言都是惊得生生抽了口气。今天当真是难以想象的真相一桩接过一桩。
“暗夜三公主夜临水与其师兄的风起蝶舞剑法闻名天下。其实在我幼时对娘亲有限的记忆里,她并没有真切的使出过风气蝶舞剑法,只有模糊的记忆。但我知道一切的时候你正好出现在我面前,一瞬之间模糊的记忆也变得真切了。”
既明笑得欣慰,“不愧是师妹的女儿,比她都不遑多让。”
尹千城却不似既明能笑得出来,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既明说话越发虚浮。
“你方才避开阿渊,可是怪他?”既明问道。夜倾渊能想到猜到的事他自然也不会错过。丫头在暗夜皇宫时分明是避开了阿渊。
怪他吗?如何会怪他。
回到凤朝的第一天他就好巧不巧倒在她的马车前;次日他在浮音茶楼说书说的内容就是汤水之战就是她尹家千城为她造声势得人心;在紫苑前受到隐秘卫暗杀时替她挡刀;开导她正确得认识和处理自己与成德帝之间的关系;还有他几次三番千里迢迢到凤朝都是因为她……凡此种种,无一不是待她至好。
当时她在浮音茶楼喝的烂醉,借着酒劲说夜倾渊给人的感觉像兄长……次日他还半真半假的自称是她兄长,她一口否决……
当时南烛先生初见夜倾渊,说通过夜倾渊想到了山将军。
就算除开这所有,夜倾渊,倾渊,千垣……她如何就从未猜测他是她的亲哥哥呢?
尹千城突然发声困难,却还是用哽咽的声音回了两字,“怎会。”
“阿渊这些年很不易。你想象不到的不易。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暗夜太子的地位,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辛酸。要知道,临天从一介布衣走到九五之尊,心性本就寻常人难以琢磨。他将阿渊生生放在自己身边,对他的历练或许有些极端。”
“我知道。”我知道,他和……夜临天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对待夜临天时的异样情绪,还有他长期浸淫毒物造成肌肤病态的白皙,还有他亲口对我说——世间谁都可以说他暗夜太子荣宠泼天唯独尹家千城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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